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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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選擇 冷秋嘆口氣:“你站在那兒,即不走,也不過來救人,你想等我死嗎?” 冷惡愣了愣:“在說誰?” 冷秋道:“你兒子,你應該閉上眼睛,你答應過同他永不相見的?!?/br> 冷惡呆了一會兒,笑了:“對,我答應過?!?/br> 他閉上眼睛。 冷秋道:“你爹挺不了多久了,再等,等不到我死,他就死了?!?/br> 沒有回答。 冷秋笑笑:“孩子總要離開家的,沒人能在家里呆一輩子,你早晚要走的?!?/br> 沒有回答。 冷秋嘆口氣:“平兒呢?” 半晌,韋帥望從樹上跳下來,微笑:“她很好?!?/br> 沉默一會兒:“也不是特別好,不過,我想,傷不重?!?/br> 冷秋默然,輕聲:“多謝你了?!背聊粫海骸澳銕愕甙?,我只當沒看見你?!?/br> 帥望道:“她說你受了傷,讓我過來救你?!?/br> 冷秋笑笑:“這孩子有點天真,不用理她?!?/br> 帥望走到坑邊,伸手:“看你說話中氣十足的樣子,大約不用我下去抱你吧?” 冷秋還坐在那兒,不但沒有伸手的意思,還微微后縮,沉默地看著韋帥望,眼睛里竟然露出恐懼之色。 帥望忽然笑了,他娘的,怎么會這樣,他居然也覺得好笑,有趣,好玩,看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師爺,眼睛里露出恐懼之色,他竟然同他爹一樣覺得好玩。帥望笑完就有點沮喪,媽的,不會被人誤會他同他爹有相同的愛好吧?苦笑:“我不是那意思。” 冷秋微微動聳聳眉毛,慚愧,我竟然在這小子面前露怯了,是的,他倒是不怕韋帥望,他怕韋帥望把他帶上當人質,然后,他會落到冷惡手里。 就算韋帥望真那樣做,我要一臉驚恐地娛樂他們嗎? 冷秋伸手,帥望看著他,上上下下打量,然后再次笑了:“你還搞得真夠狼狽。” 韋帥望跳下來,站在折斷的銀刺上,笑嘻嘻地:“說我是好人,我就救你?!?/br> 冷秋瞪他一眼:“好人會象你這么說?” 帥望悻悻地:“你是怕被銀子噎死吧?” 冷秋想起他曾夸下海口要吃下一頭銀豬,頓時露出了一個相當有趣的表情,更不敢夸韋帥望是好人了。 帥望抱起冷秋,微笑:“我真的是好人,所以,你回去好好練習,怎么一口吞下一頭豬?!?/br> 冷秋苦笑:“我?”你救我? 為了證明你是個好人? 帥望道:“對。就是說你,你回去好好練習吞下一頭銀豬。” 冷秋沉默了。 冷惡閉著眼睛躺在樹下草地上,聽著遠去的腳步聲,風來,沒有花香草香,只有涼涼的冰雪碎屑點點滴滴敲在臉上。一口血涌了出來,他咬著牙,慢慢咽回去。 沒關系,沒得到過,何言失去。 他只是,忽然間想起,很久以前,那個柔弱的美麗女子,一雙美麗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好象看到他靈魂深處,溫柔地了解地,象春風拂過。真是美好。 他留戀與她目光相對的感覺,一次又一次地去看她。 如果,她沒出賣他,沒背棄她,與她相對的欲望,會不會戰勝另外一種邪惡的欲望? 無論如何,命運沒給他們機會。 他祈求過,沒有人聽。 他必須喜歡命運給他的一切,欣賞自己擁有的,不侈求自己沒有的,是一種美德。 冷惡很快學會喜歡命運給他的一切,并且愿望與人分享。 完美的適應生存環境的能力。 環境錯了,他也錯了。 錯到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正月里乍暖還涼的冷風吹過,有一點孤單。 早已經習慣有一點哀傷,早已經學會對疼痛微笑。 這個美麗的華麗的漂亮的男人,早已失去了正確的表情。 他躺在地上,看著晃動的樹枝,破碎的內臟在劇烈地疼痛,可是,他只是覺得有點累了,晃動的樹枝讓他覺得困。他慢慢閉上眼睛,決定先睡一覺再說,與其無可奈何地擔心,不如等待命運安排,不管怎么安排,他都會覺得有趣。 就象現在,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部在流血,這種感覺,很有趣。他能感覺到生命正在緩緩流失,這種感覺,也很有趣。 帥望把冷秋抱到他的寢室。 一路上到處是尸體。 冷秋看著地上的尸首。 人在憤怒時很難掩飾自己的力量,即然,不是韋行與韓青回來了,地上魔教人的尸體,應該是韋帥望所為。 韋帥望一定很憤怒。 他本可以很優雅地在敵人身上刺個小洞。 他都是砍的。 骨頭與肌rou纖維的斷面非常光滑,冷秋看著那斷骨,帥望這小子,還是對他瞞了一部分功夫,這小子…… 股rou斷面的走向,竟然是從右到左? 當然可能是左手反手一劍,不過沒有人會一直反手一劍的。 冷秋抬起眼睛,看看韋帥望,微微有點悲哀。這小子,真聰明,他甚至會讓他看看他功夫已經恢復一些了,讓他不起疑,但不會告訴他他的功夫真的回復到什么地步。 真聰明,可是,為什么做這樣的選擇? 那孩子的眼睛里,有一點疲憊,一點悲哀。 你想留下來做什么? 帥望放下冷秋,給他止血,給他找到解藥,輕聲:“現在還不能把箭頭拔出來,我一個人不行,等我師父回來吧?!?/br> 冷秋問:“為什么不去找冷良?” 帥望看他一眼,沉默一會兒:“你在他背上插一根針,現在你讓我去找他給你治傷?” 冷秋看他一會兒:“不是因為那家伙是內鬼?” 帥望淡淡地:“這不是我應該關心的事?!?/br> 良久,冷秋終于道:“你身上流著他的血,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br> 帥望唔了一聲。 冷秋道:“你可以同我做個交易,你去救他,我可以當沒看見,你可以當你沒救過我?!?/br> 帥望沉默一會兒:“我發過誓不見他,我還同我爹發誓,如果我同他見面,就把自己眼睛挖出來,你覺得那變態的家伙,值得我把自己眼睛挖出來嗎?” 冷秋無語了,這小白癡什么時候同韋行這么好了,居然發這種誓…… 帥望給冷秋的大腿重新包扎了一下,止血消炎止痛,然后他愣了愣,伸手再次按按傷口附近的股膚,有一點奇怪的感覺,松松的,涼,象尸體。帥望抬頭看看冷秋,然后手指按按冷秋的傷口。 冷秋沉默地滿腹心事一肚子壞水的樣子,完全沒有反應。 帥望終于覺出不對,嗤地一聲撕開凝血的褲角,只見一排齒狀傷口已經是奇異的藍色,帥望怒問:“這是什么?” 冷秋淡淡地:“魔教的毒,無解?!?/br> 帥望怒吼:“你怎么不早說?!” 冷秋笑了:“唔,你打算為了把眼睛挖出來嗎?” 帥望一只手揚起來,看起來那象是要給他師爺一個大嘴巴,不過韋帥望明顯沒這個勇氣,那只手在半空中握拳,晃了兩下,就放下了,氣得:“我他媽的可以食言!” 韋帥望轉身就走,冷秋訝異:“帥望!” 帥望回頭,冷秋笑笑,搖搖頭,困惑地:“你救我?”你救我?不救你親爹? 帥望沉默一會兒:“教我下圍棋的,不是你嗎?同我站在一起,告訴慕容家,不能把我交給他們的,不是你嗎?” 冷秋啞口無言,是,是我,不過…… 不過,你怎么還會記得? 帥望點點頭:“我知道你有時也很混蛋,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選擇家人。生活在一起的,發生過許多事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