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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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地一聲,劍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秦絲絲呆呆地站著,兩眼發直。溫良身上流出的鮮血洇濕了地面,又被如饑似渴的黑土吸走,飛竄的黑影發出尖細的叫聲,似在對溫良的死奔走相告。秦絲絲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真可笑,我把你凌尺,殺了你全家,再向你道歉,有用嗎!你怎么這么快就死了?我還沒折磨夠呢,我要殺你全族,我要去大梵山殺你全族!” 池惠喝道:“絲絲,夠了!你要殺他全族,這些年你早就去了!” 當年,溫宿出關后才得知溫良這幾個月來的行徑,強搶家主之女、滅幾個小家族滿門本來在他看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此舉開了個壞頭,以后誰還敢依附溫氏,趁他閉關期間調動他的近衛更是觸犯了他的逆鱗,或者說,跟謀逆差不多。溫宿處決了幾個人,猶其是近衛頭領,近衛本只聽從他一人,沒想到在他閉關期間竟聽從一個醫師的命令去滅了幾個家族,實在是后怕,說是奪了他的宗主之位也不為過。溫宿終于明白平時對溫良過于放縱了,將其關入牢中,究竟沒有對他下死手。 溫宿修煉的法術非常強大,但代價就是會引起周身疼痛,發作起來如萬蟻噬心,蟻陣在全身骨中啃食游走,想抓卻又如隔靴搔癢,不能緩解,這個問題,只有溫良能解決,溫宿離不開他,在一次疼痛發作之后,溫良也就出獄了。 但這以后溫良就再無音訊,有人說他死了,但普遍認為是溫宿把他藏了起來。這事也沒掀起多大波瀾,在其它大家族看來,也就是溫氏的內訌,喜聞樂見。 一段仙門百家史上的“小插曲”,不過是一粒灰,但這粒灰落在個人頭上,便是抄家滅族的慘劇。 大梵山溫氏宣布將溫良逐出宗族,清理門戶,妻兒也與之斷絕關系,永不來往。大梵山溫氏世代行醫,治病救人,從未殺過人,溫良卻一舉殺了一百多人,其殘暴程度實在是讓大梵山溫氏近百年來積累的好口碑一掃而光。現在看來,大梵山溫氏此舉也是想撇清關系,怕復仇罷了。 但除了這一樁,也挑不出大梵山溫氏別的毛病,這個家族行醫百年,救人無數。出亂葬崗的第五年,秦絲絲找到了那個舉報幾個家族逃亡的叔叔,親手殺了,然后又帶著“以血還血”的念頭去了大梵山。 她見到了溫良的妻兒。 溫良發妻一副老實善良的村婦模樣,正在地里忙活,她頭發蓬亂,布衣粗糙,臉龐兩坨紅暈,一看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旁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在玩。秦絲絲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自己的手上劃了一刀,“哎喲”叫了一聲,那村婦聽見了,抬頭看見她手上的血,扔下手上的活兒,用陶罐里用來喝的水洗了手,奔了過來。 村婦道:“姑娘別怕,我是醫師。”她隨手抓了一把草葉,搓爛了敷在秦絲絲手上,見秦絲絲儀容不俗,不好意思道:“姑娘別嫌棄,今天出門匆忙沒帶藥,這種草也有止血作用。”又從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條,把傷口纏了起來。她動作輕柔嫻熟,笑容溫和,秦絲絲感覺面前有一種暖暖的氣息。她的手碰到秦絲絲的冰涼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可能也覺察到了秦絲絲非人的來歷,但也沒有遲疑。 那孩子也跑過來,清澈無邪的眼睛看著她:“jiejie,疼嗎?”她略略點頭,那孩子竟掏出一顆糖,小心地剝開紙,踮著腳尖伸到她嘴邊:“jiejie,吃顆糖就不疼了。”秦絲絲竟覺得自己的眼睛濕潤了,她張口接住了那顆糖,很甜。 包扎好,村婦就帶著孩子繼續忙活去了,那孩子牽著他母親的手,回過頭朝她揮揮手甜甜一笑:“jiejie,再見。” 秦絲絲看著他們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糖紙,心道,好吧,吃了你的糖,我放過你們了。 魏長澤呆呆地看著溫良的尸體,不知道是該得知真相的悲憤好,還是大仇得報的高興好,以前他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剛剛才得知這個溫良就是仇人,然后轉眼他又死了。十三年前他還小,很懵懂,后來到了蓮花塢又過得不錯,恨意自然不像秦絲絲那般強烈。身世了解了,仇人也死了,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暗想以后要好好呆在蓮花塢,報答江氏夫婦。 剩下那六七個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喊:“道友饒命啊,他說那些我們都不知道,我們來這里只是奉命行事!這位姑娘的滅門案也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池惠道:“那什么‘大師兄’又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指著倒在地上的溫良道:“是他教我們這樣說的!” 池惠道:“你們什么時候知道我們進來的?” 那人道:“從你們進來就知道了!可是,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口中那個溫良就是他啊,他不是叫溫錯嗎?岐山姓溫的那么多。我們進溫氏的時候他就在了,平時不在一起共事,只知道他是溫宗主的醫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我們也不知道這次溫公子為什么要帶他來亂葬崗。” 池惠看著江楓眠白秋賢,道:“怎么處理他們?” 魏長澤道:“他們知道得太多,清漣姐和亂葬崗的秘密他們都知道了,恐怕將來會生事端。” 那幾人忙道:“我們不會說出去的!也不會回岐山,既然進了亂葬崗,溫公子肯定認為我們也死了,我們下山以后就各自隱姓埋名。各位仙友,求求你們了!……” 突然他們“噗”地噴出一口鮮血,胸前一個大洞,臉上還帶著“怎么回事”的表情,倒下了。 是秦絲絲,她靜靜地站在他們身后,瞳仁的紅色還沒褪去。 池惠驚叫道:“絲絲!” 秦絲絲這才醒過神來,眼睛恢復了黑白,立即跪下:“小姐!” 魏長澤道:“池姑娘,也不能全怪清漣姐,她身上有鬼丹,是亂葬崗里的怨氣凝結而成,你沒發現她來到亂葬崗就特別暴躁嗎?溫良雖然死了,但她身上還背負著其他人的仇恨!她也是身不由己!” 池惠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快離開吧。”她拿出乾坤袋,對秦絲絲道:“你先進來。” 秦絲絲化成白煙鉆入袋中。 幾人默默往山下走去,池惠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慢著,好像還少了一個人。” 眾人互看了一下,上山就這幾個人,下山還是這幾個人啊。 池惠道:“不是我們少了,是他們少了。那日清談會上溫若寒帶那個隨從去哪里了呢?虞公子在異人村見過他,又擄走了禿鷲和趙逐流,看樣子是專門為溫氏物色異人的,既然沒和溫若寒一起走,也沒有在亂葬崗,那么就可能還在云夢。” 江楓眠道:“也有可能先走了。溫氏有人在云夢也很正常,溫氏在哪個家族的地盤沒有耳目?” 池惠道:“也是。走吧。” 站在山門口,池惠回頭望了一眼陰氣繚繞的亂葬崗,道:“布個封印陣法吧,不能出現第二個秦絲絲。” 她割破手,用自己的血布了一個封印大陣,然后讓驚蟄在各個陣眼上注入一個雷。 白秋賢道:“jiejie,這個陣法能管多久?” 池惠道:“能力有限,三十年吧,這三十年里,就算集一千枚怨氣,也沖不出來了。” 除非用她的血。 一行人往山下走去,沒有注意到,身后有個黑影在注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