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
林有葉跟沈蓁有熱度,又共同出演了一部電影,雖然林有葉連個正臉都沒露,但噱頭足,片方有片方的考量,這個宣傳點自然不會放棄。 片方考慮到電影的性質,十分聰明的在官方微博上了發了幾張林有葉當時的劇照,九張圖的美顏沖擊,尤其是中間那張拍的是林有葉從飛機上下來,很帥,沈蓁一邊痛斥片方不厚道,一邊把圖片點了保存。 因為路人對林有葉產生的濃厚興趣,讓電影再上熱搜,排名也很樂觀,片方再接再厲又放了點花絮出來,一時間,林有葉這個普通人被壓榨個干凈。 片方這么做也給了cp粉足夠的素材,cp粉自娛自樂的方式有很多,比如照片可以跟沈蓁的p在一起,又比如花絮可以跟正片交叉剪輯,總之這段時間忙又熱鬧的是他們,沈蓁與林有葉雖然進不了大眾視野,但漣漪不斷。 沈蓁家的粉絲開罵官博,“我家蓁蓁連個圈外好友都不能交了是吧,為了賣電影連個普通人都不放過,人家林老師為國家努力付出,你們這群拖后腿的也好意思?”一語中的,林有葉確實被拖了后腿。 林有葉他們所的副總師位子一直沒敲定,上面又對新項目是十分重視,有人在背后搞小動作也是常有之事。她在微博被動高調,又是院里重點培養對象,這小動作自然而然就沖著她的方向過去了。 下午,黃主任把她叫進辦公室,辦公桌上擺著封匿名檢舉信,她剛坐下主任就把信給她遞了過去,“自己看。” 林有葉看完信,臉上頭一次有了不一樣的情緒,厭惡還有鄙夷,這封信的大致內容就是舉報她跟沈蓁的關系不檢點,首先是林有葉最近的情況嚴重影響單位的嚴肅性,其次是點明她和沈蓁之間有非正常關系。 黃主任見她半天不說話,問,“生氣了?” “是。” 黃主任頭發花白,緊繃著臉也有些氣,他們經歷過的艱難是年輕一代遠遠無法想象的,在他們心里科學是信仰決不能被當做把戲,他說,“在我這可以容忍沒能力的人,但決不能允許寫這種信的人。” 主任偏袒她,林有葉是知道的,她坦白,“主任,我承認我和沈蓁是情侶關系,但請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原則,也能堅守住自己?!?/br> 主任沒想到她承認的這么爽快,到嘴邊的寬慰話說來的居然是,“她會支持你工作嗎?你平時沉悶,我怕她不夠理解你?!?/br> 別人眼中的女明星只有光鮮亮麗,主任擔心像林有葉這種沉默寡言的是要吃虧的,院里的好苗子可千萬要細心栽培。 林有葉淺笑,“她很支持我,也很理解我的工作?!?/br> 主任點頭,“那就好。”他想了想,“我家小外孫女整天說的沈蓁,是她吧?”他還從外孫女那看過照片,“挺漂亮的。” 林有葉說,“您的外孫女很有眼光?!?/br> 主任笑得很開心,“看起來你是真的很喜歡她,那你抽個時間帶她來咱們院看看,讓她知道你是在為國家做貢獻的人,是重要人才,可不比她差。” “好?!?/br> “對了,下個月新機試飛你和我過去?!?/br> 從主任辦公室里出來,林有葉心里還是有氣,但也知道這是人之常情,她是不喜言辭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這件事也就放在心里誰都沒去說。 沈蓁現在沒之前忙,大部分的時間就待在林有葉家,照顧工薪階層的她上下班方便,林有葉在出差之前,終于兌現了請朋友吃飯的承諾,日子定在了周六。 王本本周五晚上就從基地趕回北城,第二天,頭一個到的約定飯店,他沒想到林有葉定的是家高級飯店,一頓就是他一個半月的工資,還是不算酒水的,他拍了幾張包廂照片發到群里,群里其實就四個人,他跟薛婧,還有另外兩個毛毛跟老趙,還在來的路上。 王本本先發一條:小林這是嫁入豪門了吧。 跟著又發:難道她一直在隱瞞她富二代的身份?這地方一看就不便宜。 老趙先發三個感嘆號:昨天地址發來我就查了這地方,我還問老林是不是搞錯了,老林說沒有。 毛毛發了一句表示感嘆的臟話。 薛婧回復:淡定。 她又說:我怕你們待會更激動。 這話太明顯了,王本本一個電話給她打過去,罵她,“你這個叛徒,說好幫我觀察小林的呢?居然都不告訴我?!?/br> “你個大嘴巴,我勸有葉別請你吃飯,免得你大喇叭到處說。” “你到哪兒了?趕緊過來,我一個人坐在里面怪緊張的,趕緊來個人陪我?!?/br> “出息?!?/br> 毛毛是第二個到的,來之后跟王本本一塊在那搜這里消費,作為請客一方的林有葉是第三個,沈蓁工作忙完后張張才會送她過來,人到齊了,只有五個,王本本左看右看。 “你要介紹的人呢?” “待會到?!?/br> “神神秘秘的還得壓軸出場?!?/br> 林有葉說,“她一般都是壓軸?!?/br> 王本本聽不懂,薛婧聽懂了,說,“老王,你先深呼吸。” 沈蓁到門口了,林有葉出去接她,她一出去包廂里的幾個人就圍著薛婧打聽,包廂門重新被推開,里面立馬安靜下來,裝模作樣的擺弄餐具,可眼睛都盯死在房門上。 壓軸的沈蓁出場了,帶著明星光環,讓幾個人激動的不行,沈蓁禮貌的跟他們打招呼,幾個人傻乎乎的招手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王本本一時半刻腦回路跟不上,說,“原來是請我們跟大明星吃飯啊,難怪搞得這么隆重。” 毛毛覺得,王本本這情商也是可怕的,林有葉和沈蓁的關系院里網上都傳得滿天飛,這次請客林有葉邀請時點明了說是介紹朋友,而且,林有葉何時這么主動請大家吃過飯?這都看不出來王本本是活該單身。 同為大男人的老趙都看明白了,王本本還在拿云里霧里的,沈蓁大小場合見得多,很快就跟他們熟悉起來。 王本本一時忘形,直接就說,“看蓁蓁跟小林的關系是真的好,也不知道在背后捅小林刀子的人腦子是怎么長的?”匿名信的事還是被他們知道了,這種事發生了就不會是秘密。 沈蓁問,“什么捅刀子?” “就是舉報到院里說你倆關系不正常啊?!?/br> 薛婧趕緊阻止,“老王,閉嘴?!彼粌赐醣颈疽簿筒桓依^續,沈蓁也沒再問下去。 直到吃完飯散場了,王本本還惦記著薛婧打斷他話的事,問她,“蓁蓁不是跟小林關系很好,怎么這都不能說?” “你也知道她們關系好,要是蓁蓁想知道還用你來告訴?”她恨鐵不成鋼,“這事有葉想說早都跟蓁蓁說了,你那點腦子都用到哪里去了?毛毛說你活該單身一點都沒錯?!?/br> “說我智商不行可以,但不能罵我單身?!彼_始琢磨,試探問,“難道信里的內容不全是無中生有。” “對,我真是服了,看不出來有葉和蓁蓁的關系嗎?都那么明顯了,我送你去眼科看看吧。” 王本本開始回想細節,最后埋怨了句,“小林藏得太深了?!?/br> 回家的路上,沈蓁不發一言,林有葉知道她在氣什么,說,“蓁蓁,我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沈蓁說,“你被人匿名舉報這件事怎么可以不告訴我?”她又說,“我很擔心這件事對你造成的影響。” 林有葉不想她有心里負擔,就說,“主任讓我有時間帶你去院里參觀,還有,他家小外孫女很喜歡你?!?/br> “你們主任知道了不會更麻煩?” “不會,大部分人在事不關己的問題上都很開明?!绷钟腥~也有她的自信,“ 放心,在研究上我有自己的長處,院里不會因這事為難我?!?/br> 沈蓁很喜歡自信的林有葉,但嘴上卻故意說,“你這樣的想法很危險。” 林有葉淺笑,說,“我不是說主任的開明有假,我是說普通同事之間不會關注我的私事,蓁蓁,寫信的原因是副總師的位子還沒定下來?!?/br> 沈蓁大致清楚了這是利益沖突的造成的,她反過來想,這說明她們家林有葉太優秀,其他人只能靠這種小動作去打擊她,這么一想,她又覺得晚上的天氣特別好。 林有葉忽然問,“明天想不想去院里參觀。”她后天要飛,不僅要離開很多天,而且大部分時間是聯系不到的,臨走之前想帶沈蓁去看看。 “當然想去,上次路過我朝里面看就很想進去。”她有擔憂,“你被人寫信,帶我去會不會不太好?!?/br> “沒關系,大方點?!?/br> 上班時間,林有葉不方便帶沈蓁參觀,5點十分她等在單位門口,沈蓁帶了口罩從路對面走過來,她在門衛室填了訪客登記,留好身份證,才被林有葉帶進去。 林有葉說,“我先帶你去辦公室,主任想見見你?!?/br> 沈蓁沒想到林有葉口中的主任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滿慈祥的,見面先笑,沈蓁禮數周到,端莊的坐在沙發上,主任問了些平常的問題,她如實回答,從辦公室里出來,沈蓁問林有葉,“你了解你們主任,你看她對我還滿意嗎?” 林有葉看著她,淺笑,“我滿意就好了?!?/br> 這里是很大,而且比想象的要普通,沈蓁逛累了就和林有葉回了家,林有葉明天要飛,晚上在她洗澡的時候,沈蓁開始幫她收拾行李,她把自己的一張小照片夾了林有葉的筆記本里,又在最后一頁簽了大名,強調自己的所有權。 后來,林有葉在無意中發現她的小心思,臉上的笑就沒有停止過,黃主任剛好在旁邊,還難得打趣了她幾句。 林有葉在離北城很遠的地方收集新機試飛數據,她一去一個月幾乎是消失的,有一天他們坐車去勘測新的試驗場,她和黃主任搭乘同一輛車,車上,主任問她,“現在出來十天半月還像以前那樣無所謂嗎?” 林有葉有牽掛了,回答,“不像了?!?/br> “那還能沉下心來搞研究嗎,不會受影響?” 林有葉回答,“主任,我相信我自己?!?/br> “你前段時間的狀態很不好,我跟上面都有點不放心,有葉,看到你敢于承認困難我也就寬心了?!秉S主任看著她,鄭重說道,“現在就看你有沒有做好準備,認為自己能不能夠勝任副總師了?!?/br> “能。”林有葉回答的很堅決,她眼里有燃起的光,老黃看得一陣欣慰。 林有葉的眼中有自信還有一種執拗,是那種可以付出一切努力的堅毅精神,是不懼失敗的堅持,是無悔無怨也要奮斗到底的決心,主任看著她,臉上有滿意的笑,這是未來的希望,將要退出舞臺的他們也終于可以放心了。 主任最后說,“從現在開始你要做好準備也要下定決心?!?/br> 工作結束,林有葉飛回北城,到家后的時間是凌晨3點,沈蓁在里面睡覺,她睡不著就坐在沙發上,內心是久久無法平息的澎湃,她從3點坐到了早晨6點,窗外有晨光,灑在她身上是暖的。 沈蓁不知為何今天起的很早,開門從臥室出來,先是被憑空出現的林有葉嚇了一跳,她走近,看到林有葉眼中的水波在洶涌的激蕩,她的心瘋狂跳動,在胸腔里橫沖直撞。 林有葉說,“早安,蓁蓁。” 沈蓁投進她懷里,感受著她的情緒,她可能猜到了她如此高興的原因,她說,“恭喜你,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我相信你。” 林有葉說,“蓁蓁,以前的我遇到開心事總會告誡自己,不能物喜物悲,可現在,我想第一時間告訴你,讓你分享我的快樂,好像這樣,快樂就不單是一種情緒?!?/br> 當我擁你入懷,我便擁有了一切——聶魯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