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小的蘇易
眼前這人卻并不答話,手一揮,那妖狐的身體立刻四分五裂,一團紅光從妖狐身體里飛射而出,向洞內飛快的逃竄,來人也不說話,只是一揮手,那團紅光便如被東西吸住一般,飛到了那人手上。 “不,不要殺我!”紅色光團驚聲尖叫起來,語氣完全沒有方才那故作鬼魅的勁兒。 都是欺軟怕硬的軟骨頭,白岳瑤在內心狠狠的罵,眼前的人她早就認出來了。正是一直在她身邊的蘇易,此時的蘇易已經不是少年的模樣,比少年時的模樣起碼高了一個頭,肩膀寬闊,臉龐的線條也堅毅了許多,脫去了少年時的雌雄莫辨,還是那風華絕代的模樣,但是眉目的輪廓卻更加明顯,讓人無法忽略,更不會錯認性別。 “我只會給你一次機會!沒有第二次!”蘇易皺著眉,語氣溫和,卻讓他手中的紅光顫抖不已。 “你們不是……”狐妖似乎壓抑萬分,一句話沒說完,蘇易手中白光微閃,那團光芒發出刺耳的鳴叫,如同有尖爪撓在金屬上的聲音,讓白岳瑤牙齒一陣發酸,耳膜生疼。 約莫過了十幾息的時間,聲音才慢慢消散,蘇易回頭,臉色蒼白的有些透明,仿佛風一吹便會消散一般。 此刻蘇易的手中的妖狐魂魄早已消失,只剩一個白色的指甲蓋般大小的光團,蘇易的笑一如往日那般溫和,取出一塊玉,這玉也散發著同樣柔和的光暈。 “養魂玉!”這塊玉白岳瑤認識,上輩子她收集過一些,但是此玉非常稀有,很難得到,記憶中,她收集了一輩子不過得到了五塊。 那光軟慢慢融入玉中,連著玉一起散發著瑩瑩星光,蘇易又將那玉佩緩緩地遞了過去。 白岳瑤伸手接住,這塊玉微微發涼,如同蘇易指尖的溫度。 “你……”白岳瑤有些遲疑的開口。 蘇易臉色更蒼白了,連嘴角的那絲淺淺的笑意也快消散了一般。 “怎么會有養魂玉?而且這塊玉佩誰雕刻的,養魂陣法如此粗略,完全沒有將養魂玉的特性發揮出來!用四個字形容就是暴殄天物!”白岳瑤痛心疾首的看著那塊玉。 蘇易微微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出來,只是那笑容在蘇易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如同黑夜中的紙風箏,仿佛隨時都能被風吹走,消失在黑夜中。 白岳瑤當然也想問為什么蘇易會突然出現,但是目前她最關心的還是手上的養魂玉,至于別的,只要蘇易還在,總是會有有答案的那一天,是有輕重緩急嘛。 “你一直是你!一點都沒變!”蘇易聲音微弱的說道,身上忽然爆發出一陣強光,白岳瑤覺得眼睛刺痛,慌忙別了一下頭,再回頭時,方才見到的那個成年蘇易已經不見了。地上躺著一個少年,此刻面上毫無血色,緊閉雙眼躺在了地上。 白岳瑤嘆息了一下,看著滿目瘡痍,有點憂傷,仿佛自己要把蘇易背出去,白岳瑤雖然沒有什么良知,也做不到恩將仇報的地步。 拖著少年的身體出了法陣,又招來云霧獸,將少年放在了云霧獸的背后。蘇易的身體很輕,輕的如同孩童一般。白岳瑤又皺了皺眉。 “小白蓮!你出來!”白岳瑤喊道,卻半晌沒有聲音。 “主人,小白蓮在沉睡修養!”小黑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白岳瑤也是一陣無語,查看了一下,小白蓮的樹枝竟然枯萎了一小半。原來這坑貨真的不是在逃避自己而是真的修養去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在云霧獸的背上靜靜的看著手中的養魂玉,這神魂與自己分離時間太長,需要滋養一段時間,才可以融合,自己這段時間倒是可以改良上面的法陣。也許有了這絲神魂,就能恢復許多記憶。很多說不通的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指揮云霧獸進入了一片靈氣濃郁的地方,白岳瑤拿出法陣在地上擺出了一個聚靈陣,將蘇易安置在聚靈陣中央。 委屈兮兮的云霧獸又叼來了幾只低階靈獸,然后委屈兮兮的趴在蘇易身邊充當被褥。若是條件允許,白岳瑤真的想把云霧獸多放點進空間,太實用了,比那小黑和小白蓮有用的多。 “主人!”爐灶底下的小黑眼淚汪汪,“人家還在努力的生火做飯呢,你就這樣當面看不起小黑,主人你良心不痛嗎?” 白岳瑤斜眼看看自己的四平靈器的煉藥鼎爐,里面的rou湯正在冒著滾滾熱氣,香氣四溢,若是一個普通修士在此必定會指著白岳瑤的鼻子大罵,暴殄天物。 “我最近正在研究火系靈獸能不能被煮成rou羹,你要不要試試?”白岳瑤漫不經心的說道。 “主人我錯了,我繼續生火做飯!”小黑打了個哆嗦,低下頭認慫。 “火力不要太大,對這樣正好,保持,這鍋rou小火慢燉正好!”白岳瑤指揮道,她對食物也是有要求的。 rou羹熟了,白岳瑤將剛用晶石雕刻的餐具拿出來,盛了rou粥放在碗中,這碗就兩個功效,保持溫度和靈氣。這也是上輩子白岳瑤專心修習的法術之一。 白岳瑤閉目調息,連續升級到筑基五層,又與那妖狐一番纏斗,讓她的靈氣有些混亂。將那些散亂的靈氣歸納梳理好了之后,白岳瑤才睜開眼。 蘇易已經醒了,模樣好像又年輕了幾歲,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比白岳瑤還小了一圈。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看著白岳瑤,因為年紀小的緣故,白岳瑤竟然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絲童真,還有一些莫名的眼熟,仿佛這個形象早就印刻在記憶深處一般,但是卻被一層灰蒙蒙的薄膜阻隔斷了,讓她怎樣都想不起來。 白岳瑤有些詫異的挑挑眉,這貨還越活越年輕了,若是被修真界那些女修知道,肯定要瘋狂了。 “吃飯了!”白岳瑤招呼道。走到了石桌旁邊,石桌也是方才放云霧獸劈了快山石現做的。 蘇易應了一聲,也上前來,粉妝玉琢的模樣,就是瘦的有些可憐,模樣有種說不清的乖巧,有這樣的一個乖兒子也不錯,自己的年紀算上上輩子的有可能比這蘇易大吧,不知道認他當兒子他會不會同意。 蘇易當然不止白岳瑤此刻的想法,不然此刻真的有可能揮袖而去。他用勺子挖了一塊rou,放在嘴中細細咀嚼,仿佛在品嘗這世界最美味的東西一般。 一邊的白岳瑤目瞪口呆,有些詫異的問道:“那個,你不嫌燙嗎?”這是她在rou剛熟的時候,放進碗里的。莫不是這蘇易一邊吃東西還一邊運用法術抵御這灼熱。 蘇易愣了一下,笑道:“無妨。” 這兩個字仿佛觸動了白岳瑤心中的某根玄,就像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種子破土而出,眼前的蘇易漸漸和記憶中的易之相互重疊,那層薄膜仿佛轟然而碎,蘇易,蘇易,易之。三哥名字在白岳瑤腦中流轉。 她腦子有些昏沉沉的,好像有個聲音在腦海中回旋“我叫蘇盈,字易之。”但是記憶被刪去了許多,變成了“我叫易之。” 她忽然心中有些恍然,蘇盈,方才記憶中看到的小哥哥,就是眼前這人。那個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送給她一個小糖人的小哥哥。也是因為這個糖人,她逃過了那骯臟污穢的命運,踏上了修仙之路。 那個小哥哥就像是保留在她心底最深處的美好,在之后無數苦難的時候,她總會回想起那幾個轉瞬即逝的美好。仿佛支撐她向上的支柱,她內心期盼著有一天能再見到那小哥哥 記憶中那有些模糊的易之的臉也明晰起來,變成了蘇易的臉。 “易之?”白岳瑤有些試探的叫出聲。 蘇易手抖了一下,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又抬眼,試探的問:“你想起來了嗎?” 白岳瑤輕輕呼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只是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名字。”她不知道蘇易之是不是還記得當初那個卑微到塵土里的小女孩,修真者壽命動輒千百年,怎么會記得一個凡人螻蟻。既然記不住,她也就懶得提起。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你,我,還有寧婉兒?”白岳瑤開口問。 “嗯!”蘇易嘴中含著食物,輕輕的應了一聲。 “我就是葉遙?”白岳瑤又問,是那妖狐用了什么法術,將她偽裝成了男孩的模樣,偽裝成葉滿,進了修真門派。 “嗯。”蘇易又應了一聲。 “寧婉兒怎么死的呢?我殺的?”白岳瑤想起那日幻境中蘇易的控訴。 蘇易沉默了許久,也并未開口,只是搖了搖頭。 是不是還是不知道,白岳瑤不知蘇易想表達什么,但是那愣了半截的氣氛讓她無法再開口問些什么,這時,忽然一聲吸溜吸溜的聲音打破了這寂靜。 兩人同時抬頭就看到小黑正趴在桌上,努力解決桌上的一大碗rou羹。 蘇易忽然笑出了聲,打破了這令人有些壓抑的沉悶。 “也許需要去哪個小鎮再看看。”臨睡前白岳瑤想著,她總覺得有一些記憶被抹去了,不是因為靈魂的殘缺,而是被人刻意抹去。還有空間里的那口玉棺,到底是在給誰養魂呢?也許自己應該回去看看,那個闊別了不知多少年,有著許多不堪回憶的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