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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 ——梵高 ————— 如此平和安寧的夜晚總是難得的。 不想走了。從起床開始簡橋腦海里就一直繞著這樣的念頭,埋在被子里抱著顧郁不撒手。 “簡橋橋,該起床了,”顧郁撐起身來,隔著棉被拍了拍他的后背,“我送你去機場。” 簡橋有些反常地緊緊摟住他不撒手,顧郁無奈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撒嬌也沒有用啊。等你回去了要好好發(fā)展,想我了就畫畫。以后你青史留名的時候,軍功章還能有我的一半。” 簡橋仍舊不言不語,顧郁于是問道:“你復(fù)出的那幅畫是不是挺貴的?” “還沒賣,你要是喜歡就送給你。”簡橋終于開了口,埋在他懷里聲音悶悶的。 “你的一切我都喜歡,那你什么都別賣?”顧郁笑了。簡橋默然片刻,松開手穿上衣服。扣著紐扣問道:“你什么時候回國?” “最多幾個月吧,我得先處理好這邊的工作,”顧郁也開始穿衣服,熹微的晨光透過窗簾輕飄飄地灑在他們身上,“可能就暑假的時候,也好多陪陪樂樂。” 他穿好衣服,拉開了窗簾,今天沒有飄雪,外面晴朗一片。莫斯科的冬天總是格外漫長,此時在國內(nèi)已是草長鶯飛。 顧郁一直送他進站,簡橋頓了頓腳步,突然回頭看。 顧郁笑起來,對他招了招手,陽光正從玻璃外透進來,灑在他身上。 9:57 酷愛泡枸杞:登機了嗎?【天線寶寶抱抱表情包】 辰沙與果灰:嗯。【親親emoji】 辰沙與果灰:你這改的什么破網(wǎng)名啊。 酷愛泡枸杞:你還能不懂么。【顧來福邪魅一笑表情包】 抱住春蟲蟲:你好討厭哦。 酷愛泡枸杞:嘻。 酷愛泡枸杞:?你改的什么破網(wǎng)名啊。 抱住春蟲蟲:【貓咪偷笑表情包】我該關(guān)機了。 酷愛泡枸杞: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簡橋離開之后,在這座大城市,又只剩下了顧郁。但這一次,他覺得心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回國之前在這里度過的幾個月,一切都變得可愛,再也沒有往常的寂寥。 在這里他度過了五年,從大學(xué)剛畢業(yè)時的青澀懵懂,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出入生意場,被人喚作“老大”。說來說去,總歸有些舍不得,但和急切的歸心相比,卻顯得不那么傷感了。 莫斯科的時間和北京時間相差五個小時,顧郁入睡的時候怕打擾簡橋,一般不太給他發(fā)消息。簡橋也從來不告訴他自己什么時候睡覺,除了白天偶爾和他說些日常,基本上沒什么早安晚安的黏人信息。 這樣也好,畢竟顧郁心里還執(zhí)著地想要簡橋改變一些東西,他覺得也許自己說多了不管用,這段相隔兩地的時間里,得要簡橋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他們工作室在莫斯科的職員大多也想要回國發(fā)展,也有暫時走不了的。顧郁和陳方旭這兩個盼著見情人,更是歸心似箭。然而關(guān)小梨卻不急,打算留在這里,等到過渡的時間過去,再另做打算。 離開之前,顧郁坐在副駕駛上,拍了拍車窗框,感慨道:“你辛苦了。” “嗯?”關(guān)小梨十分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什么?” “你的車已經(jīng)承受太多同齡車不該有的勞累,”顧郁撫摸著車門,“我走了之后會想你的。” 關(guān)小梨笑了,“那你把它托運回去算了。” 顧郁懶得理他。關(guān)小梨突然打開儲物箱,拿出一張機票仍在顧郁身上,繼續(xù)氣定神閑地開車。 “這什么,你給我訂機票了?”顧郁晃眼一看,待拿起來仔細看時,才發(fā)現(xiàn)不尋常,“為什么去那兒啊?” 機票的起始地是莫斯科,終點是一個他從未到過,但無數(shù)次在腦海里想過的地方,是簡橋的那個有風(fēng)雪有烈日的家鄉(xiāng)。 “我就是建議你去看一看,”關(guān)小梨說道,“你知不知道,簡橋是他家里唯一的孩子。” “不是,”顧郁立即反駁他,“他還有一個很好的jiejie。” 關(guān)小梨只好被迫糾正,“他現(xiàn)在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顧郁點點頭。 “他mama在他jiejie失蹤之后,精神就不太好,常年在治療,你知道吧?”關(guān)小梨又問。 顧郁又點了點頭。 關(guān)小梨接著說道:“你們當(dāng)年分手之后……” “我和他沒分手。”顧郁打斷他。 “你閉嘴。你們當(dāng)年分開之后,他家里人都很反對他封筆這件事情。知道他是為了你之后,更反對了,根本不贊成你們的感情。” 顧郁皺眉,倏然愣住了,“……這樣嗎。” “他jiejie已經(jīng)沒了,他mama又常年生病,要他結(jié)婚生孩子,”關(guān)小梨在顧郁的公寓樓下停了車,接著說,“前年齊子瑞跳樓了,簡橋親眼看著的。” “什么?”顧郁在震驚之中沒緩過神來,“誰?” “齊子瑞,自殺了,還沒滿二十四歲。據(jù)診斷他好像很小的時候就經(jīng)常失控,每一次都是簡橋攔著他。” “所以,去年沒攔住……?”顧郁低下頭,覺得胸口悶得慌,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嗯,齊子瑞去世之后,簡橋好像病了一段時間。其它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這……不是真的吧?你怎么知道的,會不會是聽錯了?” 關(guān)小梨輕笑一聲,熄了火,往椅背上靠,凝視著車玻璃前的方寸世界,喃喃自語,低聲說:“你怎么從來不想一想,我為什么會知道。” 顧郁沒太明白他這話什么意思,關(guān)小梨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你說要讓簡橋改變,沒那么容易,真的。我跟你說過,你等得起,但他可能耗不過你。也許他在改變之前,就已經(jīng)受不了了。” 這話題挺沉重的,印象里關(guān)小梨好像從來不會這么嚴肅地討論什么事情。顧郁握著那張機票,沉默良久。 所以,關(guān)小梨給他這張機票是什么意思?比起讓簡橋自己主動改變,是不是應(yīng)該他先做點兒什么,先走上前拉他一把? 顧郁輕嘆一聲,把機票放進了兜里,突然問道:“小梨,你真的不跟大家一起回去嗎?” “回去干嘛,看你倆膩歪么?”關(guān)小梨伸手,扯開了顧郁的安全帶,“先管好你自己和你的小情郎吧。下車。” “小梨……” 還未等他說下去,關(guān)小梨就急躁地拍了拍方向盤,“快滾啊。” 顧郁只好打開車門下了車,對著車窗里的人招了招手,回到了公寓。 東西漸漸搬空了,沒有和眾人一起回國,顧郁只身一人到了中國北方,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走過那些他年少的愛人曾走過的路。 好久沒聽到滿大街的人都在說漢語了,雖然不是他最熟悉的南方口音,但一入耳還是感到了親切。 他精心挑選了兩手滿滿的禮物,忐忑不安地走到一戶人家門口。顧郁整理好衣衫,在腦子里過了最后一遍應(yīng)該說的話。 顧郁抬起手,正要敲到門上時,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南方,簡橋出席完活動,身心俱疲地回到家里。 五年之前,他在離畫舟堂不算特別遙遠的城郊租了一棟農(nóng)戶。這棟房子坐南朝北,按農(nóng)家風(fēng)水來說,并不是個好地方。 但簡橋最開始就是看中了它朝向北方,時常坐在門檻上發(fā)呆。雖然指向北方的天空里,什么故人也沒有出現(xiàn)。 這里很安靜,可是太安靜了。 每日清晨,其它農(nóng)戶的雞叫響了起來。但簡橋住的這里,沒有養(yǎng)牲畜,也沒有掛苞谷,唯獨在后院種了一大片玫瑰花,這便是他唯一的慰藉。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也有崩潰的時候。 他也曾在暴雨天,玫瑰花瓣被豆大的雨點打得七零八落的時候,將自己的畫作扔進花叢里,隨著花瓣被大雨葬進泥土。 他也曾失控地將花莖一根根地扯出來,被花刺傷得滿手是血地倒下去,躺在一片紅得刺眼的花瓣里,直到天色暗下去。 五年的時光真的沒有那么簡單就能熬過去,起碼對他來說是這樣。 他在無數(shù)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一次次昏沉淺睡,夢見簡明月躲在角落哭,說她害怕;夢見齊子瑞坐在天臺的圍墻上,向他求救說疼;他夢見自己從云霄之上急速墜落,心頭有喘不上氣來的無助……他在一次次夢魘中渾身冷汗地醒來,心跳像是要崩塌一樣慌張忐忑。 他很想好好生活,但他也常常不知道為什么而活。 他活著不是為了活著,他活著就必須有什么支撐他活著。 夜深了,昏暗的房間沒有一絲光亮,周遭安靜得毫無生氣,仿佛全世界已經(jīng)從此刻消失。 簡橋從床頭拿起手機,屏幕的光亮起的一瞬間,刺眼的光線劃破黑暗。屏幕上的一串?dāng)?shù)字安靜地躺著,等待著,但終究什么也沒等到。指尖無措地動了動,猶豫徘徊,終究沒按下去。他關(guān)了手機,披上外衣,只身走進后院那片玫瑰花田里。 清冷的月光灑在花瓣上,暗沉的猩紅添了朦朦朧朧的瑩白,仿佛陰天密閉失了魂。 他不敢閉上眼睛,可是即使睜開,眼前還是一樣的昏沉。 “子瑞,過來!” “簡橋,我疼,好疼……” 齊子瑞坐在天臺邊緣,直勾勾地看著他,眼中泛起波瀾,他赤腳蹬在圍墻上,腳踝上有污泥。從病號服里露出的半截手臂有血紅的抓痕,臉龐瘦削,雙目無神。 他突然起身,在狹窄的圍墻上站了起來,裹著泥點的腳骨瘦如柴。 “子瑞!” “人間很好,簡橋,”他嘴角含著笑,眼淚平靜地落下來,聲音微弱,開口道,“可我不想再來了。” ……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等到清晨來臨,曙光漸漸驅(qū)散昏暗和陰霾,不遠處的人家里,傳來高昂響亮的雞鳴。 他只覺頭疼欲裂,眼前暈眩。腦海中一夜的侵襲和猩紅慢慢停歇。 這一天沒有工作,如果有,只會覺得更加恍惚。他并不想走進公眾的視野,也并不想別人看見他究竟是誰,只要能欣賞一眼他的作品就夠了,就算沒那么懂得他究竟在表達些什么,也終究會停駐在那里,在某一天,被某個人懂得。 早晨,他接到了顧郁的電話。 “醒了嗎?”那頭溫和地問道。 “嗯。”簡橋輕輕應(yīng)了一聲。 “有沒有想我?” “……想,”簡橋握著手機,指尖微微顫抖,關(guān)節(jié)都握得發(fā)白,渾身冷得戰(zhàn)栗,聲音沉沉的,聽不出情緒,“想你。” 輕吟吟的笑聲穿了過來,連話語都透著笑意,“好。我這兩天就回去,你要等我。” 簡橋點點頭,“嗯。” 他很想等到顧郁回來。只要他一回來,一在自己身邊,就好像所有陰霾都會消散。天邊照進一束陽光,灑在顧郁身上,他要是足夠勇敢,就會伸手碰一碰。 中午,簡橋接到了一個電話,不是顧郁打來的。 “簡橋嗎?”那頭是一個沉靜的女聲。 簡橋應(yīng)了一聲。 “我是陳淮靈生前的戀人,他曾經(jīng)說過,走后要將你的那幅畫還給你,”那頭的聲音聽上去沒什么太大波瀾,聲音很小,很平淡,“他離開了,你想不想見見他。” 簡橋手指顫抖,丟下手機,感覺胸口閉塞,喉間窒息,喘不上氣來。他閉上眼,一抹濕潤浸濕了睫毛,掛著晶瑩的水珠。 電話那頭的聲音漸漸無力又落寞,軟了下去,說道:“三天前是七月二十九號。你知道的,他今年三十七歲……你現(xiàn)在能過來嗎?” 簡橋抑制住聲音的顫抖,嗓子喑啞,低低地開了口,“……好。”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是現(xiàn)在這樣。 古靈子看上去很疲憊,或許就像此時此刻的他自己一樣。簡橋越走越近,看見那個靠在椅子上的,安詳?shù)模瑹o言的人。 “前輩。”簡橋蹲下來,凝視著他的面孔,輕聲呼喚。 空蕩的屋子沒有人回應(yīng),他平靜地離開了,沒有和任何人道別。又或者,他曾經(jīng)的每一句話,其實都是道別。 簡橋渾渾噩噩地出了門,一個人在午后的江邊游蕩。 “你喜歡的是我的作品,還是我的沉默?” “也許人想要的不是出口,是釋懷,是解脫。” “你畫的東西,就連我也有點看不懂了啊。” “如果受不了,就別再想了。” “你想不想到時間之外看看?” 江邊微風(fēng)吹拂,流水滔滔,奔流向前,卷起一層又一層的泡沫。簡橋停下腳步,頭疼得厲害,一把抓住欄桿,低下頭劇烈地喘著氣。 “簡橋,我疼,”齊子瑞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哭喊著向他撲過來,“好疼,我撐不下去了……” 他松開手,呼吸滯澀,頭暈?zāi)垦#路鹑澜缇鸵浪?/br> 手機突然在衣兜里震動起來,接通之后,電話那頭傳來急切的聲音。“簡橋,我剛剛接到電話,聽說淮靈叔叔他……” 簡橋沉默,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沒有應(yīng)聲。 “你還好嗎?我很快回去,你別太難過。簡橋?” 聽著電話里焦灼的呼喊,他仰頭凝視著天空,抬起手臂。陽光從指縫投過來,映入他眼里。他收攏指尖,只攥住黑暗。 他瞇起眼睛,突然出聲道:“今天陽光真好。” 簡橋關(guān)了機,一步步走向那片擁擠局促的居民樓,腦海里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六神無主,失魂落魄,從午后走到黃昏,直到雙腿酸痛,全身都無力。 已經(jīng)將近兩年沒有來到這里,這個破舊衰敗的天臺。 “簡橋,你敢不敢看看世界之外的世界?” 他走到了天臺邊緣,聽見自己混沌的呼吸聲,向下俯瞰。 空曠衰殘的世界從這里鋪開,下面那蓋滿塵土的水泥地上,在一片血泊之中,齊子瑞突然睜開眼,站起了身,仰頭看過來,對他伸出了手。 “簡橋,你想不想離開這里?” “簡橋,閉上眼睛,過來。” 他輕闔雙眼,抬起腿,放在了圍墻之上。 風(fēng)在耳邊刮,除卻風(fēng)聲,還有悉悉窣窣的細微聲響。 卻在一瞬之間,什么都退了下去,如同潮落浪平。 世界沉睡在了無生氣的死寂里。 ※※※※※※※※※※※※※※※※※※※※ 這章好像有一點點嚇人哈,我也不知道效果咋樣。 我查資料的時候點進一個網(wǎng)頁,猛然蹦出一張圖片,是一個帶著那種猙獰笑容鬼面具的人。 我當(dāng)時內(nèi)心:……老子去你……!!! 這警示我們不能無端嚇人(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