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安之柏臨死前的憤恨，洛以陌腳步不自覺往前一踏。

    外公那么恨慕家，恨他的父母，絕對不希望他來吊唁。

    安擎深拉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卻悲痛萬分：“讓他來，這是該他的。”

    雖然安之柏不承認他的身份，但是他和洛以陌確確實實是夫妻。

    洛以陌收回腳步，目光不敢看他。

    “節哀。”

    慕璟寒將鮮花放在靈臺，轉身，長腿一邁，走到她身前，低沉醇厚的嗓音帶著沙啞，一點也不像平時那樣好聽。

    洛以陌含著淚點頭，看他赤紅的眼白和黑眼圈，想必又是幾天沒睡了。

    洛以陌張了張嘴，想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腦海里驀然想起安之柏臨死不甘的眼神，哽咽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要太傷心，”慕璟寒開口，放在兜里的手不自覺摩擦著大拇指，神色微暗，“我等你回家。”

    說完，不等洛以陌回答，轉身大步離開。

    這一句，只有離得近的安擎深和林嫂聽見。

    洛以陌靠在林嫂身上，好半天才恢復一點力氣，轉頭對林嫂吩咐，讓她不必等在這里，回去照顧慕璟寒。

    “太太，先生讓我在這照顧你。”

    林嫂不想違背慕璟寒的吩咐。

    “林嫂，慕璟寒這樣子我不放心，你回去，放心我沒事，你給他做點吃的，讓他好好睡一覺。”

    林嫂經不起她的祈求，何況她的確擔心先生，便點頭回去了。

    安擎深在一旁目光復雜，等林嫂離開后，才低聲對她道：“爺爺臨死前說的事情你忘了嗎？”

    洛以陌身體一僵：“記得。”

    怎么會不記得。

    “那你……”

    洛以陌猛然抓緊他的手，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影：“哥，如果我違背遺言，是不是不孝？”

    安擎深抿唇，臉色嚴肅。

    “以陌，我們是這世上他唯一留著的血脈，如果……如果我們都不記得他，遵循他的想法走，那么，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在乎外公這個人了。”

    洛以陌臉色更加蒼白了。

    “可是……我不想。”

    我不想離開慕璟寒，我不想再回到從前孤獨一個人舔傷口的日子，我也不想，半夜醒來面對的是冰冷的房間和充滿惡意的世界。

    安擎深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很久，才閉眼轉過身。

    一直到葬禮結束，兩人都沒有說話。

    反倒是慕璟寒，聽著林嫂的轉告，呆愣了許久。

    等到林嫂將一碗熱氣騰騰粥放在他面前，他才回過神。

    傻笑著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送。

    一點也不介意燙。

    太太這么做，證明她之前說的話是騙安之柏的嗎？

    她不會離開他，不會跟他離婚。

    想到這幾日自己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慕璟寒恨不得捶死自己。

    他挽起衣袖，露出靜脈上的兩個針孔。

    吃完飯，他自己倒了一杯水，混著藥喝下去。

    冰冷的水，苦澀難咽的藥，就像他的愛情他的執念。

    讓人難受，卻令他甘之如飴。

    “讓醫生準備好，如果太太有什么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救治。”

    特伯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按照前兩天那情況，慕總又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