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平安京戀愛物語_分節(jié)閱讀_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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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jīng)學成了黃粱一夢,難不成還想再去學一個南柯一夢嗎? 江雪演奏著胡琴,到了后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雙眼迷離地看向燭火。 不知從哪里飛來的一只蛾子向著燭火撲過去。 江雪放下胡琴,走過去拿起燈罩蒙住了蠟燭,難得好心地用扇子將那只迷路的飛蛾趕了出去,隨后坐在廊上,仰頭看著熠熠星空。 翌日午后,江雪帶上二胡又一次乘車去往大內。 倫子夫人站在回廊中遠遠望著正門關閉,轉身回房。 一名侍女低聲說道:“倫子殿下,雪姬殿下這般勤地前往大內,怕是與二條宮關系匪淺。” 倫子夫人瞥了侍女一眼,不悅地說:“藤原家的事何用你多言。” 侍女被嚇得打了個寒噤,再不敢多說話。 倫子夫人攥著檜扇沉默不語,忽而腳下一轉,向著彰子的院子走去。 安倍晴明大人已經(jīng)老了,再不可能如從前那樣頻繁地來往于宮廷,安倍吉平在占卜頗有長處,安倍吉昌則長于歷道和風水法術,多年來彰子的結界一直由安倍吉昌負責,不過,比起深受藤原家恩情的安倍晴明,安倍吉昌多是出于職責而保護彰子。 如果彰子入宮的話,僅僅是出于“職責所在”的保護是不足夠的。 多少人的眼睛會看著后宮之主的位置。 假如現(xiàn)任中宮定子得到了陰陽道中后起之秀麻倉葉王的庇護,那么,她的女兒彰子必須要有與之對等的力量來保護。 安倍晴明的孫子昌浩直到十三歲仍然沒有元服,這在貴族之中是很少見的,因為關系著仕途,大部分貴族男子一到十一歲就會立刻舉行儀式,而安倍昌浩竟然一直拖延到了現(xiàn)在還像孩子一樣在陰陽寮打雜,連正式的官職都沒有。但是,正因如此,這也說明了那位絕代的大陰陽師在安倍昌浩身上寄予了厚望——如果不曾寄托希望的話,隨便舉行一個儀式然后隨便丟給他一個職位就好了,根本無需如此慎重。 聽聞安倍昌浩今年終于要舉行元服儀式了,不過加冠者還沒有選定。 在元服(也即冠禮)上,最重要的角色便是給接受儀式的人加冠之人,給人加冠,也就是昭告眾人加冠者以后會充當受冠之人的監(jiān)護者,哪怕只是礙于情面,加冠者也會在仕途上給予最低限度的庇護和幫助,換而言之,加冠者的地位直接影響著受冠者的前途。 如果想要拉攏安倍昌浩的話,這個加冠者的人選必須從藤原家出。 倫子夫人心中迅速數(shù)過一排姓名。 地位太高者不合適,身份過于貴重反顯突兀。 回想起來,藤原行成似乎曾經(jīng)受過安倍晴明的救命之恩,一直對安倍家抱持著感激之心,目前他兼任右大弁和藏人頭兩職,在年輕一輩中是極成功的了。 倫子夫人喚來侍女,低聲吩咐下去。 彰子坐在簾后對著自己的母親行禮,開心地說:“母親大人,您來了。” 倫子夫人屏退眾人,繞過垂簾,撫著彰子的長發(fā)輕聲說:“彰子,吉昌大人這一次來布置結界的時候怎么說?” 彰子低眉順眼地回答:“吉昌大人說如今府中十分安寧,更有一股清凈之氣,大約和星之一族有關。” “星之一族……”倫子夫人微微一怔,溫柔地笑著說,“彰子去見過雪和藤了嗎?” 彰子頓時露出了為難的神情,低聲說:“雪姬jiejie總是不在家,藤姬meimei又經(jīng)常侍奉神前……我害怕打擾她,所以……一直無緣一見。” 倫子夫人笑道:“可曾寫信?” 彰子臉色微微泛紅,輕輕搖頭。 “若是想見的話,總能見到的……”倫子夫人抱住彰子,輕輕摩挲著她的長發(fā),“過幾日,會有新的陰陽師來見你。他會一直侍奉你、保護你,好好招呼他。” 彰子乖巧聽話地點頭。 第59章 麻倉葉王 前一天江雪和定子中宮說好了時間后直接回了藤原家,因為若是江雪再一次從中宮居住的宮殿前往陰陽寮太過惹人注意,因此前去通知麻倉葉王解咒時間的是清少納言。 清少納言以“中宮精神倦怠,數(shù)日難以入眠”為由前去陰陽寮尋找曾為中宮張開結界的陰陽師,陰陽頭不敢怠慢,直接讓麻倉葉王跟著清少納言去了中宮的宮殿,一路上兩人并未交談,到了宮殿內,清少納言驅散了無關人員,關上門扉,只留下定子中宮與麻倉葉王隔著垂簾相對而坐。 麻倉葉王溫和地詢問:“中宮宣下官來此,有何吩咐?” 定子中宮攥緊了檜扇,低頭拭了拭眼角,稍微停頓了片刻才低聲回答:“如此風雨飄搖之際,麻倉大人愿意出手相助,如此恩情,本宮銘記于心……本宮雖有報恩之心,可惜,如今本宮在宮中也是自身難保,不敢妄作承諾。本宮知曉麻倉大人并非貪戀權勢之人,此番定也不是為了逢迎上意,恐怕……全是因為本宮那位可愛的meimei的懇求吧。” 中宮口中“可愛的meimei”——說的是雪姬。 麻倉葉王略有些驚訝,平心而論,他會愿意插手這樣麻煩的事情,的確是因為江雪的請求,如果不是江雪開口,哪怕是天皇,也休想讓他介入藤原家這堆破事里。 從藤原兼家到藤原道隆再到藤原道長,藤原家的掌權者一再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這些貴族全都令人厭惡。 原以為這位從前驕橫跋扈的中宮不會有自知之明,現(xiàn)在看來,比起兩年前,她清醒了很多。如果兩年前她就有現(xiàn)在這樣的冷靜自省,也未必會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吧。堂堂中宮,竟然住在遠離天皇甚至偏離了內宮的地方。 既然中宮都已經(jīng)將姿態(tài)放得這樣低了,為人臣子,他也還是盡點義務吧。 麻倉葉王笑了笑,避開了江雪的名字,答道:“天皇曾囑托下官保護中宮,此次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中宮被人詛咒,已是失職,中宮如此寬宏,下官心中惶恐。” 定子中宮自嘲地笑了笑,盯著垂簾,似乎想要透過這些細細的間隙看清對面的男人到底是什么神色。 “麻倉大人,這些場面話就省去吧……若在幾年前,本宮或許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所有陰陽師都應該替本宮鞠躬盡瘁,如今,若不是陛下開口,還會有誰愿意沾手本宮的事?即使是陛下……在雪meimei因尋找龍神神子而提起麻倉大人之前,陛下也不曾考慮過要換一位陰陽師來保護本宮……宮中情愛,原本如此……抱歉,本宮不應在麻倉大人面前提起這些。本宮只是想說……本宮與麻倉大人唯一的羈絆便是雪meimei了吧——麻倉大人也無需急于避嫌。雪meimei會在這樣的時候想到麻倉大人,而麻倉大人也愿意出手,你們之間確實有著與權勢名利無關的堅固信任,這樣的情誼,若是被無關的言語而影響,那就太過可惜了。本宮只有一句提醒能作為感謝……” 麻倉葉王十分清楚大內宮廷之內的規(guī)矩和禁忌,先前定子中宮的那些自怨自艾他只當沒聽到,直到這時才開口應道:“中宮請講。” 定子中宮欲言又止,眉頭慢慢皺起。 麻倉葉王聽到定子中宮的心聲,不由得挑起了眉。 (雪meimei這樣為我奔走,著實令人揪心。我既喜悅于meimei的關心,又羨慕著她的自由,與此同時,我更加深切地為這樣可愛的meimei感到沉重的擔憂。) (無論多么寵愛,一旦扯上權力,藤原氏的當權者就會露出另一張面孔了。) (為了藤原氏的榮耀、為了藤原氏的權力,藤原家的女兒有著必須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就如同我當年身不由己地入宮,亦如同彰子今年著裳之后便會以女御的身份入宮,總有一天,藤原道長會令彰子成為中宮,到那時候,“定子”是否還能存活呢?即使活著,又有誰會記得呢?) (藤原道長捧在手心的女兒彰子尚且如此,如今他這樣寵愛的雪姬又能自由到幾時?) (可恨我現(xiàn)在只是個落魄的中宮,不能給她什么庇佑,說不定反而會連累她,就連今次的詛咒亦是……我若是死了,或許對她會更好吧?可是……若是死了,就再也不能見到雪meimei了……多么的……不甘愿啊……) 有些驚訝啊…… 這位中宮竟然真的誠心誠意地為江雪感到憂心,明知道此刻她唯一可信賴可依賴的或許就只剩下“藤原雪姬”了,卻沒有利用“藤原雪姬”的想法,反而一心一意地為“藤原雪姬”憂慮籌謀…… 明明那么的害怕又不甘心,可是,在中宮心底叫喊著“不想死”的時候,更加熱烈的想法卻是對meimei的擔憂,與幾年前心中只有權勢的那位中宮相比,真是判若兩人。 定子中宮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決心,緩緩說道:“麻倉大人,我知道你不在意權勢,雪meimei也不在意這些,可是,只要雪meimei還冠著‘藤原’的姓氏一天,她就不可能擺脫藤原氏的影響,莫說是朋友,哪怕只是她見過兩三次的人,都必定會被藤原家反復調查……倘若藤原家認為‘不合適’的話,友人也好、情人也好,全都會從她能接觸的世界中消失無蹤。如果您珍惜這一份情誼的話,您應當明白我的意思……” 麻倉葉王一言不發(fā),憑借著靈視聽著中宮的心聲,竟不知該笑還是該同情一下他新近承認的友人。 (藤原家沒有出身低微的朋友,更不會有出身低微的女婿——即使雪姬能夠從入宮的命運逃離,等到約定婚姻的時候,她依然只能在藤原家給出的范圍中選擇。) 定子中宮的聲音低了下去,語調中包含著無奈和自傷。 “您可以當做沒聽見,這不過是一個可悲的女人和jiejie對meimei的些許期望而已……” (多么希望我的meimei雪姬可以不必重復我的宿命,期望我的meimei雪姬不必一個人去對抗藤原氏那樣的龐然大物。否則的話……太過沉重,也太可憐、太無奈了……) 定子中宮突然停下了這個話題,重新擺出了后宮之主應有的威儀。 “失禮了。明日未時,本宮會命人打開偏門,麻倉大人可由偏門進入。” 麻倉葉王由始至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分毫不為所動,聽到命令之后才恭順地應聲,隨后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