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看他反應，好像更加確定了什么，不依不饒：“這樣可不好哦，現在都……已經21世紀了，喜歡同性還是異性沒什么差別的，只不過是恰好喜歡了一個人嘛，對不對？”

    “況且，這種事在咱們娛樂圈里很多的。”

    初皚繼續翻白眼，想直接離開，又礙著許哥在這里不好走，只能原地轉圈。最后實在是不堪其擾，道：“哥，我真不是恐同，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對待愛情要專一。”

    許哥：“……”

    許哥：“演個戲而已，雖說要入戲，但是也不能太當真，是吧，你最后還得出戲呢，不然你會嚇死那個演大師兄的演員的，我的小姑爺爺。”

    初皚：“……”

    初皚：“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哥：“那你是哪個意思啊？”

    初皚：“……”

    “總之我不去。”

    “你——”許哥指著他的臉，氣得發抖：“你你你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我告訴你，就算你同意了演這戲，人家角色也不一定會給你，還得試戲呢！”

    事實證明許哥沒有那么容易被氣死，反而越挫越勇，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拉著初皚講了一上午，從“這戲能火”說到“當下小生小花的發展空間”，話里話外透著“你要是接了這部劇不難成為半個流量小生”的意思。

    然而講來講去，這個小崽子跟個榆木疙瘩似的，就是不開竅，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許哥說地口干舌燥，最后終于有一句話歪打正著，才讓初皚稍微松了口，又好說歹說，這才同意了下個禮拜先去試個戲。

    許哥歪打正著的那句話大概是：“你說對感情要專一，可是再專一你也得先有感情啊，你單身狗一只，找誰專一去？你看看你認識的這點唱歌的，你對他們有感情嗎？你想找感情，得先出去認識人啊！不然等著天上掉餡餅啊？美得你。”

    初皚：“……”

    好像說得也很有道理呢。

    其實這本來就是個悖論，他不接戲，是因為不想和大師兄組CP，但是這樣就沒法在短時間內家喻戶曉，況祁就不會找到他。他就只能先努力地自己找，可就像許哥說的，也得先出去認識人，想要在短時間內認識大量的人呢，就又得出去試戲。

    他這才松了口，答應去試一下戲。

    不知為什么，他總有一種預感，他在《青陽俠》的劇組里可能會遇到況祁。

    也許是許哥說了一上午說得吧，再加上他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

    五天之后，初皚跟著許哥一起，去了《青陽俠》劇組。

    試戲的地點在《青陽俠》制片人的公司大樓里，初皚和許哥一下車，就直奔了試戲的那一層樓。

    從停車場到大樓還有一段距離，一路上有幾個劇組的人，正往大樓內搬一些簡單的服裝和道具。

    初皚這一路上也在留意著四面八方，他覺得如果況祁在的話，他就肯定能看出來，哪怕是一個側臉，一個背影，甚至只是一雙手，他也能認出來。

    他們之間太熟悉了。他在山上想了他上萬年，這么長的時間，沒有讓他對愛人的記憶變得模糊，反而更加清晰，清晰到況祁身上的每一個細節，清晰到兩人相處的每一個畫面。他沒事的時候就會回憶一下，這大概是他在漫長的修煉中唯一的消遣。

    許哥在一旁悄聲叮囑著一些注意事項，從進屋后的禮儀到試戲時候的眼神和動作，就這樣一直說到了兩人走進電梯。

    電梯里沒別人，許哥便把聲音提高了一些，說讓他暫時忘掉自己是況揚，從現在開始，他就是青陽山莊的小師弟，是一個尚未出師、純真無邪、聰明懂事的孩子。

    他們試戲的地方在第十五層，電梯走到七層的時候突然停了，緊接著門打開，從外面又進來了四個人。許哥看清楚來人之后，聲音戛然而止。

    初皚：“……？”

    他認真看向他的經紀人，發現面前這個黑框眼鏡男只有眼神中的鼓勵，眼底深處卻帶著點收斂，好像生怕打擾了剛進來的這幾個背對著他們的人似的。

    初皚：“……”

    他再看向剛剛進來的幾個人，身體瞬間僵住了。

    哪怕只有一個背影，他也能認出來。

    進來的這四個人中有一個是保鏢，站在斜后方的位置；一個脖子上掛著胸牌，是公司內部人員；還有一個是助理，正在恭敬地跟最后的那一個人，也就是站在中間的那人匯報工作。

    初皚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他長得很高，穿著一件長款風衣，頭發雖然有發膠固定，卻依舊有那么幾根倔強地不融入集體。整個人的背影高大偉岸，氣場強大，讓人……過目不忘。

    他聽著小助理匯報工作，不時點點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表示。

    初皚他們的樓層很快就到了，許哥先初皚一步走了出去，經過這幾個人的時候還歉意地低了一下頭。初皚跟在他后面，卻在臨跨出電梯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啪地按住了電梯的開門按鈕，回過身來，朝著這人伸出了一只手。

    小助理匯報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人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瞬的異樣，隨即就被他掩飾住了，再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波動。

    樓層里熙熙攘攘的，不時傳來劇組人員大聲說話的聲音，可他們在電梯里的時間似乎是靜止了，誰都沒有說話，小小的電梯間里呈現出了一片詭異的安靜。

    那人伸手攔住了保鏢過來阻攔的手，繼續看了他兩秒，隨后，另一只手伸進了風衣的內里，掏出了一張名片，放到了他的手中。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若是放到以前，像這種懷有不良目的想要跟他套近乎的小藝人，他理都不會理。不僅不理，還會生出一股厭惡來。

    可面前的這個……他只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就突然間有了一種深深印在骨子里的羈絆。這讓他心慌，仿佛兩人萬年之前就認識了。

    這怎么可能呢？

    不知被忘在了哪里的厭惡感更是一點都沒有生出來，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人想要干什么。

    于是他神使鬼差地放了一張名片在他的手里，然后發現這個小家伙好像懵了一下，隨即被他身后慌里慌張跑來的經紀人拽出了電梯。

    初皚的耳朵里聽不到許哥的“祖宗”“姑爺爺”“你腦子是出問題了”之類的說教，他滿腦子就只有剛才那人給他名片時，碰到他手指的那一剎那。

    他本來就存著心思去感受，所以在那一剎那間，就仿佛有一股電流直沖他的心臟，又瞬間席卷了全身。一時間，萬年前的牽絆和愛戀，這萬年間的思念與辛酸，種種感覺全都涌了上來。

    那是況祁，那是在這個世界里的況祁。

    他把手張開，手中的名片簡約大氣：

    卓行投資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

    譚家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