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突然有一種想要抱住顏以軒的沖動, 可他硬生生地忍住了，相對的, 他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事情都過去了, 況且我也揍了祁封一頓, 算是報仇了。”

    “確實, 都已經過去了。”

    顏以軒低下頭, 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暗芒。

    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過去, 傷口不再疼痛，疤痕卻不會消散。

    想到這里, 顏以軒的視線落到葉臻的耳垂上, 他抬起手, 想要摸一摸這個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印記：“取了你那么多血, 還真是對不起。”

    “哪里的話，為了科學獻身，我還得感謝一下你那么久的照顧，謝了哥們。”葉臻瀟灑地一擺手，借機躲過顏以軒的觸碰。

    顏以軒一愣，隱隱覺得哪里有點不對。

    “對了，我一直都有個問題想問你，Santituber最初的研究者，是葉詢嗎？”葉臻轉移了話題。

    “沒錯。”關于這件事，顏以軒并沒有隱瞞的意思，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如實相告：“葉教授是我本科生時期的導師，他是一位很好的老師，他教會了我很多，我一直都想要做出些成績來報答他，只可惜……”

    “你早就做到了。”葉臻莞爾一笑：“你讓他的研究開花結果，如果父親還在世的話，他一定會驕傲地說，你是他教過的最優秀的學生。”

    “功勞并不在我，你知道，從你身上得到的數據，為這個實驗做了多大的貢獻嗎？”顏以軒笑著說道：“教授走后，Santituber的進展一直都很不順利，直到我遇見了你。”

    葉臻回以一個微笑。

    “我一度覺得這是上天賜予的奇跡，可在我得知了你的身份以后，我又覺得這或許并不是偶然，我繼承了老師的遺愿，而你繼承了老師的思念，這是屬于我們的緣分。”

    “我也沒做什么，真正讓這段緣分延續下去的人是你才對。”

    葉臻真心實意地說道。

    葉詢走了太多年了，即使是在生前，葉詢也很少在一雙兒女面前提大學里的事情，不管是他的研究還是他的學生，葉臻從未從他口中聽說過顏以軒的名字，如果不是那一段神奇的經歷，葉臻根本就不會知道Santituber原來是父親的研究。

    就像顏以軒說的，這都是緣分。

    是師徒之間的緣分，也是研究者之間的延續。

    而他，不過是恰好沾到了這段緣分所散發出來的，微弱的光。

    “我一定會幫你把Santituber拿回來的，不僅是為了我們那么長時間的努力，也為了父親的遺愿。”

    葉臻的眼中閃爍著熊熊烈火，像是真的對此充滿了野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說的，其實不是這些。

    對于父親的工作，他并沒有了解得那么深，比起子承父業，更加常見的情況卻是科學家的兒子不一定就能成為科學家，他從小就沒有在這方面展現過異于常人的天賦，甚至連興趣都算不上濃厚，長大之后倒是考到了S大的醫學部，算是圓了一個小小的夢想，只是，也就是這樣了。

    大學四年的學習經歷讓他認清自己確實對這個行業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當年他才會堅定地拒絕祁封的建議，畢業之后直接參加工作。作為一個基礎崗位，銷售這個職業換到哪里都差不多，就像現在，他正準備跳槽，而他定下的目標公司里有很多和醫藥領域根本就不沾邊。

    葉教授死于突發的心肌梗塞，能夠死在他心愛的實驗臺上，對他而言，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他想說的，其實不是這些。

    父親離開他太久了，久到他已經習慣了沒有父親的生活。

    可是，顏以軒卻近在眼前，比七年前的他更加魅力四射，光是坐在那里就讓人心動不已。

    葉臻緊緊捏住拳頭，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

    臨死之前明明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是現在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已經過去七年了，再怎么深沉熱烈的感情也該歸于平淡了吧。

    仗著那一點點的特殊得寸進尺的話，會有什么樣的結果，他才經歷過一次不是嗎？

    祁封是他父親贊助的學生，從小到大他一直把他當作可以依靠的哥哥看待，十八歲那年他向他表白，而祁封也毫無意外地接受了他。

    他滿以為他們之間一定是真愛，可到頭來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場以恩情為籌碼的綁架。

    這場感情的開始就是錯誤，錯的不是祁封，而是下意識利用了這種恩情的他。

    他都已經犯過一次錯了，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再跌倒一次啊。

    葉臻垂頭喪氣地想。

    而且他才剛剛和祁封分手，這么快就移情別戀好像也不太好……

    某種意義上來說，兔子時期葉臻的膽子還大一點，變成人以后，自卑無限放大，沒了賊膽不說，就連賊心都開始閃閃爍爍。

    “藥物的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不管簽不簽這份合同，想要把署名權搶回來是很困難的一件事。”顏以軒說。

    “他們竊取了你的研究成果，我們應該把真相公之于眾。”葉臻氣憤道。

    “可我們沒有證據，時間已經過去了這么久，想要證明教授手上的論文不屬于他太難了。”顏以軒無奈地攤攤手：“而且最初的課題一直是老師在做，華教授和老師關系甚好，七年前他能以老師生前的托付為理由說服學校，到了現在更是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