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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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瓷娃娃 芙瑤命人備下點心水果,早打聽清楚韓笑吃什么不吃什么??墒堑攘擞值?,韓笑比預(yù)計的時候晚了半個時辰。 韓笑到時,芙瑤在看章?lián)裰艿奈臅?,看到韓笑,點點頭,讓宮人帶站韓笑進去吃點心,然后折子一放:“很好。” 章?lián)裰芤恍?,端茶喝一口:“公主過獎。” 芙瑤笑道:“好得不夠顯著?!?/br> 章?lián)裰懿铧c別嗆死:“公主!” 芙瑤道:“這個,春天時時借給農(nóng)人種苗款,秋天時再以稻米償還的法子很好。不過,我好象在什么地方看過?!?/br> 章?lián)裰艿暮诡D時就下來了,芙瑤笑道:“這個法子不錯,確實對農(nóng)民有利,但是,實施起來,有些地方要注意,當(dāng)年是怎么失???現(xiàn)今兒,又該怎么改,我沒看出分別來。你這個法子,與豪富地主爭利,當(dāng)年那位有皇帝全力支持尚維持不下去,你同我,倒能行?你回去好好想想?!避浆幮υ捤骸皠e把我們當(dāng)沒見過市面的野人,想保住尚書的職位,光是很好可不夠!得特別的好?!?/br> 章?lián)裰芗t了臉,汗也下來了:“是,公主博聞強記,臣自慚不如?!?/br> 芙瑤拍拍他肩:“你要是不如我,我還用你做什么?我是等人給我出主意,跑腿辦事聽答應(yīng)的人,我還少嗎?” 章?lián)裰艿皖^:“是是是,臣回去再想個萬全之策,臣不敢辜負公主的賞識?!?/br> 芙瑤揮揮手,我越級提拔你,你拿陳年舊主意哄我?沒有真本事,你敢哄我抬舉你,芙瑤笑道:“我可是同我父皇立下軍令狀,如果你做的不好,我提頭見他,當(dāng)然是提你的頭?!?/br> 章?lián)裰車樀脫溧桃宦暪蛳拢骸肮?!?/br> 芙瑤一笑:“下去吧。你折子寫得這么爛,我就不送你了。” 章?lián)裰懿铧c爬著出去:“不敢,不敢。” 芙瑤回到內(nèi)室,脫下個褂子,笑問:“點心還可口?” 韓笑起身:“草民韓笑,見過公主?!遍L揖。 芙瑤道:“免禮,你要是不介意,叫聲jiejie吧,剛才失禮了,你比我預(yù)料的晚到,約好的人來了,我就先見了?!?/br> 韓笑道:“勞jiejie久候了。” 芙瑤問:“令師可好?令尊令堂可好?”一一問候。 韓笑一一回答:“勞jiejie掛念,他們都好?!?/br> 芙瑤問:“帥望呢?還以為他會同你們一起來?!?/br> 韓笑沉默了。 芙瑤本來正用杯子蓋撥著熱茶上的茶葉,忽然而來的沉默,讓她抬頭看一眼韓笑,咦,小家伙十歲上下,眉清目秀,長得象個瓷娃娃,憂郁眼神,乖巧的面孔,眼睛微腫著,沒眼淚也大眼睛一閃一閃,一汪水似的。芙瑤心想,我娘那點兒漂亮基因可真是一點也沒浪費啊,冬晨那家伙就夠漂亮的了,這個小家伙這么大點,已經(jīng)有種高貴氣質(zhì)了。雖然陰柔了點,可這雙眼睛真動人。 芙瑤看看桑成,桑成忙道:“帥望同他的帳房在一起,不知在談什么?!?/br> 芙瑤笑了:“一定是商量怎么算計我呢?!?/br> 桑成笑。 芙瑤召手讓韓笑過去,從身上摘下塊玉牌子給韓笑掛腰上,微笑:“不是什么好東西,多年不見的jiejie給的,別弄丟了。” 握著韓笑手:“我是你jiejie,同你哥哥一樣,這世間,平輩人里,咱們是最親的了,再有,勉強韋帥望可以算一個,好歹他也叫過娘了?!笨瓷3梢谎?,笑:“還有你桑成師兄,也是親兄弟一樣,知道嗎?” 提到韋帥望,韓笑的眼睛里就不知道什么一閃一閃的,芙瑤心里多少有點明白了,摸摸韓笑臉上那個巴掌印,要說什么,想想,倒底是第一次見面,算了。 聊了二柱香的功夫,芙瑤端茶,韓笑告辭。 芙瑤給桑成個眼色,桑成把韓笑送回府,過來回話:“公主!” 芙瑤笑問:“帥望不是揍韓笑了吧?” 桑成嘆口氣:“他哪有那個膽子?!?/br> 芙瑤道:“自己兄弟,有什么沒膽子的?” 桑成欲言又止,沉默了。 芙瑤倒驚訝了:“怎么?帥望也有頭疼的人?韓笑看起來很懂事??!” 桑成沉默一會兒:“帥望同韓笑,脾氣上怕是有點相沖。帥望挺打怵跟韓笑說話的,他越覺得應(yīng)該對韓笑好,越喜歡不起來韓笑。韓笑他……”遲疑一會兒,倒底沒說下去。 芙瑤看看桑成,唔,你倒說了韋帥望一大堆不是,等到韓笑,你倒不說了,芙瑤忍不住笑道:“你這是史家筆法嗎?” 桑成困惑:“???” 芙瑤笑:“李建成有一百個不是,但是李世民是兇手?!?/br> 桑成尷尬地愣一會兒,嗯,同我的歷史觀有點沖突,我還以為李建成就該殺呢,然后桑成笑了:“韓笑還小,帥望小時候比他還混。” 芙瑤微笑:“回去跟帥望說一聲,自己家孩子,該管教得管教,你即然張嘴叫了娘,就得把干娘的孩子當(dāng)自己弟弟管,有不對的地方,該抽他一頓只管抽不用客氣?!?/br> 桑成點頭,想想,笑了:“我一直覺得帥望有什么地方不對頭,今天公主一說,我才想明白,帥望對韓笑,是太客氣了,客氣得生分了?!?/br> 芙瑤笑:“桑大哥恭維我呢?!?/br> 桑成頓時紅了臉:“不敢?!?/br> 芙瑤笑:“你連恭維我都不敢?” 桑成紅著臉:“公主叫我名字就好,我已經(jīng)覺得榮幸了,萬萬不敢擔(dān)公主這樣稱呼?!?/br> 芙瑤點頭:“好,我就叫你桑成,如果有天,我不在這京城里,再叫你一聲桑大哥?!?/br> 桑成也不知忌諱,倒覺得感動,只點點頭。 芙瑤內(nèi)心微嘆,我不在這京城里,真叫你一聲桑大哥,你還應(yīng),那還真是個仗義忠厚的人呢。芙瑤沒想過,將來有一天,她真的離開京城,居然一點也不凄慘,過得還挺開心。 帥望從逸兒屋里出來,打算去給自己弄點止痛藥,出了院門,看到韋行站在路口。 帥望腳步停頓,遲疑一會兒,無奈地,慢慢走過去:“爹?!?/br> 韋行什么也沒說,只是站在那兒。 帥望見他那張臉鐵板似,不禁好笑,知道你這是道歉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又來找碴呢,等了又等,韋老大只是沉默,他只得先開口:“再打我,我長大就走得遠遠的,讓你再見不到我?!?/br> 韋行的面容,微微松動,良久,抓著帥望的脖子,把他拉近點,輕輕搖搖,低聲:“別記恨你師弟?!?/br> 帥望點點頭,沉默一會兒:“你,沒教好他?!?/br> 韋行愣一下。 帥望道:“別人打他一巴掌,他就要人死。如果今天不是在韋府里,如果我不在,如果黑狼不知道他是你弟子,他已經(jīng)死了?!?/br> 韋行瞪著眼睛:“我沒這么教過他!” 帥望道:“你是這么做的,你教他的,他的尊嚴,要用別人的生命來維護。” 韋行沉默一會兒:“我這樣做人,已經(jīng)幾十年了,改不了了?!鞭D(zhuǎn)身而去。 帥望叫他:“喂!” 韋行回頭,帥望低著頭,也對,狗改不了吃屎,算了,白招他生氣。他晃一會兒腦袋:“他是我兄弟,你是我爹,我記著呢?!?/br> 韋行沒回答,站了一會兒,走了。 韓笑回韋府,跟韋行說一聲:“公主讓我給師父問好?!?/br> 韋行點頭,看看左右,下人們散去。 韋行看著韓笑,半天才問:“你知道韋帥望的父親是誰?” 韓笑看他一眼,低聲:“冷惡?!?/br> 韋行大怒,一拍桌子,怒吼:“你再說一遍!” 韓笑嚇呆了,愣愣地看著他。 韋行怒吼:“你給我跪下!好好想想,韋帥望的父親是誰!韋帥望的師父是誰!你把他當(dāng)什么人?” 韓笑撲嗵一聲跪下,熱淚盈眶,他看著韋行,一臉的膽怯忽然摻雜一絲倔犟,輕聲:“冷惡?!笔抢鋹海褪抢鋹?,一點沒錯是冷惡。不是你! 韋行怒吼:“出去,跪到雪地里好好想想!” 韓笑淚如雨下,一聲不吭地轉(zhuǎn)身出去。 韋行憤怒中,還知道這小孩兒身子弱,自己給自己臺階下:“你想明白了,就進來告訴我!” 韓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錯。韋帥望的父親是冷惡,百分之百正確,一點錯也沒有。韋帥望的父親不是正常人,也百分之百正確,一點錯沒有。韋帥望象他父親冷惡,也一點錯沒有。 利用自己的孤兒身份,到處博同情,口蜜腹劍,上跳下竄裝小丑,看著象白癡,其實城府極深,步步謀劃,但凡做一件事,都四五個后手等著人上套。韋帥望就是同他父親一樣。他唯一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別人都看不出來這一點。 象今天,明明是他被欺負了,如果韋帥望一開始就說出自己怎么罵他的,他師父絕不會就這么放過那個姓黑的。可是冷惡的那個雜種,卻給他們下圈套!如果覺得自己沒錯,為什么一開始不說?他就是要利用他師父打錯了他的歉疚把姓黑的放了,你見過心機這么深的人嗎?你見過這么算計自己父親的人嗎?我?guī)煾笇τH人,一是一二是二,一片赤誠,從無虛言。這種虛偽無恥的小人,不可能是我?guī)煾傅膬鹤?,他就是冷惡的雜種。 那個雜種,還在我面前跪下,逼我說原諒,我不原諒!就是不原諒!我憑什么原諒一個打我耳光,還說我欠揍的人!我不原諒,再有一千次,我也還是說,我要那個人死!他要等他師父打完罵完才說出我罵過他!他陷我于不義,他讓所有人都覺得我無禮!韓笑痛哭,我憑什么要原諒那個“一絲一毫也不覺得抱歉”的人!憑什么他跪下我就得原諒,他那種不要臉的人,根本不介意跪下趴下還是躺下的! 他什么都搶我的,我父親,我母親,我?guī)煾?,我哥哥,我jiejie,我有什么,他搶什么!他不過是嫉恨我什么都有!想盡法子哄他們,單單不理我,還讓大家覺得都是我的錯。其實這一切,都是他的設(shè)計。 眼淚凍在臉上,結(jié)成一個小冰珠。 帥望窩在被子里看書,康慨進來:“帥望!” 帥望問:“把黑狼放哪兒了?” 康慨道:“桑成的統(tǒng)領(lǐng)府。我來不是這件事。” 帥望揚眉:“咦,你期期艾艾的啥意思?借錢啊?” 康慨笑:“猴子,我知道你今兒受夠了委屈?!庇杂种?。 帥望笑:“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康老大,不送不送?!?/br> 康慨只得道:“你爹讓韓笑在外面跪著呢。” 帥望急道:“哎呀,太糟了,這可怎么辦?” 打開窗看看,氣憤地:“偏趕這個時候雪停了!怎么不一直下,凍死那個小王八蛋!” 康慨急得半死,愣是讓他給整笑了:“帥望,那孩子身子弱,受不了凍,我聽他喘氣聲不好,韋大人氣頭上,誰勸也不聽,你,能不能去想想辦法?!?/br> 帥望氣極:“他打我左臉,我給他右臉,然后老子還得過去給他揉手?!去他媽的,他就慶幸他有個好爹吧,不然我早把他塞廁所里喂他吃大便了!”我還勸,我恨不能踹死他!他媽的,老子一跪一夜,你咋不想著找人救我起來呢?你那時風(fēng)涼話說得,我不知道冷???腳指甲都凍掉了,你有急成這樣? 韋帥望鉆被里,一蒙頭:“我累了我睡了,我有被子蓋,我真幸福!” 康慨站了一會兒,無言,拍拍帥望肩:“也難怪你,你歇著吧。” 康慨走了,帥望冒出頭,從窗縫里看著康慨風(fēng)里雪里的影子,這大冷天,韓大少爺跪著,康慨也免不了陪在外面吧?帥望嘆氣,要不,就當(dāng)幫康慨了? 帥望暖和和地窩在被子里,讓康慨多凍會不要緊,讓那臭孩子也嘗嘗苦頭吧,等老子暖和夠了再說。這種天,一時半會兒凍不死,老子一跪一夜,當(dāng)鍛煉身體了。 帥望暖和了一會兒,嘆著氣,起來穿衣服,人家命好,屁大的事就敢搞出人命來,完了不過是跪屁大會兒功夫,被打得半死的苦命受害者,還得爬起來給他求情去??蓱z老子的后背裂成一條條的,不知幾天幾夜能消腫。 韋帥望唧唧歪歪地穿好衣服,正往腳上套鞋呢,門“砰”地一聲被推開,康慨一頭撞進來:“快,韓笑昏倒了?!?/br> 帥望一愣,靠,這狗東西的保險絲也太好了吧,啥時候我也能裝個斷電保護器呢?痛苦流量大點,我就昏倒。 康慨快急哭了:“他沒氣了,快!” 帥望呆了,你這是想用殘酷的現(xiàn)實教育我剛才的私字一冒頭嗎? 康慨見他發(fā)呆,急得來拉他:“快走,你爹要急瘋了!”一頭的汗,讓韋帥望明白,他不是開玩笑。 韋帥望把鞋一扔,起身就跑,內(nèi)心痛悔,要是韓叔叔唯一的兒子因我而死,我就給他償命。 韓笑已經(jīng)昏過去了,韋行手里一碗麻黃湯,無論如何也灌不進去。 帥望過去,只見韓笑臉色發(fā)紫,呼吸幾乎停止,一摸手腕,脈搏微弱。帥望道:“氣都進不去,還灌藥?” 韋行驚惶地抬頭:“怎么辦?” 帥望道:“刀,鵝毛管。” 韋行立刻去拿,帥望用藥水擦擦韓笑的皮膚,與小刀,喉結(jié)下方二厘米處,一刀下去,先是涌出血來,然后冒出血沫,將鵝毛管插入,立刻聽到氣喘聲,然后韓笑胸口起伏,人也微微張開眼睛。 帥望與韋行對望一眼,沉默。 韓笑瞪帥望一眼,呼吸立刻急促,帥望站起來:“沒事了,平時噴喉嚨的藥噴上些,過會消了腫,就沒什么大事了。我先出去了?!?/br> 韋行沉默,帥望出去。 康慨過來:“你還光著腳。” 帥望才覺得冷,就地坐下,接過鞋穿上:“他差點死了?!?/br> 康慨道:“你救了他的命?!?/br> 帥望沉默一會兒:“早點過來,就不會有這事?!?/br> 康慨拍拍帥望:“不是你的錯,帥望,別想太多。這小孩子倔,我過去時聽著他喘氣聲不對,勸他吃藥,他不肯吃。跟你爹說,你爹氣頭上又不理,不然也不會這樣?!?/br> 帥望嘆氣:“脾氣壞也難怪,誰成天喘不上氣來還脾氣好。康叔叔,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真的,有點……” 康慨再次重重拍帥望一下:“小子,記著,你是好孩子,康叔叔從你十歲看著你,你是好孩子?!?/br> 帥望點點頭:“我記著,我是好孩子!”沉默一會兒:“難怪我爹從不說他?!遍L嘆一聲,打不得碰不得,除此之外,韋大人也沒別的教育方法。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