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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晴了然一笑,然后一下子收斂了全部的笑意。 “可我恨他。” 可我恨他。 這四個字的分量,青年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直到很多年以后,每當回憶起那天,他依然會覺得喘不上氣來。 “你答辯那天,是我弟弟的生日,他去陪你了,生日每年都能有,國獎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本事拿的;mama死前最后一個電話是打給他的,可他沒接,他在做實驗,實驗多重要呀,一個電話而已,接不接都一樣,接了也救不回來……” “夠了!” 青年厲聲打斷了葉晴的話,他的嘴唇都在顫抖,要花費很大的精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情緒:“葉教授只是,只是有時候可能,可能會平衡不了實……事業,和家庭,但他對你們的心意是千真萬確的!” “心意有什么用呢,能幫我們把債給還了嗎?”葉晴問。 “債?”青年疑惑。 “可能是為了做他的事業欠下的吧。”葉晴順著青年的說法說了下去,眼睜睜看著青年的臉色一寸寸蒼白下去,卻沒有半點嘴軟的意思:“他的事業可真厲害,還得他的兒女來給他還。” 青年失去了反駁的力氣,他可能明白了什么,這些其實都不算是債務,葉教授確實是會在資金不足前提下通過某些擔保提前獲得研究經費,他聽葉教授說過那些企業里的親戚,他當時就持懷疑態度,但并沒有多說什么,畢竟這些錢并不多,課題申報以后應該就能填上,但是現在,現在…… “你知道我的同學這個時候都在干什么嗎,他們在復習,就要高考了,可你看看我在干什么?”葉晴慘然一笑:“這就是我的好爸爸!” 青年捏緊了拳頭,垂下頭,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但他知道他必須要道歉。 他沒有錯,可他必須要道歉。 這是幸運的人對不幸者的愧怍。 心里知道是這樣,可這句對不起卻差點逼下他的眼淚。 不喜奢華也甚少與異性有密切交往的青年,第一次拜訪自己尊敬的女性,他換上了平時很少會穿的西裝,連領口都一絲不茍地折好,精心裝扮完以后,不忘拿上他提前訂好的百合花。 白菊過于悲戚,白玫瑰又有些輕佻,千挑萬選之下,才選中了一束淡雅高潔的百合。 他努力地讓自己給對方留下一個好印象,可惜一切都事與愿違。 “就算我們現在把房子賣了也湊不到那么多錢,我可以出去打工還債,可我弟弟才十五歲,他快要中考了,學校不讓他退宿,我也沒答應,他以后還要高考,他得上學,你明白嗎……” 葉晴看著青年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只想要錢,我不需要署名,只要你給錢,我現在就把資料給你。” 青年耳邊隆隆作響,可他卻清晰地聽見自己說了個好。 像是一場荒誕的默劇。 …… ………… “那些資料我賣了兩百萬,正好把債還了,剩下一點錢,供我們兩個讀完了大學,其實我知道賣不了這么多錢,但我猜他會給的。”葉晴想起了自己當時的小心思,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那束百合花我在商場里見過,外國的奢飾品牌,只提供高級會員定制,定價十八萬。” 不過是少女一時的浪漫幻想,那花朵擺在櫥窗里,那么美,所以她記住了。 幸好她記住了。 葉臻靜靜地看著自己的jiejie,他第一次這么看著他的jiejie,像是隔著一層薄霧。 “生日那次,是我叫他去的,他說他帶的那個小科學家要上臺領獎了,我很想見見那個小科學家,所以讓他去拍張領獎的照片,當作我的生日禮物。” “我知道,其實我都知道。”葉晴終于撐不住臉上的笑容,她垂下眼簾,聲音里帶著哭腔:“我只是在強詞奪理,我只是嫉妒。” 他們差一點點就要跌倒進淤泥里打滾,差一點點就被黑暗的河流吞沒,可有人天生就坐擁所有美好的東西,不爭不搶,也不沾染任何不幸,純白得像是那束昂貴到不值得的百合花。 她只是嫉妒。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你一直都那么親近爸爸,可我,可我……我害怕你會覺得我是個壞人。”葉晴紅著眼睛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依然不想原諒他,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你別這樣,我知道,我都知道。” 葉臻給了葉晴一個擁抱。 他更親近父親,而葉晴更親近母親,這太正常了,因為他們的父母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跟著父親,而葉晴跟著母親,后來,他母親因為急性病去世,葉晴這才再次被交由葉詢撫養。 從離婚到他們母親去世,中間只隔了不到四年,那時葉臻還小,尚且不記得太多的事情,可葉晴不同,她本就早熟,離開時七歲,回來的時候十一歲,四年的離別,在她和葉詢之間劃下了永遠的鴻溝。 “我希望向他道歉……他沒有錯,不該承受這樣,暴力的對待。” 葉晴是個溫婉的女人,小橋流水養育出來的靈魂,結婚以后幾乎很少有爭吵,但是此刻,她卻用上了“暴力”這個詞語。 葉臻其實還有很多問題,可他不敢問,他不敢繼續苛責他的jiejie,這是他最愛的人,也是他最對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