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有沒有頭發你都很帥哎，只比我差一點點喔。”簡揚輕松地開著玩笑。

    “到了。”理都沒理他，莫云歸直接踏出電梯直直走向目的地。

    “嘖，這種不屑的態度，我這不是怕你緊張嗎？”簡揚低聲嘟囔了聲便追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就進了那個房間。

    “你們便是簡揚，莫云歸了吧？”大腹便便，笑容和善的孟總管很熱情地請他們坐下。

    “后生可畏啊，外形很好嘛，簡哥還說你們的演技也是可圈可點的呢。”孟總管不吝夸贊。

    笑得一臉和善的孟總管推給他們兩份厚厚的合同，上面密密麻麻列滿了各種條款。

    “你們先好好看看，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就問我，我跟簡哥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他介紹來的小輩我絕對罩著。你們先看，我去給徐鐺打個電話催催，簡哥面子也真是大，徐鐺當經紀人這么多年，可從沒帶過新人。”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起身走到窗臺，低聲講著電話。

    兩人都不失禮數地點了點頭，簡揚拿過一份，低頭大致掃了一眼，福利確實很好，他來之前有查過相關資料，這份合同的福利堪比很多二線演員了。

    他仔仔細細瀏覽著，一眼看到了合同年限那里默認的是十年。

    簡揚垂眸，太長了吧。他一偏頭，莫云歸還在仔細瀏覽，但似乎并沒有對合同年限的問題有什么異議。

    “改成五年好不好？”扯了扯云歸的衣袖，簡揚壓低聲音，手指便指著合同上的最短年限那一欄。

    “怎么？哪里有問題？”孟總管講完電話便重新坐下，臉上笑容很親近熟稔。

    簡揚不大想一直給別人打工，他在網上查過，也仔細想過了，云歸喜歡演戲，而身為云歸的知己他必然是要支持的，他想著這幾年多賺些錢，然后成立個工作室，讓云歸想怎么演怎么演，不受任何拘束，豈不更好？

    “嗯，我父親說過我們倆是沒什么定性的人，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貴公司規模這么大，藝人素質又高，我們倆挺怕給貴公司抹黑虧賬弄得于心不安，合約期限改成五年吧，反正到時候雙方如果都滿意再續約也可以啊。”簡揚在任何時候都是能說會道，長袖善舞的，結了滿嘴的謊言和漂亮話，叫人招架不住。

    “嗯。就答應他們吧。”一道嚴肅的中年男聲插了進來，走進來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男人，鬢邊發色灰白斑駁，眼角法令紋很深，眉宇間皺成一個川字，看起來就嚴肅刻板，精明強干的模樣。

    “老徐，你來得挺快的嘛！”孟總管立刻就迎上去，笑容滴水不漏。

    徐鐺擺擺手，透出點不近人情來，低頭看了看手表，“我是來叫你快點給他們把合同簽了，下午三點有一個聲樂培訓，我想盡快帶他們去。”

    “好好好，知道你忙，誰不知道咱金牌經紀人徐鐺帶出了多少影帝影后啊。你先坐著喝茶，我給他們說說，會很快弄好的。”

    孟總管果然效率高了不少，親自走過來給他們解釋了許多條款，也不拖泥帶水，很快雙方便都達成一致意見簽了合同。

    “簽好了？行，你們倆跟我來。”徐鐺雷厲風行地便帶他們出了這個辦公室。

    “能跟我講講你們為什么要選擇進娛樂圈嗎？”徐鐺領著他們到真娛傳媒熟悉各部門，一路上也不閑著，柔和了神色，像個中學時期的教務處主任一般問了許多問題。

    “喜歡演戲。”簡揚還在沉思著怎么回答得漂亮點，莫云歸已經干脆利落地用真心話回答了。

    “我的話……大概是賺點錢，再為了那些可愛的小粉絲。”大概是徐鐺的眼神很坦蕩，簡揚也就把自己暫時的目的說了出來。

    “哈哈——”徐鐺的步伐匆匆，眉眼深刻，顯得不好相與，但笑起來卻很直爽，“我問過很多人，聽過很多種回答，但都被掩飾得格外不成樣子，你們倆倒是簡潔。”

    “喜歡演戲的是云歸吧，我知道你，講真，簡平讓我接手你時，我可是鼓足了勇氣呢，你從前那些病歷雖然被捂得嚴嚴實實，但要是可勁查也瞞不了多少人，一旦曝光了可會一下把你打入萬丈深淵的。”徐鐺邊走邊說，說這話時唇角下耷，像是有些生氣，“說實話我并不想接手你這么麻煩的藝人，但簡平給我發了你拍戲的視頻。”

    “我改變主意了……你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徐鐺怒容消失，眼睛流露出笑意，“再麻煩我也認了，你那邊的病歷我會再做幾重保密措施，對外你的身份就是勵志孤兒為圓演藝之夢，也為你的B大輟學原因做個交代……總之，做經紀人的大概都有一個伯樂夢，很高興相中你，我的千里馬。”

    徐鐺理了理領帶，停下步伐，轉身伸出手。

    莫云歸愣了愣，垂眸也伸出手，“謝謝。”兩只手禮節性地一握，便松開了。

    而落后半步的簡揚則連虛假的笑意都收斂了，怎么說呢，有些不大高興呢，從簡平開始，一個個都以完全了解莫云歸的姿態說著一些讓他云里霧里的話。

    偏執的母親，藏住的病歷，還有B大輟學……所有的他都不知道，這樣好像他始終被排斥在莫云歸的世界外，而他討厭這種感覺，非常，非常，非常討厭。

    因為覺得目前可能莫云歸對他還不是很熟悉，所以他一直都努力克制地保持著循序漸進的姿態來靠近，許多東西莫云歸不告訴他，他就絕不會問。

    只是總覺得……簡揚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雙手，離這個人似乎還很遠很遠呢，他仍被排斥在這個人心門之外。

    “簡揚——”徐鐺叫了他一聲，“你的目的，怎么說，挺直白的，其實如果只為賺錢只為名聲我覺得你沒必要選娛樂圈，別看那些明星們表面光鮮亮麗，但私底下在這泥沼里摸爬滾打，受苦受累，你又看得見多少呢？”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天真的年輕人仗著自己稍好一些的外貌做著鎂光燈下萬眾矚目的夢，又有多少人終年只能混個籍籍無名的龍套呢？”

    “要想混到頂峰，賺得滿盤金缽，機遇，人脈，實力，缺一不可。”徐鐺眉眼里沒有絲毫笑意，“如果是為了達到這么毫無意義的目的，我其實是想勸你放棄的。”

    “而且金錢，不該是你走進娛樂圈的理由。最后……難道簡平在金錢上，很虧待你嗎？”徐鐺揚眉，話里不乏覺得他在糊弄的意思。

    “我沒開玩笑，你把話就放在這吧，看我是會先放棄還是先找到真正的理由，支撐我走到這個領域頂峰的理由。嗯，培訓基地到了。”簡揚指指前方。

    “好吧。”徐鐺站直身子，锃亮的皮鞋并攏，很端正認真的姿態，“讓你們組合是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們都是新人，這個培訓基地有速成班，對面那層樓有專門的錄音室，設備很不錯，你們培訓得差不多了我會讓你們去把插曲錄了，嗯，專輯的情況我也會找專業人員來為你們指導并設計。”

    “聽好，這個組合是用來給你們拉人氣的，與其上那些無聊的綜藝節目，我覺得出點實際性的作品更好一些。我想打造一個完美的二人組合。”徐鐺仍然很有耐心地一直解說著，“對了，我得問一句，你們誰有什么擅長的才藝嗎？就是唱歌跳舞演奏樂器什么的。”

    莫云歸沉默著一言不發，除了演戲之外他沒有任何愛好，也就沒有什么才藝可言。

    “才藝？”簡揚抿唇笑了起來，“會一點古琴算嗎？”

    笑話，當年郢王梁嶠一曲《醉漁唱晚》可謂是名動京城，引了多少人慕名而來，又嘆服而去。

    “古琴？”徐鐺的表情有些龜裂，“居然不是吉他，鋼琴，而是……古琴嗎？”

    什么時候簡平的教育這么別致了，把自己兒子養成了一個財迷不說，又讓自己兒子學什么高深的古琴？！

    “你覺得……這個有受眾嗎？”徐鐺法令紋愈發深了，“曲高和寡你不知道？彈古琴的那是藝術家，玩著流行音樂的才是明星，現在大家愛的是流行音樂，泛泛的口水歌。越是簡單，受眾才越多。”

    “可是也越普通越不易出彩。”簡揚接了上去，分毫不讓，“我們并不是要在音樂界混出個怎樣的名堂，這是拉人氣的，自然是越與眾不同越好。”

    “到時候云歸唱著易懂的歌，我彈著高深的琴，弄出個不一樣的組合，豈不是更好？”這種時候就是簡揚的口才秀了。

    “再者，不是在呼吁傳統文化回歸么？為什么一定要讓吉他鋼琴架子鼓大行其道，而古琴卻被束之高閣，無人問津呢？徐叔難道不想帶出一個格調更高雅的組合？”簡揚偏頭眼尾弧度一挑，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古典的俊美來。

    徐鐺擰緊眉頭看著簡揚，按理說，新晉藝人的經紀人做什么決定一般都是不會讓自己的藝人插手的，更何況他還是個王牌經紀人，連被大牌藝人頂嘴的機會都幾乎沒有。

    半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