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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東街一趟,我把你男人打趴下了。”關小梨拿著手機說道。 “什么?”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突然陰陽怪氣地說,“你好社會哦。” 關小梨嘖了一聲:“快點兒!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顧郁利落地出了門:“不會吧,你打不過簡橋啊。” “依據呢?”關小梨問。 “直覺。”顧郁答道。 半小時后,顧郁騎著小電驢來到東街,路過藝術廣場,為這一大堆年輕的小情侶,捧著花偎依著,等待剎那綻放的焰火。 關小梨和簡橋在廣場旁的街道口等他,顧郁在兩人面前剎住了車。簡橋看上去非常健康,活蹦亂跳,臉上也沒有掛彩,一點兒都不像是被揍過的樣子。 果然,他的判斷沒有錯,關小梨是打不過簡橋的。 顧郁抬眼看著簡橋,語氣冷淡地問道:“在這干嘛呢?” 簡橋很是不爽地斜睨他一眼:“本來準備現場直播給某人把他氣死的。” “多謝,某人不需要直播也被你氣死了。”顧郁說。 簡橋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顧郁也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睬。 關小梨看他們這陣勢,也沒準備勸和,坐在路旁的石頭墩上,從外套兜里掏出一小包瓜子開始嗑。 兩人皺眉看向他。 “怎么?”關小梨理直氣壯地問。 顧郁扭過頭,嘴里輕飄飄吐出一個字:“切。” 關小梨看了看左手的瓜子和右手的瓜子殼,只好抬起腿踢了簡橋一腳。 簡橋踉蹌一步,扭扭捏捏地從背后拿出一朵玫瑰,扔在了小電驢的筐里。 小電驢此時此刻應當十分感動。它可能這輩子都沒想到,除了土豆粉條大白菜,還能裝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花。 顧郁被嚇了一跳,盯著筐里的玫瑰看了好一會兒。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從筐里拿起花來仔細看了看,硬著頭皮問道:“你買的?” 簡橋故作矜持地聳聳肩膀:“路上撿的。” 關小梨又踢了他一腳。 簡橋轉身就舉起了拳頭示威,不過想了想似乎不合時宜,只好放下手,不以為意地含糊過去:“打折,便宜。” 顧郁握著根莖,發現花莖上的硬刺都已經被掰掉。他把花丟進筐里,不依不饒地說道:“我最討厭便宜貨。” 簡橋不服氣:“你家祖訓不是勤儉節約么?” “你管?”顧郁戧他。 關小梨看不下去,把還沒嗑的瓜子揣回兜里,抓起簡橋的手遞到了顧郁面前。 “他驕奢yin逸鋪張浪費,正好對你胃口。”關小梨說道。 顧郁瞥了一眼,簡橋的手上有幾道細細的血口子,他心里咯噔一下,仍舊故作淡定,看向關小梨:“你打的?” “你奢侈無腦財大氣粗的男朋友,不食人間疾苦,買了99朵,東挑西揀選了朵最漂亮的,扔了98朵。”關小梨很是費解地聳了聳肩膀。 “哦,”顧郁看簡橋一眼,“那你怎么不就買一朵?浪費。” “店家看他求愛心切,騙他說只有大的了。”關小梨解釋道。 “你就信了?”顧郁瞥他一眼,冷笑一聲,“沒腦子。” 簡橋很是難堪:“閉嘴。” “十點半煙花表演,還有二十來分鐘,”關小梨繼續嗑瓜子,“你倆要吵二十分鐘?” 顧郁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才不跟他說話。” “我怎么惹你了?”簡橋問。 顧郁一聽他語氣變兇就跟著兇起來,一下子覺得委屈加上怒火正愁沒地方發泄:“你沒惹我,老子不配。前腳跟別人吃飯后腳拉我賞煙花,挺浪漫啊,左擁右抱遍地開花,是么?” 簡橋恍然大悟,原來源頭在這兒。 “我跟冷清在老陳家里遇見就一起吃個飯,花是小朋友賣的,我不好意思拒絕才買的,就買了一朵,塞進冷清的花里頭了。”簡橋解釋道。 “為什么塞他花里?”顧郁問。 “他的那束花是雙數啊。”簡橋趕緊解釋。 顧郁瞪著他。 簡橋只好服軟:“別生氣了,我錯了,我不買花給別人了,行不行?” 顧郁撇了撇嘴。 “啊……”關小梨突然把瓜子殼倒進簡橋手里,接著很浮夸地捂住肚子,“啊……瓜子有毒……我去求藥,先走一步。” 顧郁看著他飛快地轉身跑遠,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這個傻逼。” “把小電驢放這兒吧,”簡橋低聲道,語氣很是溫柔繾綣,“去看煙花了。” 顧郁停好小電驢,拿上玫瑰花和他并肩往廣場走去,走在路上他想起,簡橋似乎不太喜歡這類吵鬧繁雜的場所,尤其是和人群擠在一起,于是拉了他一把:“我晚飯還沒吃,餓死了。” “那去買點兒東西吃,”簡橋說,“想吃什么?” 對了。 這才是簡橋嘛。 柔聲細語、溫潤如玉的簡橋。 “餛飩吧,小攤兒上的,”趁附近沒什么人顧郁拉起簡橋的手看了一眼,“都是花刺割傷的?” “嗯,”簡橋應聲道,“心疼嗎?” “還好,”顧郁嘴硬,過了一會兒還是說,“有點兒。” 簡橋笑了笑。 “我是不是挺無理取鬧的?”顧郁問。 “也不是吧,”簡橋想了想,“你有資本嘛,在其位吃其醋,名正言順。” 顧郁笑了,懶得理他這番土得沒邊兒的甜言蜜語:“我在什么位了?” “一個可以開口的位置。”簡橋說。 顧郁:“具體。” “男朋友啊,拴在一塊兒的螳螂。”簡橋說。 喜結連理?結發夫妻?顧郁對簡橋嘴硬得非要將他們比作“拴在一塊兒的螳螂”感到無可奈何。 他們在小攤上坐下,等待老板煮一份巨無霸超大份餛飩,能看到廣場上擁擠如堵的人群,待會兒表演開始之后,還能看見絢爛的煙花。 站那樣近太過冗雜,遠遠觀望也未嘗不可。 兩人無言等了一會兒,餛飩端上了桌。 顧郁低頭吃了一個,燙得馬馬虎虎嚼了兩下就趕緊吞下去。 “我們……什么時候……”顧郁說得磕磕巴巴,“在一起的?” “我發覺你有點可愛的那一刻吧。”簡橋回答,拿起勺子從他碗里舀了一個餛飩。 “哪一刻?”顧郁問。 “不記得了,很早之前。”簡橋說。 “你那是單相思,”顧郁說,“應該從你表白那一刻算起。” “表白?”簡橋問,“你聽見了?” “沒聽見,當時你手機里煙花聲太大,”顧郁說,“不過我回答你了。” “我知道。”簡橋說。 “你聽見了?”顧郁反問他。 “沒太聽見。”簡橋說。 十點三十分,廣場上焰火齊放。火樹銀花,五彩斑斕,姹紫嫣紅,絢麗多彩。 眾人驚呼,在流光溢彩中叫喊歡謔,繽紛的光彩映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巨大的焰火聲連連不絕,美輪美奐目不暇接。 無數情人相擁親吻,說著情話,海誓山盟,許諾未來,仿佛永遠不會分開。 在巨大的聲響中,顧郁輕聲對旁邊的人說:“簡橋,我喜歡你。” 簡橋看著他,滿眼笑意,說道:“我也是。” “簡橋,”顧郁又叫他,“你會喜歡我很久很久嗎?” “嗯,”簡橋笑著點了點頭,“很久很久。” “老板,坐那兒!”一個女聲突然豪氣萬丈地鉆出來,接著那人竄上前猛地一拍桌,“就這兒!” 顧郁被嚇得一抖,勺子里的餛飩滾到湯里。他立刻抬頭看過去,一對情侶站在桌前,女生麻利地在他對面坐下。 “顧小寶寶,”易向涵搶過他手里的勺子舀了個餛飩,“你倆好可憐啊,沒有女朋友只能挽著兄弟看煙花。” 顧郁又飛快地把勺子搶回來,抬頭一看,一個男人在她身邊坐下,面容和善,眉眼端正,跟他們問了聲好。 “你就是那個為民除害的老鄭吧?”顧郁問。 “臭小子,叫哥!”易向涵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簡橋:“你好,老鄭……哥。” “你們好啊,來看煙花嗎?”老鄭問道。 “主要是來吃餛飩。”顧郁答道。 老板端了兩碗面上桌,易向涵看了看顧郁的碗,再看了看自己的,不服道:“憑什么你的碗這么大?” 顧郁警惕地抱著自己的無敵大碗:“老板看我太英俊打賞的。” “嘁,”易向涵翻了個白眼,向他顯擺懷里的一大束玫瑰,“我的花比你的強。” “多稀罕,”顧郁把自己的一朵玫瑰也抱在懷里,“你仔細看,我這朵超級好看。” 簡橋、老鄭:“……” “老板!”易向涵吼了一聲,把老鄭的肩膀拍得啪啪響,“拿酒來!” “師姐,顧郁不能喝,”簡橋立刻說,“他騎小電驢來的。” “多大點事兒,你替他。”易向涵再次拿出了一代女皇武則天一般揮斥方遒的氣勢。 “你不要欺負小朋友啊,”老鄭站出來主持公道,“他們還小。” 易向涵被他給逗笑了:“他們還小?哈哈哈……” 簡橋也覺得有一絲難堪,雖然是比這兩人小了幾歲,但好歹也是成年人,按顧郁的話說,過兩年就當爹了。他倒了一杯酒仰頭喝干凈。 易向涵給他比了個大拇指,手一搭挽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很是真誠地贊揚道:“看看,我們家小孩兒長大了。” 簡橋被嚇了一跳,差點兒條件反射把她給掀開。他已經記不起上一次被女性挽著脖子說話是什么時候了,畢竟連他母親都很少會這樣做。 臨走時,顧郁把玫瑰花藏在外套里,露出來怕被風吹壞,蓋進去怕被擠爛,最后還是選擇露在領口。 “你抓住我,千萬別打瞌睡。”顧郁回頭道。 “……哦。”簡橋有點兒醉了,迷迷糊糊地應著,伸手攔腰抱住他,腦袋貼著他的后背。 顧郁被嚇得差點兒蹦下小電驢,拉著他的手往上放了些,咳嗽兩聲粉飾太平:“倒也不用……抱那么緊。” 夜晚,風吹過后。 “下雨了,還好回來得及時,”顧郁擦著頭發關上窗戶,轉頭看著側身躺在床上的簡橋,說道,“快去洗澡。” 簡橋伸手捂住了耳朵。 “哎?”顧郁靠近,把他的手扒下來,“什么意思啊?” 簡橋又伸手捂住耳朵,呢喃:“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顧郁把被子掀開:“快點兒。” 簡橋捂著耳朵沒動靜了,估計正迷糊著半夢半醒,但仔細一聽,卻能聽到在小聲嘀咕些什么。顧郁爬上了床,坐在床頭,俯身認真聽他在說什么。 “你這樣我不行……”簡橋弱弱說道。 顧郁驚道:“我哪樣?你怎么不行了?” “你這樣掀被子,我超級冷。”簡橋答道。 顧郁只好把被子給他蓋好。 剛一蓋好,簡橋就突然撐著床沿坐起來,轉身靠近,在他唇上留下輕輕一吻,接著掀開被子下了床,走進浴室。 顧郁挑了挑眉,撇了撇嘴,伸手摸了下嘴。 “哈。” 他往浴室看了一眼,躺了下去。 ※※※※※※※※※※※※※※※※※※※※ 我要在往后的每一章都寫上該取什么新的題目好,直到我想出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