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整個人沾了暖燭的光,愈發顯得英朗逼人,氣度不凡。 齊棪與她截然相反,他的好看并非浮于淺面,不會讓人乍見驚艷。 他的絕美之處在于耐看,越是看得久,越能品出其滋味。 這一點,翊安十幾歲時就曉得。 在他還不愿抬頭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將他打量了個遍。 那雪后蟬自然是真的,她向玉奴討時,玉奴還有些猶豫,似是不想她多醉。 翊安剛說完是給齊棪備的,他立即點頭,讓人去酒窖取。 也不知道玉奴疼的是她,還是齊棪。 有上回的前車之鑒,這回翊安沒敢沾一滴。 雖說在自己家的畫舫上,就是醉死也有人抬他們回去,但兩個人都醉了總是不好,保不準會出什么事。 直到兩人把飯吃完,齊棪也沒反應。 臉不紅心不跳,酒足飯飽后甚至打了個哈欠。 假酒? 翊安心道玉奴不會敷衍她的吧,她可是他最親的jiejie啊。 大感失望。 齊棪瞧出來,關切地彎腰湊到她眼下:“殿下怎么不高興?” 翊安自然不能說,因為你沒醉,我覺得不好玩,所以沮喪。 于是假意抱怨道:“我說請些美人來起舞撫琴,你偏不許,現在咱倆干坐無語,無趣。” 齊棪“呵呵”笑了聲,他又不傻,美人請來,她還有閑情看自己? “我的生辰禮呢?” “你不說差點忘了。” 翊安風風火火地走到一旁的百寶柜邊,將抽屜拉開,從里取出了個精巧的鏤空盒子。 “是什么?”齊棪溫柔地笑,微彎下腰,舉出兩手,手心朝上去接。 翊安將盒子打開,鄭重地放于他的手上。 那是個金色的發冠,若只看外表,與齊棪素日戴的沒什么分別。 內壁卻用篆書刻著個“華”字。 齊棪歡喜,捧在懷里,“我要戴一輩子,再也不換了。” “別,你不嫌乏味,我還嫌呢。”翊安踢踢凳子,“坐下,我幫你戴上。” “有勞。” 將他原本的玉冠小心取下,又將金冠給他簪上。端的是貴氣震人,凜然生威。 齊棪抬頭,見她目不轉睛看著自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殿下在想,‘這人除了某些時候讓人欲罷不能外,僅用來觀賞,也有幾分姿色呢’。是不是?” “滿上京數你最不要臉。”翊安赧然,罵了一句就往船艙外走。 身后傳來齊棪放蕩得意的笑容。 若這畫舫上有針線,她非要把他變成啞巴不可。 沿河兩岸街燈旖旎,各色酒旗飄揚,遠處依稀能看得見別家畫舫上的人影。 風從耳邊擦著過去,卻早沒了多少寒意。 方才在船艙里頭悶得熱,將好吹風解乏,一時愜意。 齊棪跟出來,站在幾步外,看著翊安清艷安靜的側臉,如癡如醉。 然而抬腿走過去時,他發現腳步開始虛浮了。 方才在里頭還清醒無比,怎么出來吹了風,反而昏沉。 不會是酒勁上來了吧? 算了不管,能醉到哪兒去。 他從后摟住翊安,將她連同臂膀都圈在懷里,不容掙脫。 翊安由他摟著,閉著眼睛。 齊棪回想前世,二十三歲生辰那天他們在做什么。 好像一起用了午膳,她客客氣氣說了兩句祝詞,還敬他一杯酒。 不像夫妻,更像同僚,還是那種彼此心里揣著埋怨的同僚。 “我好高興。翊安,今夜月色美,哪哪都好。” “是嗎?”翊安抬頭看一眼,烏云半遮,月色朦朧,不大贊同:“尋常得很。” 齊棪不管,繼續道:“你知道你站在月輝中像什么嗎?” “仙子下凡。”她不假思索。 “哈哈哈,”齊棪喜歡她的直白,低聲笑說:“像我媳婦!” “像?難道我不是嗎?”翊安在他懷里動彈不得,只得仰起頭,看見他的下頜輪廓。 怎料齊棪竟然真的思考起來,過了會,反應遲鈍地問:“你是嗎?” “齊棪……你頭暈嗎?” “好像有一點。” “你抱我抱得這么緊,是不是因為站不住?” “啊?你怎么這么聰明!” 廢話,她是過來人。 他現在就像醉了啊,連說話都口齒不清起來。 “這位姑娘,我們認識嗎?”他邊笑邊問。 翊安知道他酒勁上頭,跟自己鬧著玩,于是配合倚在他懷里媚聲道:“你忘了,咱們是背著你家里那位出來玩的。” “既如此,良宵苦短,快些辦事吧。” 他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將人轉過來,往木欄桿上一推,彎腰便要吻。 流氓!醉酒是假,占便宜才是真。 翊安偏開頭躲避他的醉,嬌聲婉轉問:“爺你猴急什么?” “我好急,家里那位榻上喜歡拿喬,回回不盡興。”他抱怨完,又懇求道:“小娘子,今日讓我快活個夠。” “……” 翊安斂了笑意,沉下臉:“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沒良心的混賬東西,哪回沒縱著他胡鬧。 齊棪還沒醉糊涂,見她不快,立刻收回手,委屈巴巴道:“我知道啊,咱們不是在做戲嗎?” 縱然畫舫上燈火暗淡,月光也沒灑滿九州,翊安還是看到齊棪嘟起粉嫩的嘴蠢,眼睛里濕漉漉地迷離著。 嘟嘴撒嬌? 翊安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齊棪還能做出這種事。 可塑之才。 她繼續逗他,壞笑著在他臉頰上掐了把,“原來王爺喜歡這么玩啊?” 儼然一副貴門女子玩面首時的姿態。 若放在平時,齊棪哪里能忍。然而他現在醉得神志不清,被她撩的七葷八素,老實地點頭。 話不多說,低頭便親,在她唇上“吧唧”啄了口。 認真給予點評,“你嘴比我媳婦還甜。” 平日里不敢偷腥,今日借耍酒瘋發泄? 翊安十分懷疑,并且不滿,已經想踹人下水了,齊棪喝醉是這個德性? 她那晚在宮里,雖然黏人了些,想也沒這么討厭吧。 嘴上自是不輸的,勾住他的脖子,媚態萬千地啞著嗓子道:“我榻上也比你媳婦好玩,爺,要不要試試?” 齊棪反應遲鈍,先是呼吸急促,而后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迫不及待地胡亂在她臉上親,開始解腰帶。 “哎哎哎,王爺請自重。”翊安抓住他寬衣解帶的手,瞪著美艷的眸子問:“瘋了啊?” 齊棪不瞞地哼一聲,“你不覺得在這里辦事,邊看景,邊找痛快,別有一番滋味嗎?” 翊安經不住他這么說,立即紅了耳根,嗔怪地打他一下。 “那你也成了別人的景。你當這畫舫上就你我二人,你當河兩岸都是瞎子,你當別的船不會過來……” 她躲開齊棪四處亂親的嘴,“你瞧,那艘畫舫可是沖咱們來的?” 齊棪還沒徹底傻,當她在騙人,繼續親她,抽空道:“誰來壞老子好事,我要他的命。 翊安將他推開的一剎那,少年高揚清脆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哎!姑父姑母,可算遇到你們了。快快快,靠過去。” 但見那錦繡畫舫上,站著一眾錦衣華服的青年男女,那叫一個熱鬧歡騰。 他倆那倒霉侄子正舉著酒杯,嗷嗷地朝這邊吼。 穿得花紅柳綠,笑得傻里傻氣。 “我們逃吧。”齊棪氣呼呼道:“我現在只想看見你。” “乖,回去讓你親個夠。”翊安哄道。 都到面前了,怎么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