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府里清凈很多，穆天瑜經過那一磕，元氣大傷，在自己府里老老實實的安胎養身體。穆天瀾，穆天浩和穆天闊那三個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偶爾衛名去看穆天瑜的時候會碰上，也說不上幾句話就一走一留。

    穆天玖是幾個人里年紀最小的，因為是公主，年紀又小，所以是不允許出宮建府的。如果不是穆天闊他們進去帶她，她自己一個人像出宮一趟都是不容易的。

    這天一大早，衛名就裝好自己前一晚小火慢熬煲了一夜的當歸烏雞湯去看穆天瑜了。

    穆天瑜懷孕七個多月，肚子滾圓如皮球，腿也動不動就抽筋。衛名教了她的近侍翠兒幾套手法，讓她時不時幫穆天瑜捏捏腿捋捋筋。

    將烏雞湯盛出一碗遞給穆天瑜，衛名看著她略微有些蒼白的臉嘆氣：“大姐有多久沒出過房門了。”

    穆天瑜搖頭：“經過上次那個事，我哪兒還敢出門。”

    “總悶在屋子里不動也不好，多曬曬太陽適度運動一下對孩子有好處的。”

    “我現在一出門就緊張，總覺得看不清腳下的路，不敢走。”

    衛名四處看了一下，房間很寬敞，朝陽的窗戶前放了一張書桌。衛名讓翠兒找了兩個小廝來把書桌移開，搬了一張寬敞的小榻置到窗前。陽光從窗外射進來，，照在塌上柔軟的軟墊上，看上去就覺得心里亮堂堂一片。

    “好了。”衛名笑著招呼穆天瑜：“大姐過來這邊坐。”穆天瑜從善如流的窩到塌上舒服的笑瞇了眼。

    “還好現在天氣熱，開窗沒什么。大姐閑著沒事就在這兒躺躺也行，不愿意出門的話就在屋子里四處走走也是好的。翠兒到時候看好了，礙事的東西該移就移。”

    衛名絮絮叨叨一大堆，暗嘆自己一個大男人也這么婆媽。

    穆天瑜摸了摸自己剛被寶寶踢了一下的肚子，笑道：“弟媳真是體貼，謝謝弟媳，還有……對不起……”穆天瑜笑著笑著突然從眼角滑落一滴眼淚。

    衛名慌了手腳：“怎么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還有好好地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呀？”

    穆天瑜擦擦眼角：“沒什么，只是覺得最近辛苦你了。”衛名松口氣，是不是要當mama的人感情上都會比以往更加的多愁善感一些？

    “大姐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嗎，這會兒倒說起了兩家話。辛苦什么，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在穆天瑜這兒坐了一會兒，衛名也不便打擾她休息，便起身告辭了。衛名走后，穆天瑜摸著自己的肚子笑得一臉哀傷：孩子，娘親是個罪人。娘親為了保護你，卻要傷害一個無辜而又美好的人……

    剛回來，衛名就隱隱約約聽見穆天玖的聲音，小丫頭明顯的哭腔：“二哥哥，玖兒受不了了，玖兒不想再住在宮里，二哥哥快點好不好……”

    “玖兒怎么了？”衛名從門外走進來，看見穆天玖揪著穆天凌的衣袖梨花帶雨。而穆天玖一見衛名就哭得更兇了，轉過來抓衛名的衣袖：“二嫂嫂，玖兒真的受不了了，玖兒不是壞孩子，二嫂嫂對不起……”

    今天這是怎么了，一個一個都哭給他看，還都跟他說對不起，衛名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穆天凌，穆天凌的臉色陰沉沉的很不好看。

    低頭想去安慰穆天玖，卻看到穆天玖因抬手擦眼淚而微微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面青青紫紫，道道傷痕皆有兩指寬。

    “這是怎么回事？！”衛名抓住穆天玖的手腕厲聲問。

    “嗚……二嫂嫂，疼……”

    “他又打你了？！”穆天凌上了火氣。

    “玖兒不是故意的，二嫂嫂，玖兒不想回宮，父皇在生氣……”

    “玖兒，你，你是說……這些傷是你父皇打的？”衛名覺得自己的眉心在突突地跳，這是赤|裸|裸的家庭暴力，虐待兒童！

    “玖兒，你不能不回去。”衛名不知道為什么一向疼愛meimei的穆天凌明知道穆天玖在宮里受了委屈卻還把她往回趕。

    “二哥哥……”

    “回去！”

    “天凌！讓玖兒留下來吧，就留一晚，明天早上再送她回去。”

    “……好。”

    衛名讓琉璃把穆天玖帶下去，順便拿了化瘀的藥膏幫她上藥。回來就看見穆天凌一個人在悶悶的喝酒，搶下他的酒杯問道：“究竟怎么回事？不是第一次吧。”

    穆天凌站起來抱住衛名：“沒事，名兒別擔心。”

    “穆天凌！你覺得家庭暴力叫沒事？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玖兒還小，會有心理陰影的！”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父皇脾氣不好。”

    “怎么會沒有辦法，就不能把玖兒接出來嗎，可以接到這里和我們一起住啊。”

    “未出閣的公主是不能出宮的，這是歷朝歷代的規矩。名兒，有些事你不懂的。”

    “我不懂，你可以告訴我啊。”

    “說不清的，難得糊涂，名兒你要記住這句話。”

    衛名一晚上都在想穆天玖的事情，輾轉反側知道三更后才睡過去，第二日自然就起得比較晚。

    不管衛名起的多晚，穆天凌都會等他一起吃早飯。穆天玖為了拖延回宮的時間，腫著兩只眼睛和穆天凌一塊兒等。

    所以等衛名爬起來，一臉歉意的跑進飯廳，二皇子府開早飯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半個上午了。

    早飯還沒吃完，衛名就被外面捏細了的公鴨嗓：“皇上駕到——”給喊懵了。皇上？穆天凌他父皇？當爹的跑到兒子家來串門兒？

    穆天凌和穆天玖顯然也被這有違常理，不合規矩的“父皇親臨二皇子府”的事情給驚到了，呆呆的不知作何反應。

    直到一身明黃龍袍的璇璣皇帝走了進來，看著還呆愣地坐在飯桌前的三個人不悅的開口：“怎么，不歡迎朕？”

    三個人反應過來后迅速的放下筷子，穆天凌恭敬地起身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穆天玖煞白了臉，咬著唇半縮在穆天凌身后：“玖兒見過父皇。”

    衛名有點措手不及，糾結了一下自己應該怎么稱呼穆天凌他爹：叫父皇？人家沒你這么個兒子，叫出來說不定還會治個大不敬的罪。叫公公？啊呸，自己找死吧。得，還是老老實實叫皇上好了。

    “衛名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衛名把頭埋得低低的，盡量顯得自己恭謹無比，透明無比，卻依然能感覺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陌生的視線。雖不凌厲卻刺人，探究意味十足，且時間長的讓衛名出了一身冷汗。

    穆天凌上來救場：“不知父皇駕到，未能出門迎駕，兒臣知錯，請父皇移駕正廳。”

    璇璣皇帝穆成天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自己的二兒子一眼：“恩，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