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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柏舟的胸口和脖子已經有些泛紅了,他的眼底難得染上了點霧氣:“殺青禮物。” 白棠生愣了一下,他也喝了不少酒了,可面上一點反應都沒有:“謝謝烏老師。” 烏柏舟見他收下,便禮貌性地去給桌上的前輩,江澤清朱枱一類的敬酒。 白棠生悄悄地打開禮盒一角,發現里面是一顆胸針,十分簡單大氣的設計,很符合他的審美。 他握住禮盒,跟秦晁和烏柏舟說了聲“去洗手間”,便離席了。 他并沒有去衛生間,而是帶上口罩去了樓下,會所對面是個便利店,他走進去,在吧臺站了半響,拿了一包煙。 跟收銀員輕聲說了句謝謝,白棠生回到會所樓下,卻沒有上去,而是靠在路邊的一顆樹旁,將口罩取了半邊,點燃了一支煙。 第一口煙入肺的時候,他猛得咳嗽了一番,身體不適應地抖了兩下。 太久沒抽了。 他沒有煙癮,只是偶爾抽抽,當他覺得煩悶,心情空落的時候,就會燃上這么一根。 他會看著煙尾的那一抹紅色,慢慢地離自己越來越近。 像極了生命燃燒的樣子,這支煙拼命地在空氣中發出一點亮光,卻提前燃盡了自己的生命。 煙霧散在了他的臉頰周圍,霧化了他的視線,他面前的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影。 “烏老師?” “你喝醉了?”秦晁走向前:“我是秦晁。” 白棠生扎了眨眼,總算補齊了面前這個人的輪廓:“秦導不在宴席上呆著,跑下來做什么?” 秦晁也問:“你一個人主演不在宴席上呆著,跑下來抽什么煙?” 白棠生掐滅了煙,將其扔進了三米外的垃圾桶里:“我啊?這不是要分別了,有些舍不得你們,所以下來抽根煙解解愁。” “酒不是更能解愁?” “怎么會?”白棠生眼角慢慢彎了起來:“酒只會麻痹你的神經,暴露你的真面目,讓你的愁悶更加無處遁形。” 秦晁沉默了半響,似乎在醞釀著怎么開口:“你以前見過入戲太深的演員嗎?” 白棠生一曬,卻并不意外秦晁會提起這個話題:“見過,他們大多數結局都不怎么好。” 秦晁抱著手臂:“我在這個圈子十多年,見到入戲的演員數不勝數,有結果好的,也有壞的,但就像你說的,結局大多數都不怎么好。” 白棠生依舊懶洋洋地靠在樹旁:“其實這也是要看的,看是哪種入戲。我個人覺得大多數人的入戲是因為經歷產生了共鳴,使之感同身受,然后他們就在那種情緒里,越陷越深。” 不等秦晁接話,白棠生繼續說著:“比如說曾經的我,握陷在了那種情緒里,可能是那個角色的情緒,也可能是我自己的情緒。就像是一潭沼澤,我一腳踏了進去,就再也沒走出來。” 秦晁一愣,不知道白棠生說的是他之前的哪部戲:“能讓演員入戲的角色一般都是很成功的。” 白棠生低頭笑了笑,可不是嗎? 上輩子就是因為這個角色,他拿到了他唯一的一次獎項——最佳男配角。 “可還有種入戲,是因為那種經歷和情感與自己相差甚遠,但卻足夠熱烈,令人心生向往,不由自主地將自己代入其中,感受著這個角色的經歷,與感情。” 秦晁:“不管是哪一種,其實都挺糟糕的,一個糟糕于真實,一個糟糕于虛假。” 白棠生和秦晁對視了片刻,彎起的眼角慢慢平復,嘴角的弧度卻依舊上揚:“那秦晁覺得,如果我因為聞人陸這個角色入戲,會是哪一種原因呢?” 秦晁怔在原地,啞口無言:“……” “入戲這種經歷對我來說只會有一次,不會有第二次。烏柏舟說我演戲的時候沒有靈魂,靈魂都不在,又怎么入戲呢?” 白棠生直起身體,往會所的方向走了幾步,越過秦晁的時候停頓了幾秒:“秦導,我們出來的太久,該回去了。” 秦晁轉過身,看著白棠生走得干脆地背影,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這似乎更糟糕了…… 殺青宴結束的時候,烏柏舟已經喝得不省人事,這其中有許燁大半的功勞。 許燁靠在秦晁的肩上,被其摟著腰,雙臉通紅還不忘避開秦晁悄咪咪地跟白棠生眨了眨眼睛:“柏舟就交給你了……” “……” 人都走完了,白棠生轉身看向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的烏柏舟,對一旁的何然說道:“給你一個單獨送你男神回家的機會。” 何然一臉為難:“這個機會要不還是……留給您?” “……你開車,我喝酒了。” 白棠生彎腰,拍了拍烏柏舟的肩膀:“烏老師醒醒,回家了?” 烏柏舟突然掙開眼睛,一臉警惕地抓住了白棠生的手,看清他的臉后又放松下來。 白棠生看他這樣子,一臉狐疑,這不像是喝醉了啊? “烏老師我們該回家了。” “回家?”烏柏舟眼睛圓睜:“家是什么?” 白棠生卒,好問題,家是什么? “家是你睡覺的地方,你現在得回家睡覺。” 烏柏舟的衣領大敞,下巴往下都是紅的:“我為什么要睡覺?” 白棠生沉默了會兒,為什么要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