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測
遙仙的推測太過驚悚,卻又那么合理,難以推翻。 米慶慶戰戰兢兢發問:“如果有一天妖界真的沒了靈氣,會如何?” 遙仙看向程娘。 程娘打了個寒顫,立刻埋頭推算,半晌才放下筆,重重嘆了一口氣。 “兩界分離,人界得天道偏愛,留在原本大陸上,自成一體;而妖界從虛無中誕生,分走了人界少許物質作為基底,整個運轉維系則全靠靈氣。若是靈氣耗盡,不僅妖族無法生存,整個妖界空間也會慢慢崩潰,包括不需要靈氣的人族、人妖混血、以及七環外普通動物,最終將與妖界一道灰飛煙滅、無一生還。” 這個消息堪比驚雷,眾人足足驚了一盞茶時間,腦中一片空白。 “所以靈氣一旦枯竭,我們也會死。”包丁喃喃低語,重復著程娘的話,不敢置信。 易祖易宗正當大好年華,躊躇滿志,突然聽聞這樣的噩耗,兩個小伙子抱在一起發抖,均不知該如何安慰對方,只茫然地念叨著:“有辦法的,肯定有辦法的。” 程娘放棄了人界顯赫的家世,追著酷帥的妖獸們來了妖界,本以為是來到一處大花園,此刻才知是一條死路,不由得悲從中來,“哇”地哭出了聲。 血煞久經沙場,見慣了生死,此刻比誰都坦然,只可惜自己與遙仙還沒有個結果,很不甘心。 遙仙也是從生到死、從死到生地折騰了一圈,剛獲得片刻寧靜,又被卷入危局中,心頭一陣煩躁。 然而身為一門之主,又是辦公室的領頭人,遙仙的沉穩可靠在這一刻充分展現出來,他壓抑下內心的慌亂,迅速思考著解決方案,安撫眾人。 “大家先別亂,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靈脈都沒了,還能怎么辦?”包丁哭喪著臉,毛茸茸們再可愛,與之共赴黃泉也并不是一樁美事。 “誰說靈脈斷絕了?” 遙仙理清思路,率先鎮定下來,“程娘只是發現靈中心地下沒有靈脈。妖界目前尚有靈氣,雖用度緊張,但從未聽說有哪個妖獸喪命于此,所以妖界必然另有靈氣出產地。” 有道理。 靈中心與靈一環靈氣濃郁,神獸們也不是傻的,如果靈氣早已枯竭,斷不會是如今的局面。妖獸們定然會有所察覺,然后相互殺戮減少靈氣消耗,妖皇說不定會親自下場廝殺。 這是獸的本質。 為生存而戰,不用講什么仁慈,能護得自己與雌獸安穩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妖后身為花妖那么柔弱,妖皇為保護她絕對能捋起袖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為夫人殺出一片可呼吸的空間。 可妖皇最近表現如何? 宣傳入經的福利,增設婚介所,大搞節慶方陣,聽說還給妖后和妻弟張寶寶各織了一條圍脖,窮奇的新洞府他也拖家帶口地跑去參觀了,順走一只會自動沖洗的恭桶。 像是為靈氣枯竭發愁的樣子嗎? “當務之急,我們要盡快找到真正出產靈氣的地方。妖族的腦子靠不住,兩界分離這般大事都不經過核算,逮齊大妖就上,弄得差點全滅。這次靈氣危機與我等息息相關,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待探得真正的靈脈所在后便由慶慶與程娘精密核算,弄清楚靈氣到底還能支撐多久,早做籌謀。” 遙仙迅速定下策略,分派任務: “慶慶與兇獸相熟,多往靈中心跑跑,設法套取信息,篩選分析;窮奇那里藏書多,也可以翻找一下妖族歷史中關于靈脈的記載,尋找線索; 易祖易宗趕造地下避難空間,就照著窮奇家的防空洞來,并著手儲備食水糧草,千萬保持低調,不可引起sao亂; 程娘不能進入靈中心,那就把探查陣法放在慶慶身上,負責在靈中心和靈一環挖掘靈脈的秘密; 包丁與血煞下到靈二環至靈七環走訪,從異獸與普通妖族口中探聽消息,排查任何疑似靈脈的地方; 至于我,會找機會與白澤、妖皇等探探口風,看這個事情到底有哪些神獸知曉。大家有沒有補充?” 血煞提出一個要求:“我與包丁排查靈脈,但人族對靈氣并無感應,可能會錯過重要線索,我能帶著山子和獨孤一同前往嗎?” 遙仙想了想表示贊同,但對獨孤有種莫名的排斥,找了個由頭將他剔除:“獨孤還欠著慶慶巨款,整天忙著掙錢還債呢。你帶上山子就好,別影響人家生計。” 血煞點頭,心道還是師兄細致,方方面面都能照顧周到,再一次痛斥自己眼瞎,錯過了這般良配。 “血煞的提議很不錯,排查必須帶上妖,還有一層原因,”程娘見眾人心思安穩下來,又甩出一個炸彈:“這次帝江傳回的畫面中還有一處異常,若非承載者是五感封閉、神識極其發達的帝江,斷斷也發現不了。” “別嚇我,還能有什么幺蛾子……”米慶慶心驚膽戰。 昨日尚在美酒歌舞中逍遙,轉眼間仿佛天也快塌了,地也要陷了,江河湖海即將倒灌,前景一片死寂。 “由于聚靈大陣的存在,帝江所感知到的靈中心靈氣分布非常均勻。在這種情況下,妖獸們身上的靈氣為何有濃有淡呢?”程娘提出了一個看似弱智的問題,但血煞知道她必有深意。 “難道不是按照妖獸實力強弱來的嗎?” 血煞說的是妖界普遍常識,靈氣是妖族實力的根本,越強大的妖,一息間呼吸吐納的靈氣數量也越大,渾身散發出的威壓其實就是經過半化形的靈氣,有攻擊和防御的功效。 “注意哦,我問的是濃淡,而不是強弱。”程娘著重強調了濃淡二字,解釋道:“妖族相互之間能感應到威壓,即靈氣的強弱。然而,靈氣濃淡卻不為絕大多數妖族所探知,除了先天五官封閉的帝江鳥,目前只知她能分辨出濃淡差異。傻姑娘天性純良,一門心思搗騰歌舞,從未思索過這喻示了什么。” 程娘抽出一張畫紙,畫上有兩個隱約的妖獸身影被氣團籠罩著,左邊那只靈氣明顯偏淡,右邊那只靈氣濃如實質,幾乎將它當了個嚴實。 “來猜猜哪個是梼杌,哪個是貔貅?” 梼杌與貔貅,一為兇獸,一為瑞獸,在山海經中的地位相當。但若論戰力,梼杌能打得貔貅哭爹喊娘。 “右邊濃的是梼杌?” “錯,”程娘揭曉答案,“濃的是貔貅,淡的才是梼杌。” 遙仙有個想法:“瑞獸祥和,得天地鐘愛,會不會因此更擅于凝聚靈氣?” “那我們都用兇獸作比好了,”程娘又抽出一張畫紙,同樣是一濃一淡兩個氣團:“據傳四大兇獸實力相當,不分伯仲,你們猜猜哪個是梼杌哪個是饕餮?” 眾人這次猜對了,濃的是饕餮,淡的梼杌。 但原因呢? 妖族對于靈氣濃淡,為何沒有任何說法流傳下來? 米慶慶長期與兇獸打交道,對饕餮那副牙口意見頗大,說道:“饕餮吃得多,會不會跟這個有關系?” “瑞獸擅凝,饕餮擅食,如果這是靈氣更加濃郁的原因,那么你們再看看這對,”程娘準備充分,再次拿出兩個氣團作比較。 這次她不再發問浪費時間,直接揭曉道:“濃的是鳳,淡的是凰,鳳凰同屬一族,你們該不會說是公母造成的差異吧?” 確實不大可能。 各獸散發出的靈氣濃郁程度暫無規律可循,這點看似與靈脈沒有直接聯系,但敏感的辦公室眾人還是放在了心上,待日后排查。 “穩妥起見,我會在你們包括山子身上都各附一個探察陣法,大范圍地采集樣本分析,更為準確。” 遙仙同意:“辛苦程娘了。” 經過一番討論,要命的問題都有了頭緒,細化成多個小項分工執行,眾人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血煞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叫道:“差點忘了,還有一處異常。” 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兒,感覺不能今日不能再接受更多刺激了。 “昨日玄武可勁兒地向我打聽程娘,從脾性喜好問到起居日常,事無巨細,要挖個底朝天的架勢,”血煞瞇著眼,觀察程娘表情:“玄武可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他這么打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此刻眾人尚不知玄武正堵在辦公室門口,等待與程娘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