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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歲的眼睛往那個方向多看了幾眼,終于因為震驚而踩下了剎車。 這哪是一只鳥啊,這分明是一個人。 這個人坐在路燈邊上蔓延而出的支脈上,搖晃著雙腿,看不太清表情。 柳歲想了想,覺得對方的這個姿態(tài)挺像是坐在陽臺上晃蕩著腳的小孩子的。 往旁邊看了看,因為這一塊地方實在過于偏僻的緣故,根本沒有什么路人。整條路從頭到尾看下來,就只有自己和路燈上掛著的人兩個活人。 柳歲忽然有了一種有些靈異的感覺。 可能跟他新計劃的游戲里面有一部分恐怖元素在內(nèi)有關(guān),他猛地打了個哆嗦,只覺得陰風(fēng)陣陣,遠(yuǎn)處的那個人影就像是注視著他的厲鬼…… 柳歲的手指按在汽車的方向盤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抖動著。 他有一點想跑路了。 但這個位置比較尷尬,路上也還有監(jiān)控攝像頭,他不可能直接在道路上逆行,要跑走也得路過遠(yuǎn)處的那一盞路燈,然后才能轉(zhuǎn)彎。 “不一定是鬼呢……”柳歲哆哆嗦嗦的安慰自己,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么鬼之類的東西,我們要相信科學(xué),“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后面的東西柳歲根本不會背了,甚至搞不清楚后面到底有沒有句子,只好一遍一遍的重復(fù)著這8個字,念著念著就帶上了“南無阿彌陀佛”的調(diào)子。 柳歲覺得自己的膽子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重新發(fā)動了車,開始快速加速,試圖直接穿過那一座路燈。 郊區(qū)的限速沒有那么低,車速瞬間變快,柳歲很快地就開到了路燈附近,眼看著就要穿過去了。 這個時候,他聽到高處的路燈上傳來的有些幽怨的求救聲。 “救命啊……”還帶著點有氣無力。 柳歲猛地打了個哆嗦,腳下意識的想用力踩油門遠(yuǎn)去,結(jié)果一不小心踩到了剎車。 車子滋溜一下在路燈的正下方停住了。 “救命……” 幽怨的聲音還在腦門上傳來。 柳歲瑟瑟發(fā)抖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鬼啊,鬼啊,放過我吧!!我救不了你的命,你不要想要奪舍我的身體了,你要是奪舍了我,會被無數(shù)咒罵策劃的玩家所詛咒的!” 車子那么巧的就在路燈下方停下了,就像是因為鬼怪的詛咒而被迫停下一樣,柳歲被嚇得整個人都在打哆嗦。 路燈上的付良儒沉默了。 他下意識的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雖然現(xiàn)在落到了一個相當(dāng)尷尬和微妙的處境,但他的著裝和儀態(tài)上沒有任何問題。 只需要仔細(xì)的打量一看,就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青年,偽裝絕對沒有任何破綻。 ——怎么可能會被當(dāng)做鬼呢?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付良儒默默的在心里怒吼,臉上倒是不動聲色地擠出一個完美的微笑,生怕把這位好不容易看到的救命稻草給嚇走了。 “那個我不是……我真的不是鬼,你可以抬頭看我一眼,我是人啊!”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字字泣血。 柳歲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 他之前沒有仔細(xì)打量過頭頂?shù)娜耍吘怪岸际沁h(yuǎn)遠(yuǎn)的看著,現(xiàn)在才分出點心思來。 柳歲的表情糾結(jié)了一瞬間。 看起來好像確實不是鬼的樣子,畢竟路燈的影子上面還有一個人的影子——鬼怪的話,應(yīng)該是沒有影子的吧? 大致上確認(rèn)了這一點,柳歲放松的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駕駛位上。 “什么啊?原來是行為藝術(shù)啊,你這也太嚇人了吧。” “不過你這樣看起來很牛逼的樣子,實在是太強了,要不要讓我?guī)湍闩恼瞻l(fā)到微博或者朋友圈上去,或者你想要發(fā)一下抖音?”說道最后一個軟件的時候,柳歲變遲疑了,“但是我不是很熟悉短視頻軟件誒……” 付良儒:……? 他的腦袋上掛上了問號。 朋友,你上一秒還說我是鬼,下一秒就說我是行為藝術(shù),甚至整個人興致勃勃的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這跨度是不是有點大? 他還沒有找到機會為自己辯解,就看到柳歲從口袋里面翻出了手機,咔嚓咔嚓的拍了幾張照片。 “實在是太牛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行為藝術(shù)……等等,莫非你是在cos人類最古路燈王……啊呸,英雄王?” “要是換一下衣服就很像了!” 柳歲的聲音喋喋不休而興致勃勃,原本的睡意都在他亢奮的情緒下消散而去了。 因為他說話太快的緣故,付良儒嘗試的張了幾次口,竟然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說話時機。 付良儒絕望了。 他默默的在心里安撫了自己兩句:“沒關(guān)系的,這是正常的,你不是早就應(yīng)該知道了嗎?” “這世界上的人類,除了付家人之外,沒有一個是可信的。只有家人才會是我們最為溫和的港灣,其他的人類,只不過是一些看到戲目時會高興地跳起來的玩偶而已。” 這樣安撫了自己好久,付良儒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沒錯,就是這樣。 怎么可以輕而易舉地寄希望于這些愚昧的普通人類呢? 他們只不過是這個世界最普通,也最沒有存在感的東西了,只是簡單的給出一個魚餌就會興奮地咬上去,和池塘里的鯉魚沒有任何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