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人有點(diǎn)兒多，要不然你去附近轉(zhuǎn)轉(zhuǎn)，我看著宣宣？”

    沈晝深呼吸了一口氣，拉過祁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祁山挺疑惑的問：“怎么了？”

    樓梯間里，一直低著頭的沈晝，紅著眼睛嗓子突然就沙啞了。

    “山哥你告訴我，宣宣的病，是不是腦瘤？”

    “你知道了？”祁山抄著兜站著，臉上沒什么表情。

    “他剛剛自己說的。”

    “嗯。”祁山苦笑了一聲，“今天就是給他想做個磁核共振，查明白，看看怎么治。”

    之前之所以一直拖著，就是因為沒錢。好不容易賺了點(diǎn)錢，一定得給他治好了。

    沈晝說不上話來，就感覺胸口特別悶特別悶，悶得他甚至無法呼吸。

    “季醫(yī)生說，智商高的人比正常人患病幾率也要高。”祁山咳嗽了一聲，“他這個是先天性的。”

    “走去那邊兒等吧。”沈晝呼了兩口氣，用目光指了指剛剛的長椅。

    剛一坐下宣宣摟住了他的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像是會說話，盯著沈晝看了一會兒。

    沈晝把他抱在懷里狠狠揉了揉，他還用小手拍了拍沈晝的背，輕聲說了句：“沒關(guān)系。”

    祁山默默伸過手，跟他握在了一起。

    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才做好磁核共振。

    祁山拿著拍好的片子，站在那兒看了很久。

    醫(yī)生指著報告結(jié)果說：“祁宣的腦瘤長在腦干部位，無法直接切除。只能靠中藥治療和放射治療結(jié)合。”

    “那醫(yī)生，這種治療方法能徹底根治嗎？”祁山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diǎn)兒顫抖，他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說，“能治愈嗎？”

    “不好說，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所以治愈的幾率也不同。不過國內(nèi)近些年也有被治愈的病例。”醫(yī)生推了推眼鏡，淡淡的說，“大概是1.5％吧。”

    祁山有點(diǎn)兒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事實，抓住醫(yī)生的肩膀問：“真的嗎？所以能治好嗎？”

    醫(yī)生有點(diǎn)兒無奈，重新解釋了一句：“沒辦法直接手術(shù)，只能靠放療。”

    祁山失魂落魄的握著一沓報告結(jié)果，在原地站了很久。

    沈晝感覺不太妙，急忙牽著宣宣走了過去。

    “情況怎么樣？”沈晝拍了拍祁山的肩膀。

    祁山轉(zhuǎn)過身時嚇了沈晝一跳，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也全都是汗。

    他把手里的東西往沈晝懷里一塞，然后就跑去了洗手間。

    沈晝站在原地喊了一聲，見他沒回頭，于是也趕緊跟了過去。

    趕到的洗手間的時候，祁山正背對著他扶著墻，用手指掏著喉嚨，艱難的在嘔吐。

    祁山只覺得難過到了極點(diǎn)，連哭都哭不出來。就只是覺得胃里翻江倒海，想全都吐出來。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前不久小學(xué)期中考試之后，宣宣拿著試卷一直不敢進(jìn)家門，背著書包在門口蹲著的樣子。

    當(dāng)時快他找了半天才找到宣宣的人，找到人以后，他問宣宣是不是因為考得不好，怕挨罵才躲起來的。

    宣宣沒說話，一直攥著手里的試卷不松手，鼓起勇氣抬頭看著他說：“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看試卷，直接幫我把名字簽了？”

    那會兒宣宣從醫(yī)院里出來沒多久，他不想讓宣宣受凍，于是拉他站了起來說：“行，哥哥不看。”

    但是簽完名以后，他還是沒忍住翻了翻試卷。

    宣宣這次不僅考的很好，而且得了個鮮紅的一百分。

    但是試卷背后的看圖說話的那題，宣宣的標(biāo)題上赫然寫著：我的哥哥是個騙子。

    看到這個標(biāo)題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泛起了一陣尖銳的疼痛，但還是繼續(xù)看了下去。

    宣宣一筆一劃，字跡工整清晰的寫道：

    【我的哥哥是個騙子，他總是騙我說生了病很快就會好的。沒事兒，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知道，季醫(yī)生偷偷幫我檢查過，我好不了了。

    我的哥哥是個騙子，他總是騙我說他不累，但是每天早上起床他都困得睜不開眼睛。

    我的哥哥是個騙子，我問他mama去哪了。他告訴我，mama去了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那個地方叫做天堂。

    我知道遠(yuǎn)的地方去不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天堂。

    我的哥哥是個騙子，他說我們有很多的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我知道，他在辛苦的工作，只掙很少的錢。不夠我們花。

    我的哥哥是個騙子，他騙了爺爺和爸爸，但是騙不了我。

    因為我，也是個騙子。

    哥哥問我頭疼不疼的時候，我騙了他說不疼不疼。

    其實很疼很疼，疼的我都快要死了。

    哥哥每天接我放學(xué)，都會問我今天開不開心。

    我過得一點(diǎn)都不開心，可是卻騙他說，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