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 繼大名藤原宗司的葬禮還未結束,他的長子藤原佐輝緊接而去。但是這件事并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整座大名府,恐怕只有御臺所夫人跟蓮姬是真的傷心。 葬禮過去的第二天,蓮姬看著晴帶回來的情報臉色陰沉,連連說了幾聲好:“一次不夠,居然還妄圖挑撥第二次,真是好得很啊。” 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本來最初蓮姬回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復仇,可是一連串讓她措不及防的事情發生,甚至連兄長這個依靠都失去了,恐怕她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場吧? 稍微好一些的不外乎就是送出去聯姻,差一些的...看她前段時間被賣進吉原這件事就知道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與其最后讓其他人搶先動她,不如她先把他們給一網打盡。 她抬起頭緊盯著晴,說:“你會幫我的對吧?” “我會幫你報仇,僅此而已。”晴平靜的糾正道。 蓮姬像是沒聽到一般,依舊自顧說道:“失去了父親和兄長的庇護,現在的我什么都做不到……” “沒有權利就沒有話語權。” “我會坐上大名這個位子。” “所以,來幫我吧,效忠我吧,青千。” 晴一時半會沒有開口,她視線掃過蓮姬的臉龐,最后四目相對,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么,如果有絲毫的動搖或者是祈求她都會立馬開口拒絕。 但是此刻的蓮姬似乎一瞬間成長了一般,沉著冷靜。 良久,晴開口說道:“你——有資格讓我效忠你嗎?” 看似平靜且不卑不亢的語氣和舉動卻透露著藏不住的桀驁。 她目光一凜,姿態中帶著一絲傲氣:“能讓我效忠的人只有天下之主,僅憑一個火之國——”嗤笑一聲:“渺小至極。” 晴是真的認為,只有這片大陸的主人才有資格讓她誠心效忠。 如果是幾年前,不,哪怕是一年前,蓮姬如果聽到有人會當著她的面說這種話,絕對會嘲笑對方不自量力。 甚至會因為對方的狂妄而直接賜死,以儆效尤。 可如今,她面不改色的看著晴說道:“不過一個天下之主,若有你輔佐,何愁我坐不下?” “.....” “.....” 兩人相視半晌,最終晴輕笑一聲:“看樣子,你是準備抓著我不放了?” “是。” “哪怕日后,我若不愿屈居人下而導致弒主?”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將你壓下,死了,也只怪我沒本事。”蓮姬微微垂眸,掩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尖銳恨意和堅定。 雖說目前的一切狀況都在晴的意料之中,蓮姬甚至提出了她想聽的答案,似乎只需要她應下一聲,就會按照她計劃那樣進行。 晴故作思考,片刻后才不緊不慢的給出答案:“必不負您所托,殿下。” 改坐為跪,晴向蓮姬行君臣之禮,奉上敬意。之后的事情,就歸她全權安排了。 晴離開后,蓮姬像是被戳破了的球一般癟了下來,全然沒有剛才在晴面前的坦然自若,她直接一頭栽在榻榻米上,側躺著看著自己已經被汗濕的手心,喃喃:“還真是...夸下大話了啊...” 什么天下之主...她從來都沒想過,身為女子,她很清楚這個時代對女子的偏見,想登上一城之主的位子都難,火之國大名?更難。 想要統一大陸,更是難上加難。 蓮姬突然有些懷疑,自己剛才到底是被什么附體了嗎,居然說出與平時不符的話來。 雖然有些懷疑人生,但是她還是很清楚,剛才那一番話確實是她內心深處所想,這種對權力的執迷欲望,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 晴的動作很快,短短兩個月,蓮姬光坐在家里,都能隔幾天就聽到自己的手足逝世的消息,最可笑的是,竟沒有一個人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畢竟——她是女子啊,身居大奧深處,基本上沒有人會關注到她身上來。 蓮姬抬頭看著窗外鴉色的天空,經過這么久的內斗,她的兄弟還剩一人,并非是晴手下留情沒有解決干凈,而是這家伙才是幕后黑手。 但是晴一直懷疑,這些事是這家伙本人做的,還是后面另有他人。 今晚,應該就是決斷了。 吉原—— 橘色的燭火在支架上隱隱躍動,擺在紅木柜子上的銅鏡倒映著一道有些模糊的麗影。 色彩鮮艷的和服襯著肩頭的皮膚更為白皙,黑色的長發盤在腦后,幾根木簪和木梳固定住頭發,額前劉海分到兩側露出飽滿的額頭,眼角一抹嫣紅更顯魅色。 晴拿著紅色的胭脂點了點唇暈開,看著銅鏡里的人臉上掛著嬌媚的笑容,自顧滿意的點了點頭。 管事的領著晴同幾位氣質各異的藝伎們前往扇華屋的大廣間,中途叮囑幾番,以示警戒。 大廣間內隱隱傳來樂聲,管事的推門進去與客人們寒暄了幾句就讓晴等人趕緊進去。因為晴是花魁,壓軸人物,前面幾位藝伎進去之后,她似乎察覺到什么,瞥一眼走廊轉角后不緊不慢的踩著步子進去。 大廣間的正主位上已經坐了一位華服青年,兩側往下左邊是一位蒙著臉一身黑衣,氣質有些陰翳的人,右邊則是晴認識的‘真田樹芳’。 其余的藝伎分兩撥,一撥替人斟酒,另一撥則是隨樂起舞。 而晴要做的,就是服侍好主座上的華服青年。這名青年是上任大名的七子,名稱七郎。 看上去是個較為沉默的人,話不多,大部分時候都是哪位蒙著面的人跟真田樹芳對話,兩人頗有些小心翼翼,在她們面前基本上沒說什么有用的情報。 晴依偎在七郎身側,替他斟酒,余光一直注意著說話的兩人,因為真田樹芳是她的人,偶爾也能夠從他那里聽到一兩句有用的情報。 至于那個蒙面人,說話完全是滴水不漏,真田樹芳幾次想要將話題扯過去都被對方三言兩語的連消帶打的轉移了。 晴不動聲色的遞了個眼色給真田樹芳,最后將目光落在藤原七郎身上。看樣子,只能從他身上找突破口了。 再次斟了杯酒,晴找準機會輕聲詢問:“是太無趣了嗎?看您一直沒開口呢。” 藤原七郎顯然沒想到晴會突然開口,整個人怔了一瞬,才說道:“并不是很無趣,只是,我在想一些事情。” “誒——”輕輕壓長了聲調,眼波流轉,晴湊到對方耳側,呵氣出聲:“那...是青千長得不堪入目嗎?” 熱氣吹到藤原七郎的耳畔,耳邊的肌膚頓時紅了一半,他轉著酒杯的手指驟然攥緊,語氣略微斷斷續續中透著堅定:“你長得很好看。” “是嘛?”漫不經心的聲調中帶著隱隱入骨的柔媚,大半邊身子像是無骨一般倚在對方身上,耳廝鬢摩:“既然如此,那您為何不敢看青千?” “青千無能,不能讓您愉悅....”晴垂下雙眸,吶吶自語,看似一副心傷的模樣,腦子里卻在回想之前情報里對藤原七郎的描述。 兩者顯然有些搭不上邊,情報里的藤原七郎頗為狡詐,性格多變,并且好女色,不然晴也不會讓真田樹芳將這位帶到吉原里來了。 可面前這位的表現,可不如請報上所描述的十分之一.... 真田樹芳不可能帶個假的藤原七郎過來,也就是說——是裝出來的? 那么,到底是現在這個樣子是假的,還是請報上所給的描述是假的? 垂眸思考中的晴并沒有發現藤原七郎在她移開視線后,耳側的潮紅恢復如初,平緩的視線也逐漸變得富有侵略性,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 拿著酒壺的手突然被抓住手腕,晴一時不察竟讓人拖進了懷里,思慮被打斷,她下意識抬眼,視線直接撞進藤原七郎帶著侵略性的雙眸中。 什么情況,氣勢突然就變了? 藤原七郎嘴角上揚,掛著肆意的弧度:“這是在怪我冷落你了嗎?” “七郎殿下,您又來了——”蒙面人看著藤原七郎臉上的笑,語氣頗為無奈的嘆了一聲。 似乎,這個模樣已經是常態。 一旁的真田樹芳裝作一副理解的模樣說道:“看樣子我們要換個地方繼續了,以免打擾七郎殿下的雅興。” 說著,摟著身旁的藝伎起身,將大廣間里其余人遣了出去,并且刻意拉高了聲調吩咐道:“讓人在隔壁給我們安排一間和室。” 大廣間里的藝伎游女陸陸續續離去,真田樹芳跟蒙面人一人摟著一位美貌藝伎直徑去了隔壁。 臨走前,蒙面人還特意提點道:“七郎殿下,這畢竟是外面,還請您不要玩的太過火了。” 大廣間的門輕輕合上,將喧鬧聲數盡擋在了外面。 晴第一時間將抬起胳膊抵在藤原七郎的胸前,將自己跟對方隔開,臉上笑意不變:“您這是做什么?” “這種明知故問的話從一介花魁口中說出來,倒怪讓人意外的。”藤原七郎將晴抱在懷里,饒有興趣的盯著她的臉,也不介意她將胳膊抵在他身前。 “這樣啊.....”聽到藤原七郎這么一說,晴頓時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在吉原這么久,耳目濡染,該見的都見過了,但該做的——可不是她想做的。 晴臉上的笑意漸深,自顧湊了上去,黑色的瞳孔瞬間變紅,毫不客氣的給了藤原七郎一個幻術。 看著對方的臉上的表情變得呆滯,晴站直了身子,手腕微微用力,將他一把推開,一臉嘲諷的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藤原七郎。 她的便宜,是這么好占的嘛? 大廣間位于扇華屋的二樓,因為地界挺大的,窗戶也有好幾扇,晴直接走到角落里的木窗前推開,雙手環胸,面色不善的盯著躲在窗外的人。 “你來做這里做什么?” ※※※※※※※※※※※※※※※※※※※※ 蓮姬:來吧!效忠于我!這樣你套路我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 晴:等你成為天下之主再說。 蓮姬:有你在,還怕我成不了天下之主嗎! 晴:.....行吧。【這話我愛聽。】 以及,下章...遲來的修羅場??? 扉間:我們還沒在一起,你就想著要綠我。 晴:你眼瞎啊,沒看到我敲暈了嗎。 ps:開竅倒計時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