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一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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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一線光 帥望開了個方子:“康慨呢?讓他去熬藥。”又從盒子拿出丸藥與粉劑:“把血污清理干凈,一定要看到鮮紅色的血才行。這個內服,這個外敷。” 他轉身想去追黑狼,可是又不放心,微微猶豫,姚遠道:“康慨同冷輝在外面布置呢,即然白姑娘受了重傷,他怕再有人殺上門來,所以布下崗哨。” 帥望點頭,對,確實可能有這樣的風險,可是內心深處,他還是對黑狼與韋行的相遇更擔心,猶豫一會兒:“我還是去看一下,逸兒就拜托你了。” 姚遠忽然聽韋帥望說得如此平和客氣,真是驚嚇不小,她疑惑地看一眼,證明眼前人正是長大了的韋帥望不是別人,看來小孩子還真有成長空間,韋帥望沒準就是那種長大了就懂事的好小孩兒。 姚遠點點頭,心想,也是啊,我還救過他命呢,他人也大了,也知道好歹了。 帥望卻內心感嘆,當初看不慣這女人,覺得她不配,其實只要有人陪,總比沒人陪強吧?讓姚遠與他爹生隙,只不過讓韋行更孤獨而已,于他何益,他要做那樣的事? 臨行再一次向驚異地瞪著他的姚遠微微點下頭。 姚遠微微放松,嗯,韋帥望真的長大了。 帥望遇到韋行與黑狼時,兩人果然在打。 韋帥望長嘆一聲,韋老大眼里溝通是一件沒必要的事,你贏了我聽你的,我贏了,你聽我的,生活多簡單明了啊,少了許多紛爭。 帥望長嘆一聲:“白逸兒死了!” 一把劍“嗖”地一聲就飛了出來,韋行劍尖指住黑狼的喉嚨,黑狼好象被雷霹過一樣,面無人色,瞪著韋帥望。 帥望給他一個悲傷的表情。 黑狼無聲地,轉身狂奔。 韋行慢慢收他的劍,看看韋帥望,心說,你就損吧,那小子一會兒還不找你拼命,我看他那樣子,已經離魂飛魄散不遠了。 帥望過去撿起黑狼的黑劍,笑:“我就覺得黑劍漂亮。” 韋行本來已經把韋帥望當個大人看了,輕易不動手,一聽此言,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啊哼,黑劍!你他媽把白劍都弄丟了,我還沒找你算帳。 韋帥望前一秒還欣賞黑劍呢,后一劍就象火箭似的屁股上著火,飛向藍天了。 可憐的韋帥望,落地之后吭也不敢吭,雖然屁股很痛,行走不便,他還是堅強勇敢地施展輕功,一路慘叫著追黑狼去了。 姚遠剛給逸兒清理完傷口,敷了藥,逸兒沒醒,她就給逸兒蓋好被子,藥放一邊,讓曉琳看著,自己幫康慨去了。 所以黑狼一進門,只見白逸兒閉著眼睛,裹著被子,一動不動平靜地躺在那兒。 黑狼呆站片刻,忽然間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哇”地一口血吐地上。 把隨后而來的韋帥望嚇得:“哇啊,你干嘛?我逗你玩的,逸兒沒死!” 黑狼抬頭,嘴角淌著血,那眼神,帥望倒退一步,結巴:“我我我……” 韋行經過姚遠院門口時,正看到韋帥望倒著從屋里飛出來,撞倒門前一排兵器架子,一屁股摔地上。 韋行長嘆一聲,無視而過。 欠揍。 帥望跳起來,正撞上要往外走的黑狼:“喂,等她真死了你再往回跑就晚了!” 曉琳覺得眼前一花,聽到一聲巨響,忙撲出來,只見院墻上除了月亮門,又多了個大字形的洞。 韋帥望呻吟著從墻的另一邊爬起來:“哎呀,君子動口小人動手,你這人怎么這么沒水準?有話好好說,要文斗不要武斗,喂喂,大哥,我錯了,有話好說,別動手。啊喲,救命啊……” 曉琳很遲疑,我要不要去找人來救韋帥望呢?想想黑白兩人的樣子,想想韋帥望的樣子,覺得韋帥望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挨揍,冤有頭債有主,我還是少管閑事吧。 回頭去看逸兒,聽到微弱的呻吟聲,曉琳大喜,跑出去:“白小姐醒了!” 黑影一閃,黑狼已經站在床前:“逸兒!” 逸兒睜開眼,還有點虛弱,輕聲:“你沒事吧?” 黑狼搖搖頭,慢慢蹲下,看著逸兒,無限憐惜地。 逸兒輕聲:“血?” 帥望呻吟著:“哎呀,我說你死了,他急吐血了。” 黑狼只是看著逸兒,她以外的世界,都是糞土。 逸兒看到帥望灰頭土臉的,雖然虛弱無力,還是忍不住給帥望一個緩緩綻放的微笑:“還那么壞?” 黑狼呆呆看著逸兒的笑容,盡管那笑容不是給他的,他依舊覺得珍若拱璧,多么美麗,多么美好,他生命里最美麗的那顆珠子。 帥望笑:“我開個玩笑看被揍的,你朋友有暴力傾向。” 逸兒的笑容微微淡去,她的目光微微移動,落在黑狼臉上,那個沉默的人,那雙無限憐惜的眼睛,逸兒微微苦笑,輕聲:“我說的話,你都聽明白了嗎?” 黑狼良久,點點頭,不出聲,可是嘴里象含了口熱湯一樣,抖了又抖,欲言又止。 逸兒道:“告訴我,你聽懂了!” 黑狼慢慢咬緊牙關,終于輕聲:“是,你不愛我。”沉默一會兒,象一聲嘆息般,微弱的卑微的聲音:“你不用愛我。” 逸兒清晰地:“我擋這一下,是因為我不想欠你!冷惡是我的問題,理應由我解決,所以,你也不欠我。多謝你把我送到這兒,咱們清山綠水,后會有期。” 黑狼慢慢慢慢地站起來。 慢慢轉身。 慢慢走出去。 他的身體忽然間重如千斤,地球忽然間產生無限巨大的引力,把他拉向地表,讓他每一步都用盡全身所有氣力。 帥望呆了,黑狼去單挑冷惡了?被逸兒救了? 不會,逸兒說了,是她的事,所以,應該是冷惡要宰了黑狼,逸兒擋了一下。 帥望忍不住怒吼:“你就不能對愛你的人好一點?” 逸兒道:“我對他好,所以坦白告訴他我不愛。” 帥望再一次呆住。 痛徹心扉,無話可說。 黑狼站在門外,回頭,那一眼,已經不是痛。而是生命的傷口。 他沒有表情,連目光都是麻木的,他只是平靜地接受,失去他從未得到的東西,接受自己唯一一次付出,象投向無限虛空,消失無痕。 從未得到過,依舊憑借本能無怨無悔地付出。 然后接愛宿命中的一無所有。 韋帥望追出去:“喂,黑狼!” 黑狼沒停下,帥望跟上去:“她不愛你,會有別人愛你。” 黑狼淡淡地:“別人愛不愛我,跟我有什么關系?” 帥望沉默一會兒:“逸兒也是這個意思,她只喜歡那個人,別人喜不喜歡她,她只是感激。人人如是,你別怪她。” 黑狼默然。 他對于白逸兒,就象別的人于他,毫無存在意義。 帥望輕聲:“一男一女在一起,無非四種情況,他們相愛,他們不相愛,他愛她她不愛他,或者相反。彼此相愛,是一種運氣,不幸運的情況也很常見。我知道這對你的痛苦沒什么幫助,但是,別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勇敢地等痛苦過去。” 黑狼沉默,良久,終于點點頭。是的,他依舊痛苦,但是心中那口怨氣卻微微淡了。四個選擇,只有一個是幸運的彼此相愛,實際上一男一女彼此相愛的概率更低,低得多。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帥望道:“你擅自離開冷家,冷幕很生氣,我師父的意思,讓你去中原那邊,也算避避風頭。還有……”沉默一會兒:“我們本來以為逸兒也會想離開這里,所以,是希望你們一起去,彼此有個照應。因為說實話,你們自己單個,都對付不了自己的麻煩,如果你們在一起,會安全得多。” 黑狼點點頭:“如果逸兒同意,我很感激這個安排。” 帥望微微一呆,以黑狼的驕傲,如果他預期白逸兒會拒絕離開冷惡,他恐怕不會這樣說吧。 帥望疑惑地看一眼黑狼:“黑狼,逸兒是怎么受傷的?” 黑狼道:“如果她愿意告訴你,她會告訴你。” 帥望氣恨:“你娘的,你就不能做我兄弟,非做我朋友的朋友?” 黑狼看了韋帥望一眼,不悅,可是終于選擇解釋:“逸兒也許不想說。” 帥望瞪著黑狼,這個沉默鐵板一樣的家伙,終于被他搞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帥望忍不住笑了:“這意思是說,你打算做我兄弟?” 黑狼沉默一會兒,終于道:“不敢高攀。” 帥望愣了,然后氣到:“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別以為老子到處同人做兄弟!” 黑狼微微遺憾地看韋帥望一眼,沉默。 帥望一指他鼻子:“別以為還有第二次機會,下次你想做我兄弟,得過來求我‘大哥,求你收我做小弟吧’。”想象黑狼會說出這種話來,韋帥望禁不住笑出來。 黑狼只是點點頭,轉身要走。 帥望問:“你去哪兒?你不應該等我問完白逸兒嗎?我先讓人給你找個地方住下吧。” 黑狼道:“我有點事,需要解決。” 這個家伙一直要走,為了什么?他不象是肯把白逸兒扔下就走的人,帥望終于想起來:“有人追殺你?” 黑狼沉默。 韋帥望氣道:“你聽說過坦誠相待嗎?” 黑狼道:“我看到我師父的人,我怕是師父派來我的,我怕連累逸兒。” 帥望想了想:“你也不打算連累韋府?” 黑狼沒出聲,嗯,不想連累,不想給你們帶來麻煩,而且,我也不想躲到你們家,我自己的事。 帥望想了想:“你確定他是沖你來的?” 黑狼道:“這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先給逸兒找個安全的地方,而且,她的傷口一直不好,發著高燒,我想只有你能治好她。” 帥望微微悲哀,不只我,恐怕我親爹是一劑更好的退燒藥呢。 帥望道:“我陪你去,如果事情同你無關,很大的可能是同韋府有關,那你就幫我解決問題,如果事情同你有關,我就幫你解決問題,如何?” 黑狼聽帥望這么說,不由得給韋帥望一個感激的目光。明明是他的事,變成他們互相幫忙,他的自尊心再強,到這時也開始自省了,一味拒絕他人,恐怕不是很男人的態度。黑狼道:“謝謝。” 帥望拍他一巴掌:“彼此。你等著。”回去看逸兒。 黑狼站在院子里,看著韋帥望,他運氣好不好?他的運氣其實很不錯,一出門就遇到逸兒,逸兒是個好得不得了的好女人,她不愛他,不證明她不好,她還是好得不得了。沒得到冷家他就遇到韋帥望,黑狼嘆口氣,他的運氣好得不得了。從他離開師父跟前,他的運氣就開始好得不得了。白逸兒不愛他,一點也不妨礙他愛白逸兒。 雖然逸兒帶給他痛苦與悲傷,可是從前他的生命里只有一片冰冷與黑暗,還有的,就是痛苦與麻木。現在,他有悲傷,有留戀,有思念,他的悲傷,溫暖而明亮,這種充滿疼痛的愛,依舊照亮他的生命。 逸兒與韋帥望,都是他從沒見過的充滿光明與溫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