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外_分節閱讀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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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年前,他曾受命出使夕照國,在這里待過較長的時間。老皇帝對他算是欣賞,說起話來也較為平和。 “那么,奈雲皇子突然造訪,是想做什么呢?”立在兩邊的臣子代主問道。 北千翎微斂了笑容:“我奈雲現在的情況,想必諸位也都知道了。夕照是距離奈雲最近的盟國,我希望皇上能夠幫我一把,助奈雲渡過難關。” “恕我直言。”夕照太子走出來,“你們奈雲出事,我們應該高興才對,為什么還要幫你呢?” 北千翎尚未答話,老皇帝開口道:“如果朕愿意幫你,你希望朕怎么幫?” “很簡單,皇上不需要出一兵一卒,只需要派人送一紙書信到靜陽即可。”北千翎道,“夕照與稆桑接壤,只要能順利過城門,不出十天半月就能到國都靜陽。若是以汗血寶馬,日夜加鞭,不過三五日便能到達。” “信上寫什么?” “皇上如此英明,我不說,您也知道該寫什么,怎么寫。”北千翎恭敬道,“皇上不需要說明支持誰,只要反對皇后干涉奈雲朝政即可。” 太子按耐不住,向前幾步,與北千翎并排:“父皇,您可別聽他的。現在奈雲大勢歸于皇后,若北千翎最后失敗了,皇后報復起來,夕照即使不敗,也會銳氣大挫。” 老皇帝不置一言,似乎在考量北千翎的請求。 北千翎也不急,緩緩道:“約三年之前,奈雲出兵滅朝和,將其劃為了奈雲的附屬。太子殿下可知,我父皇何處此舉?” 他的聲音和緩而清冽,太子不由自主地答道:“因為朝和離奈雲很近,且朝和國力衰微。” 北千翎將折扇輕搭在下巴上:“若說近,夕照更近;若說國力,夕照雖比朝和強,但終究比不過奈雲。相比起來,夕照土壤肥沃,地域廣闊,價值遠大于朝和。您認為,為什么我國沒有攻打夕照,而是攻打了朝和呢?” “你!”太子怒道,“你可別忘記你現在是有求于我國!” 老皇帝打斷道:“靖文,回答他。” 太子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夕照以東便是熹幸,奈雲國力再強,攻打夕照之后也無法面對熹幸。” “正是如此。夾在兩個大國中間數百年,夕照很辛苦吧?”北千翎一笑。 太子道:“難不成,你想說,若是我們幫你成為皇帝,你就要幫我們解決熹幸?可熹幸一旦被解決,我們也就危在旦夕了。” “我并無此意。我想說的有兩點。其一,是給貴國的忠告。”北千翎的目光倏地凌厲了起來,“我朝皇后柳氏囚禁皇上,心狠手辣;以女子之身攝政,野心勃勃。只可惜,此人目光短淺,只顧個人利益,不顧國家安危。如果真由她掌權,就算你們沒有得罪她,不出三年,必會攻打這里。屆時,就算熹幸出兵,也不過是讓奈雲給你們陪葬罷了。” “其二,依舊是給貴國的忠告。”北千翎接著道,“夕照與奈雲為盟國,夕照以物資支援奈雲,奈雲給夕照以庇護。奈雲亂,必有他國虎視眈眈,若奈雲就此元氣大傷,或是亡國,夕照會如何?”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北千翎續道:“皇上出手相助,當然需要擔當一定的風險。不過,您不用擔心,最后能成為奈雲新皇的,一定會是我。我登基之后,定會向夕照答謝這份情誼。” 北千翎素來不驕不躁,君子謙謙,老皇帝聽他這么說,不免吃驚:“你說,你一定會成為皇帝?憑什么這么說?” 北千翎打開折扇:“就憑現在,只有我在這里,站在了這里,冒犯了貴國,而您并沒有命人把我抓了。” “成功了?”秋離已在殿外恭候多時了。 “嗯。”北千翎小心翼翼地將信疊好,放進懷里,“還請姑娘你馬上送我回靜陽城。” “是。”秋離應了,先行一步去備馬。 身側拂來清風一縷,夾帶了淡淡的芬芳。北千翎轉過身。 貴如牡丹,清雅如蓮,風華絕代。 她一襲藍裙,靜靜地站在那兒,不悲不喜。兩兩相望一眼,便彼此錯開了目光。 北千翎艱難地扭過頭,順著臺階走下正殿。 一瞥,足矣。 ☆、第67章 東風 “娘,街上好多人啊。”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探頭伸出窗外,興奮地指著街上來來往往的官兵。站在她身后的中年婦女趕緊把她抱了回來。 “娘和你說過了,別到處亂看。”中年婦女責備了兩句,又轉向自己的丈夫,問道:“官人,街上怎么這么多官兵啊?” 她的丈夫將官帽脫了下來,道:“不關你的事,你看好芍兒就行了。” 家仆走了進來:“老爺,客人已經到了。” 男子點點頭,換下官服,跟著家仆走到別院一間隱秘的房間里。 “謝大人。”姚枂嵐起身迎接。 謝策看他平安無事,放下心來,笑道:“怎么?你今日不穿白衫了?” 姚枂嵐給他倒了一杯茶,跟著笑道:“謝大人,別拿我開涮了。外面巡查的官兵一日比一日多,我哪還敢穿白衣招搖過市?” 謝策擺手讓家仆下去,喝了一口茶,一路上的疲憊與擔憂才總算全壓了下去。“你可知道,我為什么不惜置你我二人于危險之中,也要見你一面?” “知道。”姚枂嵐慚愧道,“我的計劃有很多疑點不說,那封信是不是真的出自我手也有待證實。” “你能理解那自是最好了。”謝策道,“我謝策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厲王爺又對我有知遇之恩,刀山火海不在話下。但我可不想白白送死,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姚枂嵐愈加慚愧:“萬分抱歉,謝大人。我的舉動,會讓您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 “姚公子,哪里的話。”謝策爽朗地笑道,“國難當頭,人人自危。早晚是死,你這是給我提供了一種好的歸宿啊。我謝你都來不及,你還道什么歉啊。” 姚枂嵐稍稍放平了心。謝策說的沒錯,現下是危急的時刻,犧牲一兩個人在所難免。包括自己。 “我絕不會扔下你一個人先走”,真是大話啊。 “別的話,就不多說了。”謝策道,“我想再確認一遍你的想法。” 姚枂嵐點頭:“我打算明日到衙門擊鼓伸冤,把我知道的皇后的罪行在市井之人面前喊一遍。請大人保我不死,然后伺機將我帶上大殿,再說一遍。” “這些我清楚,”謝策問,“只是,你可有證據?” 姚枂嵐面露苦澀:“非常抱歉。之前我得過一封靜陽王妃哥哥所寫的信,但是為了防止瑾淵王得知真相之后沖動行事,我把信給燒了。真的非常抱歉,如果信還在,也就不用您冒險了。現下我手中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我知道去哪找那些證據。” “哪里,你當時也是怕瑾淵王起事吧。”謝策心很寬,并無責備姚枂嵐的意思。 這可是給我一意孤行的行為找了非常好的借口啊,姚枂嵐心道。不過看著謝策豪爽的樣子,他也明白了,六扇門為什么會由這個人管。 “沒有證據,你成功的幾率很小啊。” “我知道。此舉只是用來動搖百官,拖延時間的。”姚枂嵐道,“想推翻皇后,我的一面之詞是做不到的。” “行吧。”謝策蓋上茶杯的蓋子,“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保你平安。你可以回去了。” “謝大人的鼎力相助,姚枂嵐永遠銘記于心。”姚枂嵐站起來,“也請謝大人行事小心,保重自己。” 姚枂嵐一躍,從圍墻離開了謝家府邸。謝策看他完全離開,朗聲道:“來人,把夫人請過來。讓她一個人來。” 曹仲又在下棋。不過這一回,卻是在和景君奚下。 姚枂嵐指著棋盤問道:“這棋,該不會是曹大人從家里帶來的吧?” 公孫劉在一旁觀棋,見曹仲下得認真,就代答道:“就是如此,他這人,一不安心就要下棋。” 正說著,曹仲突然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中:“我輸了,后生可畏啊。” “若不是曹爺爺讓了我三子,我才贏不了呢。”景君奚謙虛道,“承讓了。” “君奚,什么時候學的棋?”姚枂嵐奇道。 “這是我在朝……”景君奚意識到眼前還有兩個不知道他身世的人,“家中學的。” “家中?”曹仲把棋子收回棋盒中,“你父母呢?” “師父撿到我的時候,他們二位已經去世了。”景君奚忙幫他一起收拾。 景君奚答得爽快,便沒有必要再說安慰的話。曹仲遂把話題引向正事,對姚枂嵐道:“你去見謝策,結果如何?” 姚枂嵐答:“謝大人自是答應了的。要求見我一面是為了確認信的真假,以及請求的內容。” “可憐哦,”公孫劉嘆道,“皇后不會放過他的,除非厲王能夠成功登上皇位。” “他若是不能成功,”姚枂嵐道,“我也會歸天。但是,我相信他會成功。奈雲上下,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了。” 他說的沒錯,公孫劉沒有反駁:“街上巡查的官兵越來越多了,你行動可要小心一些,可別在到衙門之前就被抓住了。” 曹仲擰眉道:“你這烏鴉嘴,是想詛咒他嗎?” 公孫劉立馬找茬回去:“話不是這么說的。官兵增多,多半是你那寶貝學生把我們到靜陽的消息告訴皇后了吧?” 一提到葉澄蔚,曹仲就連氣也沒有了。他一口氣憋于胸中,沒再說話。 姚枂嵐適時出來做和事佬:“我覺得,葉大人不會做出這種事,只是那女人料想我會在這時候到達靜陽罷了。對了,公孫大人,你今天去辦的事怎么樣了?” 公孫劉孩子氣地哼哼兩下:“你以為我是誰?怎么會有我辦不妥的事?還好駐守皇宮的御林軍的隊長沒變,他答應我明日將大部分兵力集中在皇宮的東面,小鬼可以從西邊進去。” “隊長竟然沒變?”姚枂嵐拖住了下巴,“奇怪。” 曹仲不知為何又在擺弄著棋子:“不奇怪。對那些家伙來說,只要保護好皇宮就成,皇宮的主人是誰,一點關系都沒有。” “什么!”公孫劉怒道,“小覃才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說說,他為什么沒被換?”曹仲道,“難道你希望他是因為向著皇后才沒被換的嗎?” 公孫劉答不上來。曹仲落好了最后一顆子,又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攤到棋盤旁邊,對景君奚道:“孩子,你來看看,這是皇宮的地圖,你對照棋子,把它們都記下來吧。” “哦。”景君奚看了看棋盤,又看了看曹仲畫的圖,高興道,“這樣一看,好清楚。謝謝曹爺爺!” 姚枂嵐本來還在琢磨這事,看曹仲已經幫他解決了,忙謝道:“曹大人,多謝!” “沒什么,我能幫你們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曹仲指了指那幾顆白子,“這是我覺得皇上可能在的地方。皇上如果在皇宮里,就一定會在這幾個地方。你先從最西邊的皇后寢宮找起。” “哦。”景君奚應了,開始記起地圖來。 “行了。”曹仲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曹大人,”姚枂嵐叫住他,“還有公孫大人也是,我不在的時候,還請你們不要隨意離開這宅子。這是厲王府的另外一部分,沒有什么人知道,還有探子們在附近。你們在里面是絕對安全的。” “厲王府的另外一部分?”公孫劉問,“厲王爺為什么要在這里另外置辦一個院子?平時有誰住嗎?” “有的,”姚枂嵐露出懷念的神色,“這是我住的地方。之所以這么偏僻,是為了不讓皇后找到我。” 景君奚的記憶力很好,到了睡覺時間,他就已經把皇宮的布局記得差不多了。姚枂嵐按照約定,留他在自己的房里睡。 “姚公子,這是你之前住的房間嗎?”景君奚道。 “不是哦,”姚枂嵐一笑,“我的房間可是很大的,在這宅子的某一個角落里。等這些事情塵埃落定了,我就帶你去看。” 景君奚沉默了半晌,又道:“姚公子,你把宅子和房間都藏起來,是因為怕皇后嗎?你也怕她嗎?” 景君奚以為他不會回答,但姚枂嵐回答得很果斷:“怕啊,當然怕。不怕的話,我也不會躲避世人十八年。不僅怕,而且恨。恨到失去理智,恨到把我自己給丟了。” 他抓住景君奚的手,道:“君奚,你記住了,這世上再沒有什么比活著更為重要。你一定會成功的,但是不要心急。一察覺到不對,你就躲起來,等風頭過去了,你再繼續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