唐哲把門打開了一個小縫，伸出頭來，警惕地看著宋朔，“你該不會趁我去拿衣服的時候鉆進浴室洗澡去吧？”

    宋朔指了指自己，“我在你心里還有一點可信度嗎？”

    唐哲篤定地搖頭，“宋老師，這個真沒有！”

    宋朔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就胡鬧吧！出去拿衣服，我去打掃，一會兒奶油干了不好清理。”

    唐同學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宋老師在門外跪在地上擦奶油，跪得兩個膝蓋冰涼，胳膊和腰都酸軟地要直不起來了。他把地上和沙發上的都打理干凈了，才直起身錘了捶腰，歇了會兒把還剩下一點的蛋糕端到廚房，擦凈茶幾。

    唐哲家里是真冷，宋朔剛剛為了方便打掃，把外衣都脫了，忙活的時候沒覺得，忙完了坐下休息，不一會兒就覺得身上凍，又把衣服穿回來縮在沙發上才體會到昨天唐哲說什么也要去他那兒睡的覺悟是怎么來的了。他在這兒又累又冷，里面那個倒舒服的很呢，隔著個門，宋朔都隱約聽見了唐哲唱歌的聲音。他起身去敲浴室門，“唐哲啊，你要再不快點，就要出來給為師收尸了！”他頭發上的奶油都結塊兒啦！

    唐哲似乎沒聽見，宋朔又敲了一下沒人應，“嘖”了一聲去擰門把手，這一擰他愣了，門居然沒鎖？！

    宋朔的手比腦子反應快，跟著就推了一把，門敞開了！浴室里一片水汽，朦朦朧朧的，唐哲背對著他站在水柱下扭頭看著他，眼睛瞪得很大，一臉愕然。

    宋朔回神，說了聲“抱歉”一把又把門關上了。

    宋朔坐在沙發想這下完了，唐哲怕羞沒個個把小時是出不來了的。沒想到卻只過了一會兒就聽浴室的門“咯吱”一聲開了，宋朔看他，唐哲一臉平靜，卻在宋朔的眼神下默默躲開了視線。唐哲顯然是有點羞餒的，但神奇般地沒有鬧別扭，他捏了捏自己發紅的耳朵，“我洗完了，你進去吧，我給你去拿衣服……”

    宋朔霎時泛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和欣慰，哼著小曲進了浴室。

    嚴寒是能毀滅一切活動熱情的大BOSS，何況宋唐二人毫無戰斗意志。好不容易洗暖和了誰還想穿上衣服頂著冷風回賓館，哪怕賓館有舒服的空調！于是趁著洗完澡的那點熱氣，兩個人都爬上了床，一起靠著縮在被子里玩兒手機，誰也沒提方才宋朔突然開門的事情，場面和諧。到十點，宋老師把手機一收，連帶著唐哲的一起收走了，關了燈拉著唐哲就要睡覺。

    宋朔睡覺唐哲沒意見，但……他低頭推了一把橫在腰上的胳膊，“你睡你的你死死的抱著我干嗎啊？”

    宋朔箍著他的腰，“在賓館你卷被子我不管，在你家你要是還搶被子，明早起來就給為師準備棺材吧！”

    唐哲勉強扭頭，“我不搶被子，你放開我。”末了又真誠肯定的強調道：“真的！”

    宋朔又抬起腿把唐哲纏住，“真是感天動地，可惜你這句話為師一個字都不信。”

    宋朔實在貼的他太緊了，唐哲渾身不自在，“那你稍微松開一點啊，你這樣我連動都不能動。”

    宋朔悶笑，“讓你動彈不得才好。”宋朔這會兒把下巴埋在唐哲的頸窩里，一說話氣息都噴到了唐哲的皮膚上，唐哲低低地哼一聲，耳朵開始發燙。宋朔瞟見唐哲那兩只要滴血的耳朵，在唐哲腦后彎了彎嘴角，他把兩個被腳都掖地嚴嚴實實的，攬著唐哲躺下了。

    唐哲睡的其實很不舒服，任誰被宋朔這么死死地“固定住”都舒服不了。好不容易睡著了，半夜又做夢被人掐著脖子騎在身上，呼吸不過來，一口氣給噎醒了。睜眼才發現宋朔的一條胳膊纏上了自己的脖子。唐哲用力推開宋朔，嘟囔著：“還說我睡相差，你丫也沒好到哪兒去啊，妹的想掐死老子啊。”

    宋朔被唐哲這么一折騰也醒了，但困倦的厲害，連眼睛都沒睜，就胡亂地低頭去親唐哲，“折騰什么……”唐哲本來就被勒的心里不爽快，被宋朔親了一口反而更火大了，宋朔掀開眼皮，半夢半醒之間沖唐哲笑，“別鬧了，給你翻個身就是了。”然后也不等唐哲說話，就攬著他翻個身，把唐哲摟進懷里。

    唐哲鬧不過被宋朔在后背上拍了幾下，本來也是半夜醒來的，很快也就又睡著了。

    第28章 二十二

    連著兩天早睡晚起，第二天早上唐哲不到八點就醒了。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摸到半邊床是空的，蹙著眉睜開眼睛，宋朔不在床上。他翻個身趴在枕頭上喊：“宋老師？”

    沒人應，唐哲又喊：“宋——老——師——”

    仍然沒人應的時候，唐哲一下緊張起來，翻身做起吊著嗓子嚎：“宋老師？”他抱著被子，“有沒有人啊？”

    唐哲沒等到回聲，扯過旁邊的厚睡衣套上哆哆嗦嗦地爬起來。

    宋朔今天的車回去，他丫的該不會連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跑路了吧？！

    唐哲在屋里轉了一圈，“宋老師！宋朔！！！”陽臺上昨晚洗的衣服還掛在那兒，門口宋朔的鞋卻不見了。唐哲有點不安，宋朔這是真走了還是離奇失蹤了啊？正不知所措著，大門傳來鑰匙轉動鎖頭的聲音。唐哲一下慌神了，第一反應是自己jiejie來了還是父母回來了，可宋朔人還沒找到。他站在門前手捏著門把不知是該拉住還是推來。

    他這愣神兒的功夫，外面的人就開門進來了，唐哲一臉懵逼。

    宋朔也沒想到一開門見唐哲杵在門口，同樣一臉愕然。

    唐哲傻傻地問：“你怎么穿的我的衣服？”然后他視線又滑到宋朔的手上，他提著一個小袋子，上面的標志是附近一家早點店。他后知后覺，“你去買早飯了？”

    宋朔推開堵門口的人，把手里的早飯放在桌子上：“你今天起這么早？”他搓了搓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氣，“我的衣服不是昨天洗了還沒干嗎？”

    唐哲還有點發愣，“你去買早飯干嗎啊？”

    宋朔回頭沖著唐哲張開雙臂，“來給我抱抱，凍死我了！”

    唐哲有點猶豫他手抬到一半又卡在半空中，宋朔主動上前一步抱住唐哲，把自己被凍得冰涼的臉往唐哲脖頸中間蹭去。

    唐哲被凍得直齜牙咧嘴，宋朔說：“買早飯給你啊，要不你醒了吃什么，你又說我做飯不好吃。”

    唐哲腹誹你這還委屈上了呢，這做的是真不能吃啊！宋朔身上很涼，唐哲就任由他抱著取暖，但宋朔就和趴在他身上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唐哲被壓得肩膀都酸了，他活動了下脖子，推開宋朔：“可以了吧，你真冷就回被子里躺會兒去！”

    宋朔放開唐哲，唐哲甩了甩胳膊進衛生間洗漱。出來的時候宋朔又不在客廳了，唐哲找了一圈，在陽臺看見宋朔正在取衣服。

    “不是沒干呢嗎？”

    宋朔沒回頭，“只是還有點潮，我拿回賓館空調吹半天就好了。”

    唐哲想起來宋朔前天說今天回去的事情，問道：“你今天回去？”

    “嗯。”宋朔還在折騰自己那幾件衣服，沒抬頭看唐哲，唐哲癟了癟嘴，忍不住小聲說：“還幾天就過年了……”

    宋老師終于從唐哲支支吾吾的話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把手里的衣服放下坐在床邊沖唐哲招招手。鬧小脾氣的唐哲不大樂意地走過去，宋朔拉過他的手發覺溫度有點低就順勢在手心揉捏。

    要說兩個人親也親過，一張床上也抱著睡過，一切在宋朔對他的照顧下唐哲都沒覺得不自在，但偏生這些柔情的不行的小動作卻總是讓唐哲陷入一種懵懂而怪異的羞澀中。

    宋朔還是他最初記憶中那個清瘦溫和，戴著眼鏡好像渾身都帶著和煦陽光的樣子，他低聲說：“過年我要回家。”

    對的，宋朔怎么的過年也是要回家的人，難不成真的會陪他呆整個假期？唐哲有點懊惱自己太自私了。

    “過幾年有時間了，我再陪你過年。”宋朔嘴角勾了一個淺笑。

    唐哲明年這個時候估摸著都已經實習不在學校了，大四下半學期更是沒時間，回學校就是忙著畢業，然后畢業之后？過幾年，哪一年？宋朔的話顯然是意有所指，唐哲沒有草率地答應宋朔這個有點虛無縹緲的許諾。宋朔照舊也沒逼唐哲非要做出什么答復，哄完了別扭孩子就又扭頭收拾東西去了，好像全不在乎唐哲到底是怎么想的似的。

    宋朔是晚上七點多的火車，睡一覺第二天一早剛好就到了。兩個人吃完午飯后，唐哲陪宋朔回賓館。剛才寒氣的包圍中突破就想一頭栽到暖氣的懷抱中的唐哲被宋朔一把拉住了。

    唐哲詫異回頭，宋朔用下巴點了下旁邊桌子上的東西，“我五點半出門，你還有四個小時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