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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星秀控制住揉耳朵的沖動,命令他:“你給我仔細說來,從開端到完結,仔細說說,你是如何準備的小抄及帶入貢院的?” 他沒記錯的話,進來之前,要被壓去洗個澡,看身上有無字跡。洗完澡后,需換上朝廷準備的衣服鞋襪,進來后,用朝廷準備的筆墨紙硯,除了這個人和“準考證”,什么都不能帶進來。 考生聲音極低:“學生……學生用老鼠胡須特制的鼠毫,將文字謄抄上去,再找信得過的作坊印出來。” 姜星秀抽抽嘴角,特別想跟他說,你有這微cao本事,做什么不行啊! “然后用防水的油紙卷緊,用細線綁好,藏好。進了考場后,再拉著線頭拽……拽出來……” 姜星秀:“等等,等等,你藏進哪里?從哪里拽出來?為什么洗澡的時候沒有被發現?” 考生紅著臉,在眾考官的視線下,越說越難為情,“就……就……肛……肛門。這樣……這樣洗澡的時候,就不會被檢查出來了。” 姜星秀及一眾考官簡直驚呆了。 “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姜星秀:“本官以為你們至少會對如廁的地方好點,真不怕得痔瘡啊。” 他走過去,看著考官手里那本小抄,瞇著眼睛也只能看到一大串黑點點,完全看不出字:“你說你有這個眼力,為什么不去邊關?給大楚做探子,多適合帶情報進出。” 考生愣愣盯著十一皇子的背影,仿佛找到了人生的舵一般,喃喃自語:“邊關,探子,邊關,探子。” 他沒有科舉的才能,但是可以用自己的眼力,為邊關的戰士們送來一份份熱乎的情報啊! 姜星秀從關人的地方剛走出沒多遠,就看到一個考生被皂隸拖死狗一樣拖過來。 “他怎么了?”稀奇,舉人的待遇向來很好,這回怎么如此不給臉面? 皂隸行禮:“他方才在他們那一條考巷大吼大叫,打擾到其他考生,陸丈言,按律當革除功名。” 姜星秀玩味地打量著地上的考生。 “丈”是對尊長的官員所稱,那位陸姓考官,正是之前翻他考卷,并且將考題泄露給孔姓考生的人。 而地上這位,正是那個被富婆包養的孔姓考生。 這是……怕他招出來,所以提前下手? 姜星秀擺擺手:“既然是擾亂考場秩序,那就拖下去吧。” 現在還沒到揭露陸考官的時候。 皂隸拱手,將考生夾拖下去。 孔考生雙目發直,不聲不響。 他完了。 居然一時受不住,做出在貢院里喧嘩的事情。但是他實在太崩潰了,白白賣身給老婦,污染了清名,還沒有用——試卷和他知道的題目不一樣!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幸好他身上沒有夾帶小抄,否則科舉舞弊,更要完。 與孔考生同巷考試的某些考生眼睜睜看著他被拖出去,心臟砰砰砰快跳。 他會不會招出去?他會不會攀咬他告訴過幾個考生科舉的題目? 一個個捏著筆胡思亂想,本來就因為發現自己的考卷不是他們提前知道的那種,心生恐懼,懷疑泄題的事是不是早暴露了,考官們都只是在按兵不動。現在再目睹孔考生的下場,有的心里素質低的,冷汗連連,導致本來有些破題思路,太過緊張,而渾渾噩噩地動筆。 姜星秀把玩著那兩只不用監考的小墨猴,看它們各攀住自己的大拇指,手腳并用地抱在上邊。 休閑之余,偶爾玩心起,想知道那些以為自己提前拿到科舉試題的考生,經過大起大落,是什么心態。 卷子當然不可能相同。 大楚沒有多出好幾份卷子的規矩,哪怕是之前西門大官人曾經抱著好幾份試卷讓他選,泄題的人也不會想太多,腦子沒能從固有印象轉過彎。 現代就不同了,至少也要兩份考卷交上去,一份正式,一份備用,至于哪份是正式,哪份是備用,在正式考試之前,除了確定的領導,誰也不知道。 反正,姜星秀就非常順手的,出了甲乙丙丁等等十套試卷,難易相當,保證沒有相同破題思路的題目。 閉院時,看到他拿出十套試卷,陸考官臉都綠了。 * 三日后,將第一場的考題收上去,再發第二場,考的是“論”“詔誥表”“判語”。 也就是,議論文,模仿上位者發公文,模仿上級對下級呈上來的文件下批語。 這回出的“論”可就沒有之前貼門口的題那么簡單了。 當夜,一只鴿子悄悄從號房里飛出,黑夜遮擋了它灰色的身軀。 陸考官看到了,當做沒看到——這鴿子還是他受賄賂后,偷偷帶進來,在某考生抽完號后,檢查那一排時,悄悄給他遞過去的。 然后,那鴿子在貢院上方飛了一圈,落到姜星秀桌上,還乖巧地伸出小爪爪,讓他看到上面綁的紙卷。 陸考官:!!! 你到底是誰家的鴿子?! 鴿子挺起它有些厚厚羽毛的胸膛。 紫薇帝君家的! 考生被帶了過來,然而他留了個心眼,特意用了不同字體來謄抄,只是一個鴿子,沒法證明是他放飛出去的。 姜星秀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先賠個不是,放他回去考試。然后,過了一會兒,摸著鴿子的頭,十分小聲說:“去吧,去你本來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