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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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晨付羅迦照著上課時間睜眼了,但睜開眼后也只是躺在床上不動。 這天起他媽的假期就結(jié)束了。 也許會有什么不同。 ……也許不會有什么不同。 他媽在出門的前一分鐘才進臥室招呼他,“早飯在桌上。”一分鐘之后門口毫不意外地傳來了鎖門聲。 他這才翻身坐起,檢查了被子和床單,確認上面沒沾什么東西后走到窗前,把窗戶開到最大。 不知什么時候就已是盛夏了,清晨七點的風(fēng)都是溫?zé)岬摹K料滦膩盱o靜聽了會兒,有些艱難地在各種失真的聲音中辨認出了一道近在咫尺的蟬鳴。 他原本對“近在咫尺”這個距離上的判斷不抱有信心,但很快他就在窗臺枯萎的花枝中間找到了聲源。 一只蟬。 不清楚它究竟是怎么進來的,但可以看出它現(xiàn)在迫切地想逃出去。可它好像不明白自己面前是塊玻璃,一下又一下往前撞著。 付羅迦在床頭柜上摸來了一把印著小廣告的團扇,打算用這個把它抬著送到窗外去。那只蟬自然不清楚他的意圖,甩著頭左右閃躲。 莫名其妙的,他就是想做成這件事。下一秒他覺得自己成功了——團扇碰到了它。 但蟬鳴聲卻突兀地斷掉了。 他緩緩挪開扇子,蟬從半空重重墜落下去,幾截殘肢和一片薄薄的翅膀留在了白色的墻面上。 他盯著由撞玻璃改為撞地板的蟬看了會兒,然后把手里的東西一把扔開,若無其事地進了衛(wèi)生間。 他擰開水龍頭,在嘩嘩的水聲中面朝著鏡子摘下眼鏡。 一抬手就在鏡子里看見左手掌側(cè)沾著點兒黑褐色的粗顆粒。他把那只手攤到眼前,上面多出來了幾條掌紋,紋路更規(guī)則,顏色更深沉一些,黑褐色就是從其中之一暈開的。 ——看來昨晚他是真的失眠了,天亮?xí)r分做過的唯一一個夢根本就不是個夢。 他“夢見”手心里有些濕潤,像有什么動物在舔——譬如狗。再譬如,德牧。或者干脆說,叫黑咪的一只德牧。當(dāng)時他攏了攏手指,還以為自己可以摸到這個漂亮東西的溫?zé)岽轿恰?/br> 可能是那個屏保連續(xù)幾晚在視野里晃過,留下了莫名其妙的心理暗示。 在“夢醒”之后那迷迷瞪瞪的一兩秒里,他又輕輕劃下了一刀——在潛意識里他清楚這個“夢”是怎么來的,意猶未盡想再重復(fù)一次。 但這畢竟不是小女孩和她的神奇火柴的故事,第二個“夢”沒出現(xiàn)。于是付羅迦興致缺缺地等來了早晨。 他打開電視機,首先看起了新聞。 新聞的文字看著頭疼。有時候需要文字的時候字幕又不知哪兒去了,他看著主持人的嘴張張合合最終忍無可忍換了臺。 紀錄頻道正播放的是冰蓋上的帝企鵝群擠在一處御寒。解說詞語速很慢,能讓他聽明白,于是他放下了遙控器。 這是一個系列紀錄片中的一集,播完整個系列剛好能耗完一個上午。 開鎖的聲音隨著片尾曲同時響起。 “你——這什么聲音,哪兒的水龍頭沒關(guān)?” 付羅迦如夢初醒。 …… “明天來嗎?” “后天有個期末統(tǒng)考模擬。” “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今天碰見你同桌了,她問我為什么請假這么久。” “趙敏轉(zhuǎn)學(xué)了,下午辦的手續(xù)。” 最后一條消息讓付羅迦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輸了又刪刪了又輸,最后發(fā)過去這么句。 “為什么?” “不太清楚。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不讓宣揚,陳鋒也只是提了一句。楊琦大概跟我說了下,好像是學(xué)校這邊要求的,領(lǐng)導(dǎo)怕出事。” 付羅迦瞇著眼,因為有不太熟悉的名字,所以他反反復(fù)復(fù)讀了幾次才明白意思。 “她爸好像還巴不得——她回鎮(zhèn)上讀了。” “……這樣。” 他慢慢算了算,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學(xué)期還有不到半個月就結(jié)束了。理論上來說,他所在的這一屆學(xué)生馬上就要進入高三。 但是問題在于現(xiàn)在他不去上學(xué)的原因復(fù)雜了一些。 葉老師昨天打來了電話,他媽當(dāng)著他的面接的。 她說,“付羅迦這幾天情緒過激,還需要調(diào)整。” 他承認這些都是錯誤:不該忘了關(guān)水、忘了桌上的早餐,不該在室內(nèi)溫度直逼32度的天氣里穿長袖坐在沒開空調(diào)的客廳,不該在她連續(xù)叫了自己三聲時仍毫無反應(yīng);但刺激到他媽的好像不是這些表象,而是表象下的某種預(yù)示—— “讓你在家里帶著你就開始不正常了是不是?” 付羅迦慌亂地垂下眼,努力在餐桌前坐得更端正些。 “你這套是跟付筠學(xué)的,還是無師自通?也對,你們姓付的多多少少腦子都有點問題——都怪付筠那個精神病院里的爹,你們一家子的基因就是從那里開始爛的。你畢竟姓付,是不是? “你們就是想逼瘋我是不是?付筠不行,就換你接著來——折磨我,不讓我有一分一秒好過的時候—— “——既然你們都想走,為什么在一開始要來?” 她的肩膀在劇烈地顫抖,左手按在上腹部,以一個看上去像是在忍痛的姿勢佝僂著脊背。“我究竟是哪一點對不起你們這些姓付的?” 付羅迦仿佛沒有察覺到什么——他只是趁她無暇顧及的時候把混進炒飯的芹菜莖撥出來扔了。之后她很早就去睡了,進臥室之前還去了趟衛(wèi)生間。 付羅迦朦朧間聽到了嘔吐聲,但這聲音迅速被馬桶的沖水聲覆蓋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沒管桌上基本沒動過的飯菜,也進了自己房間。 可能是因為一天沒睡,這次跟許之枔聊完后他就覺得困,努力了那么一小時左右還真的成功入了睡。第二天七點左右他聽到了碗碟碎裂的聲音,本來想思考一下外面在發(fā)生什么,結(jié)果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碗碟被打碎直接導(dǎo)致了廚房停火,冷透了的飯菜鋪在地磚上無人清理。一整天里他媽一句話也沒跟他說,也沒有任何要做飯或者是點外賣的意思。 他虛掩著門坐在窗邊,把地板上干透了的蟬埋進花缽里,然后撈起掛在手腕上的衣袖,在小臂內(nèi)側(cè)找到片還算光滑的皮膚隨意找了個角度劃下了一刀。他還是不敢弄臟東西,所以劃得依舊不深,像在做小學(xué)生的刻字游戲。 細細麻麻的痛像電流一樣從手臂竄至大腦,他感覺到了極輕微的興奮感和一絲清涼——蟬鳴聲撕裂了圍繞著他的虛幻的喧囂鉆進耳朵,風(fēng)聲重新變得輕柔。 他想起在讀初中那會兒的夏天里,爸爸會在每周三買一只三筒冰淇淋帶回來,哪怕他們兩個人都不是特別喜歡甜食。化掉的巧克力還曾經(jīng)弄臟過他白色制式襯衣的衣領(lǐng)。女孩子應(yīng)該會喜歡——如果他還對林果然或者是滿滿保留著這個習(xí)慣的話。 腦海里突兀地出現(xiàn)了爸爸站在柜臺前,略顯局促地跟店員說話時的情景。 ——為什么要買這個呢? ——因為彩色的東西能讓人開心啊。 那時他沒問出口的是,為什么不開心,因為今天我們?nèi)タ戳藸敔攩幔?/br> ※※※※※※※※※※※※※※※※※※※※ 下章私奔。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