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變身
畫皮妖以批判的眼光審視那張傳單:“狼爹下筆技法最多二三十年功力,哪比得上我畫皮千年!用紙也粗糙,顏料估計就用山花礦物現(xiàn)榨的吧,都沒經(jīng)過細(xì)密的萃取。唯獨構(gòu)圖意境上略微有可取之處,隱隱透著貴氣,不過大妖嘛,霸道些是正常的,不算什么技巧?!?/br> 妖皇看畫皮妖叨逼叨地將狼爹批得乏善可陳,一語不發(fā),抬頭看梁。 畫皮妖:“狼爹到底什么來頭?陛下您肯定知道,透露下唄。” 妖皇義正言辭:“外面開著局,這么多妖都押上了,我不能幫你出千。” 畫皮妖不要臉地引誘:“第二集珍藏限定版,獨家番外,燉rou大放送?” 妖皇手指糾纏,莫名心動:…… “最好誰都別押,我只能透露到這里了?!?/br> 山子夾著狼尾,青頭紫臉、丟盔棄甲地抱著一疊碎紙回到黑木林,狼尾巴都打折了,在地上劃拉出悲情的波浪線。 阿九看他那慫樣兒,問道:“遙仙打的?” 山子呸一聲吐出碎牙:“不是。” “哪還有誰?”阿九托起禿毛裂甲的狼爪子,一只只挨個清創(chuàng)、敷藥、包扎,“血煞最喜歡高山狼,絕不會出手揍你,反倒會護(hù)著你?!?/br> “梼杌干的,”山子疼得齜牙咧嘴直抽抽,“說畫上詆毀了他的形象?!?/br> 阿九不記得自己畫過梼杌。 說實話,梼杌真身長啥樣他都沒見過。 自從來到妖界他一直躲在狼窩中沒怎么出過門,各種妖獸見聞全憑山子口述,更別說避之唯恐不及的四大兇獸。 山子勉強(qiáng)拼出一張完整的,指著群妖亂舞中一條長長的錦藍(lán)尾巴,說道:“這個有點像梼杌的尾巴,從黑熊和白虎的夾縫中伸出來,帶著血污,他說是利用反諷修辭手法表示梼杌被黑熊和白虎聯(lián)手收拾得搖尾乞憐,連面都不敢露?!?/br> 阿九深感烏龍,卻不喊冤,先慣常地懷疑一切:“這是梼杌自己的想法?梼杌是這么性格敏感、神經(jīng)纖細(xì)的物種?” “并不是,四大兇獸都不走情感路線,二話不說直接干架那種。” 山子想了想:“傳單是遙仙拿給梼杌的,還嘀咕了兩句?!?/br> 阿九冷笑:“果然不出所料?!?/br> “阿九你喜歡血煞吧?”山子帶著傷,依然自覺主動地用尾巴撥掃滿地碎紙,一邊向兄弟直言進(jìn)諫:“遙仙和梼杌也喜歡血煞。遙仙只管千依百順地寵,她想干什么遙仙都搖旗助威,幫忙擺平;梼杌則一天到晚找她打架,增加接觸機(jī)會。你這躲在窩里出書又是什么招數(shù)?她連有你這么個人存在都不知道。” 阿九抱膝看著洞外浮云金霞,心緒起伏不定,半晌方才暗幽幽回道:“血煞這個名字因舊事而起,非她本意。我如今……想幫她洗掉這個兇名,重新回歸到雪紗大小姐的狀態(tài)。” 山子似懂非懂,也懶得多問,蹲在他身旁一下一下舔舐著傷口。 單純的狼妖內(nèi)心其實并不太贊同兄弟的說法,血煞也好,雪紗也好,都是那個人,經(jīng)歷過的東西是沒辦法抹干凈的。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大喝:“給老子抹干凈!” 山子嚇一跳,差點以為是自己吼漏嘴的心聲,抬眼小心翼翼看向阿九,阿九卻望著洞外。 黑木林這片地界并非狼妖一族專享,而是被劃入了靈五環(huán),房價蹭蹭蹭往上漲,鄰居也走馬燈似地?fù)Q,搬出搬進(jìn)各種妖。 山子的隔壁住了一家子混血妖,老大是豹妖與狐妖混的,老二老三是人類與狐妖混的,最小的老四生得相當(dāng)奇形怪狀,人面馬身,虎紋,鳥翼,連狐妖mama自己也想不起來爸爸到底是何物種。 這幾天,老大到老四吵得不可開交,摔盆子砸碗的,狐妖mama蹲在洞口風(fēng)情萬種地抹眼淚,看到山子探頭觀望還給飛了個酥筋化骨的媚眼。阿九幾次忍無可忍,差點兒沖出去調(diào)劑,被山子死命攔下了。 此刻聽到隔壁又在吵,阿九毛焦火辣,蠢蠢欲動。 山子急忙抱住他腿勸道:“不能出去!妖皇陛下說了沒有他允許,你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隔壁老大的豹吼中夾雜著老二老三嚶嚶嚶的哭泣,三妖一同對著老四炮轟。 老四仗著有翅膀,時不時飛出洞外躲避攻擊,囂張地挑釁:“偏不抹!我通過初選了,很快會成為異獸,分配到靈二環(huán)洞府!你們以后統(tǒng)統(tǒng)要給我抹桌子端洗澡水,不然休想住進(jìn)來!” 狐妖mama激動地插嘴:“靈二環(huán)幾房幾廳?” 老四對著mama語氣一下子變得柔和:“三房一廳。我都想好了,您和我一間,老大塊頭壯自個兒一間,老二老三一間,正當(dāng)好?!?/br> 阿九、山子:…… 這一家子打是親、罵是愛、死活不分家,只苦了鄰居。 狐妖mama哄哄這個,勸勸那個,好不容易讓四個娃休戰(zhàn)合好,突然靈機(jī)一動出了個餿主意:“既然小四作為混血入選了,一母同胞,其余三人也是混血,被淘汰怎么說得過去?不如我們一家再去獸考辦公室鬧鬧?” 山子狼軀一震,為狐妖的情商點了根蠟燭,你就不怕這一鬧把小四的資格也給鬧沒了。 混血狐妖一家子熱熱鬧鬧相攜出門,儼然要大干一場的架勢。狐妖修為不怎么樣,但特別會蠱惑人心和賣慘,曾經(jīng)有過忽悠幾百人潸然淚下的戰(zhàn)績。山子有些擔(dān)憂血煞能否應(yīng)付得過來,撐著包扎成粽子的傷爪和斷尾又要出門。 “你別去,好好在洞里養(yǎng)傷,至少讓尾巴骨長好再說,”阿九阻止道:“有沒有法術(shù)把我變成你的樣子?” “有是有,但瞞不過修為在我之上的大妖?!?/br> “今天辦公室有哪些在你之上的大妖?” “梼杌、混沌、肥遺?!鄙阶雨ψ訑?shù),三個都非常不好惹。 阿九只能歇了這個念頭。 “除非……”山子嘿嘿訕笑,“讓我從頭到腳尿你一身,徹底沾染上我的味道,保管兇獸也分辨不出來?!?/br> 阿九頓了頓,視死如歸道:“來吧!” 山子翻身爬起,以極其熱誠的態(tài)度圍著阿九尿了三圈,中途還去喝了一缸水,用法力從下盤逼出,將阿九熏得恨不能厥過去。 “你、你……”阿九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驚詫道:“你的尿怎么一股酒味兒?” “一點兒都不臭,反而有酒香對吧?” 山子得意洋洋:“還不是被你cao練搞衛(wèi)生弄的,你嫌洞里有尿臭堅決不住,我就跟葫蘆精學(xué)了個釀造發(fā)酵的速成法術(shù)?!?/br> 然后……把尿在體內(nèi)釀造了才放出來? 阿九看山子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妖怪。 不對,山子本來就是妖怪,妖的腦洞確實清奇! 阿九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狼毛’揪禿,‘狼爪子’也掰裂幾根,鮮血順流而下,不為所動,仿佛傷的是別人血rou,疼的不是自個兒。山子趴水缸邊喝水,看見他那狠辣的模樣,微微有些心驚。 阿九謹(jǐn)慎地審視全身,仍然發(fā)現(xiàn)了一處破綻,他撈起身后的大狼尾就準(zhǔn)備一折…… “等等,”山子噴出一口水:“尾巴是用你那啥變的!” 阿九:?。?! 饒是他如何冷心冷面,此刻也不由得輕輕放下狼尾,認(rèn)真捋了捋,使其顯得更為蓬松。 ***每日匯報小劇場*** 梼杌:“我的修為被你那個防護(hù)罩吸走了。” 妖皇:“我有還給你!打完第二天就還了!” 梼杌:“少了半成。” “設(shè)備正常損耗……嗝 ~ ~ ~”妖皇捂住嘴,心虛地看著對方。 梼杌:“饕餮說你的腿味道不錯,你還剩幾條腿?” “別老惦記我腿了”,妖皇從桌下拎出一大袋雞腿:“來來來這個便宜又好吃,超市正打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