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很安靜。

    從喬森私立醫院回來的路上，兩個人都平靜得出奇。

    甚至，在經過一家甜品店的時候，厲承驍還若無其事的問了她一句：

    “要不要買點甜品，回去當做宵夜？”

    他不怎么愛吃甜的，但是顧清歡喜歡吃，所以他也就格外留意了下。

    “不用了。”

    顧清歡拒絕，聲音里，倒是聽不出不高興的樣子，仿佛就是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厲承驍嗯了聲，將車子開回了酒店。

    從車上下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上臺階的時候，腳下一個趔趄。

    好在厲承驍手疾眼快，趕緊扶了一把，才沒讓她崴了腳，他垂眸看了眼她腳上的高跟鞋，似乎笑了一下：“看來，你只適合在我身邊穿高跟鞋！”

    顧清歡：“……”

    她什么也沒說，不覺得厲承驍的話有多好笑，更不覺得有多甜蜜。

    更多的，就像是卡在嗓子里的一根魚刺，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又刺得她渾身不舒服。

    回到房間里，厲承驍反手關上門，才問：“鐘茉茉給的你地址？”

    早在很久之前，鐘國良就已經開始調查他了。他有所察覺，但也沒有刻意去制止，因為他知道，制止不了。

    紙永遠都是包不住火的，他從來就沒有指望有些事會永遠的成為一個秘密。

    況且，他原本也就沒打算瞞太久。

    至于現在就讓她知道，雖然有些棘手，但也還在可控范圍內。

    顧清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重新回到這里，想起幾個小時之前，她跟厲承驍恩恩愛愛的樣子，竟然還有一絲恍若隔世的感覺。

    半晌，她才輕聲開口：“她就是奶奶口中的念念吧？”

    厲承驍嗯了聲：“她是個病人，你該不會去吃一個病人的醋吧？”

    雖然，顧清歡看起來比他想象中的更冷靜，但是，他心底還是隱約有些不安，覺得她馬上就會有待你什么大動作。

    不然，似乎不太符合顧清歡的性格。

    “那倒不至于”，顧清歡還微笑了下：“這么長時間來，你們從來就沒有斷過聯系吧？你每次出差，差不多都是來美國……”

    “清歡，我……”

    “所以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叫我不要愛上你，不是欲擒故縱的把戲，而是認真的，是不是？”

    厲承驍輕抿了下唇，目光溫和的看著她，像是有些無奈的嘆一口氣：“清歡，你不應該聽鐘茉茉的話。”

    “但是她沒有騙我，而你卻騙了我！”

    顧清歡也有些驚訝，自己在撞見厲承驍跟他的前女友在一起的時候，竟然還能那么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跟他說這說那，而沒有像潑婦一樣大吵大鬧。

    大概，還是因為對他不夠深愛吧。

    畢竟，她嫁給他的初衷，從來就不是愛情，更多的是權衡利弊。

    幸好，幸好她還來不及情根深種。

    幸好，幸好在她即將深陷泥潭的時候，被鐘茉茉一把拉了回來。

    險些就陷進去了呢。

    她真的幸運，甚至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然而，心底的某處，卻在悶悶的發疼，疼得她幾乎坐立不住，就要倒下去似的。

    她扶住沙發的扶手，關節因為過于用力而有些泛白。

    “歡歡……”

    厲承驍朝她走了過去，高大的身軀帶來一片陰影，將她徹底吞噬掉。

    他伸手，寬厚的手掌包在她扶著沙發扶手的那只手上，像是頗有些無奈的樣子：“歡歡，成年人，不應該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顧清歡因為這句話，而抬起頭來，忍了一路的那一巴掌，終于結結實實的扇到了他的臉上。

    用力有點大，男人的臉被打得一偏。

    從小到大，仿佛的第一次被人打臉，而且還是被一個女人。

    厲承驍的眸色黯了黯，忽然拉過顧清歡的手腕，繞過自己的頭頂，將她整個人抱到懷里來，快步往臥室里走去。

    顧清歡似乎預料到什么，拼命想推開這個男人，結果卻無能為力，被他重重拋到那張床上去。

    男人的身軀覆蓋上來的時候，顧清歡才忍不住冷笑了聲：“厲承驍，你剛從唐念那里回來，就這么迫不及待？你這么做，對得起唐念么？對得起你自己么？”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男人這種生物，上本身和下半身真的是分開的嗎？

    即便心里裝著那個病弱不堪的女人，卻依舊有心情去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上床。

    但是她卻做不到，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

    她只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做。

    現在的厲承驍，只是讓她覺得惡心！

    厲承驍的動作一滯。

    他自問自己對得起唐念，也對不起自己，唯獨對不起的，似乎也就只有身下這個女人而已。

    但是，他也毫無辦法。

    兩人之間的事情，無論床上床下，仿佛顧清歡都沒什么主動權。

    就像當初，他找她結婚，她為圖安逸，就答應了。

    后來她跟在他身邊，多多少少，總有些隨波逐流的意思。

    這次也一樣，掙扎沒有什么作用，只會把自己弄得很狼狽。

    所以，厲承驍才能毫不費力的壓著她，做一個男人想做的事情。

    顧清歡覺得累，有些體力不支了，恍惚中，她聽到厲承驍低低的聲音：“歡歡，其實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惡劣……”

    顧清歡嘴角輕輕一勾，彎起一絲冷嘲的弧度，然后糊里糊涂睡了過去。

    第二天，兩人就準備回國了。

    顧清歡早上起來的時候，安靜多了，沒有哭也沒有鬧，跟以往一樣，到洗手間里洗漱，換衣服，跟他一起到樓下餐廳里去吃早餐。

    只不過，厲承驍感受得到，顧清歡看向他的眼神里，少了幾分熱度。

    他伸手，給她倒了杯果汁：“待會兒去機場，你可能要暈車，喝點橙汁。”

    顧清歡沒有拒絕，伸手接過來：“謝謝。”

    早餐吃到尾聲的時候，厲承驍才接到了酒店前臺的電話，說是他們兩個有東西落到客房里了，問他們該如何處理。

    厲承驍愣了下，隨后問：“什么東西？”

    “是一雙高跟鞋。”

    前臺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對他說：“是一雙giuseppezanotti的定制款。”

    正因為是新的，而且價值不菲，所以酒店的客房服務生沒敢擅自做主。要是一些不值錢的小東西，很有可能就隨便處理了。

    “好，我知道了”，厲承驍說：“我在樓下的卡爾曼餐廳3號位置，麻煩幫我送過來一下！”

    “好的，您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