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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身,勉強勾起一抹微笑:“丫頭,你應該相信我,我與你師父一樣,是絕對不會背叛星河的。” 回應他的,是許玉兒一聲鄙夷的“呸”。 “你不信我?”老者緩緩搖頭,“罷了罷了,你還是繼續(xù)聽我說。” “總之許多年后,我與你師父都未讓師祖失望,一人做了宗主,一人做了大長老。星河宗也在我們的竭力發(fā)展下,蒸蒸日上,未來一片光明。” “我們都興奮地認為,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們能實現(xiàn)早年對師尊的承諾。” “直到有一天……” 雨絲冰涼,漸漸化為細小的冰晶,自天空的巨縫中墜落。 大長老撤去了靈壓,雨水落在他的雪色須發(fā)上,浸濕蓬松的長須。 他的臉色亦白,渾濁的瞳孔中泛著復雜的情緒:“直到有一天,你師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境。” “他從那個秘境里,得到了……一件秘寶。” 老者的嗓音微顫。 明明時隔多年,但再提起那一天時,一切依舊歷歷在目。 宗主師兄從秘境中走出,眼圈通紅,耳鼻溢出血淚。 本來魁梧的身軀,此刻蜷縮得像個孩子,背脊佝僂,仿佛用盡了全身氣力。那么高深的修為,邁步時卻渾身顫抖,腳下踉蹌,險些摔倒在泥潭里。 ——甚至忘了動用靈力。 “師兄?!” 大長老眼疾手快,飛速上前,攙扶起宗主的手臂。 宗主的手卻突然反握,死死鉗住他的手腕。 五指繃起蒼白的筋,指甲深深摳入皮膚里,鮮血瞬間淌了出來,順著手腕蜿蜒流淌,一滴滴濺落在泥地上。 “看看,你看看……這個。” 宗主的話咬得極狠,卻又透著股深深的無力。 隨后,一本泛著金光的薄冊被塞進大長老掌心,上面還沾染著烈焰的溫度,燙得人指尖發(fā)顫。 他驚疑不定地,緩緩翻開薄冊。 ——頃刻間,墜入萬丈深淵。 “……薄冊里到底寫的什么?”許玉兒催促道。 她表現(xiàn)得十分不耐,但在大長老講述的過程中,注意力也漸漸被勾引過去。 老者故意賣了個關子,少女的心也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胸口怦怦直跳,盼著要聽后續(xù)。 大長老卻倏地住了嘴。 他布滿褶皺的老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被雨水淋透的須發(fā)披在身后,整個人看上去蕭條又狼狽。 卻又在抬起頭時,輕輕地抿了抿唇。 “那秘寶的內容,說不得。” 老者淡淡道:“聽者非瘋即傻,迄今為止,還能保留神志的也僅有你師兄一人。但是……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你也都清楚。” “師兄?!” 許玉兒瞳孔驟縮! 片刻的忡愣后,她那柔色的淺褐瞳孔中,突然亮起璀璨如烈焰的光,雙眉舒展,一眨不眨地緊緊盯住大長老。 “你是說……顧禾師兄?他是受了那件秘寶的影響,才做出那些事的,對么?” 仿佛溺水的人,一下子拽住某根稻草,立即要攀附其上,死命攥住不松手。許玉兒眸中的恨意迅速消減,取而代之的是眼巴巴的期盼,眸光盈盈,屏住呼吸,祈禱一個答復。 “對么?”她忍不住上前半步,重復道。 大長老幽幽地望著她,沉默許久。 隨后,他左手輕拂,濕透的長袖上立即蒸騰起一片水霧,雪色長袍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燥。 靈力罩撐起,將兩人籠罩在其中,雨水受到無形的阻隔,在半空中流淌出透明的球狀,汩汩滾落。 “這件事情,有點復雜。”大長老沉聲道。 “不如……你自己來看看吧。” …… 修真界下著數(shù)年來最兇猛的雨,而地縫之下的天魔界,天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干燥。 晴空萬里,烈日當頭,幾乎要把人烤化。 而寧鴻的房中,也終于闖入了不速之客—— “砰!” 殿門被人大力推開,來人快步踏入殿中,獸皮縫制而成的靴子踏在黑石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九殿下,您還要在房間里待多久?” 青年嗓音清冽,帶些微嘲的笑意:“天靈之體就這般美味,竟讓你翹了晚宴,一心獨享?” 寧鴻眸光凜冽,倏地抬手! 灰霧驟現(xiàn),化為雄偉的龍形——黑蛟在這方世界中,顯然又大有精進——龍首猙獰,須發(fā)飄搖,朝殿門處飛撲而去! 來人猝不及防,只堪堪抬起右臂抵擋,下一瞬便被黑龍掀起的旋風推了出去,衣襟撕裂,傳出清脆的“嘶啦”聲。 “寧鴻!” 青年氣急敗壞,扒住殿門:“你敢對同族出手?!” “出手?”寧鴻輕笑一聲,“你也配。” 他反手一招,黑龍令行禁止,倏地回轉,身軀騰空翻卷,繼而縮成一只烏色小龍,回身纏在寧鴻肩膀上。 ——纏了幾圈,尾巴卻高高翹起,惡狠狠地用犄角對準門外的青年,吐了吐細長的舌。 來人的嗓音戛然而止,喉結滾動幾下,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化龍?你、你的血魄龍紋,竟然已經(jīng)修到了這種地步……” “豈止如此?” 寧鴻輕描淡寫,狹長的眼尾微挑,長袖輕拂,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