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他記得清清楚楚,魏思榮說棠婳“已經懷上他們張家的骨rou”。 便是這句話讓他確定,那個男人多半是張岸鶴,才去查的棠婳。 齊棪灼灼地盯著魏思榮想,懷孕一事,其實無論真假都無什么所謂。 如果非得說,也許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著痕跡地點出棠婳那男人的姓氏。 否則天下叫“鶴郎”“賀郎”的多了去,又有什么值得人注意的。 魏思榮如果一口咬定是棠婳說的,那就說明他并不如何知情,是棠婳暗里想告訴他。 可他現在說不確定,齊棪不得不懷疑,他其實知道些什么,那句話正是他自己編的。 現在心虛了,所以不承認? 翊安聽到這里,也回頭看了魏思榮一眼,目光幽淡而玩味。 果然,魏思榮下一句便是:“姑父,這事聽竹衛不查了嗎?” 齊棪回答道:“一個女子自盡罷了,聽竹衛何必花太多的心血?又不是牽連了什么大事。” “一對即將遠走高飛的男女,幾天內同時死了,難道不值得懷疑?” “值得懷疑,但目前并無線索?!饼R棪不動聲色道。 “哦……”魏思榮聽完,低頭掙扎了會。 在齊棪與翊安靜待他開口時,他又緩了過來,像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一般。 樂呵呵一笑:“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姑母跟姑父了,他們還在等我回去喝酒呢?!?/br> 翊安見齊棪沉默,開口接話道:“那你去吧?!?/br> 魏思榮起身彎腰道:“二位尊長請繼續溫存,一刻值千金,侄兒先退下了?!?/br> 說完推門跑了。 齊棪:“……”倒是把千金還給他啊。 溫存?這是什么混賬話?! 翊安氣悶,“他爹怎么還沒把他打死?” 齊棪哭笑不得:“聽說安平府在替他安排親事了,先成家,且讓他收收心?!?/br> “早了點吧?!瘪窗苍谒阄核紭s有沒有滿十七。 “不早了?!饼R棪悠悠然道:“吃喝嫖賭樣樣精通?!?/br> 說罷補了一句,“在他這個年紀,我不如他。” 翊安又“噗嗤”一聲笑出來,哪有這么損人的和夸自己的。 她想起來,齊棪十七歲時,確實很沒意思,小古板一個。 既被壞了氛圍,翊安便不再配合,將那點“溫存”親手扼殺。 今日份的溫柔已用光,幾日沒見齊棪,攢的那點兒耐心也消失殆盡。 適可而止。 她推門出去:“走吧,出去走走消食,逛完我要回府。” “乏了?”齊棪問。 翊安點頭:“嗯,今日沒睡午覺?!?/br> “在忙什么?” 翊安狡黠一笑,看著他道:“在想齊大人啊?!?/br> 這是吃準了他會被她撩得死死的。 齊棪立在眾目睽睽之下,心跳的仿佛要從嘴里出來。 每每翊安這樣時,他便像被奪去了舌頭,嘴笨得接不上話。 末了回句,“臣的榮幸?!?/br> 車夫穩穩地趕著車,車內兩人面對面端坐。 翊安本以為齊棪會動手動腳,誰知他自上車就兀自沉思著。 她最怕安靜,“在想魏思榮的事情吧?!?/br> 齊棪被她點破,順口道:“是啊,小子肯定有話沒說?!?/br> 翊安犯困,打著哈欠,“無非就是棠婳與他交過心,他知道那張岸鶴受阮家指使,要刺殺你的事。” “張岸鶴跟棠婳都備了一手,不肯輕易被人利用罷就扔了,這魏思榮是他們留下的線索?!?/br> 齊棪認真地聽她分析,“還有呢?” “魏思榮想你查到阮家身上去,以安平府的家底,他不敢跟阮鏞實斗,故而不能明說。” 翊安說到這里,輕笑了下,胸有成竹道:“你放心,他不會甘心,一定會再傳遞消息給你。他絕不僅僅知道這些。” “人都死了,他還肯為其犯險嗎?”齊棪目不轉睛地看她。 翊安笑容自信道:“他這樣的年紀,瞧著沒心沒肺的,實則最重感情。我覺得,他一定會?!?/br> “是了?!饼R棪目光深邃,溫柔地笑:“殿下怎會如此聰慧?” 旁觀者清。 翊安往馬車壁上一靠:“我魏華兒可是……” 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齊棪堵上了嘴巴。 齊棪為了更好地看翊安,并未與她并肩坐在一處,兩人面對面各靠一窗而坐。 眼下為了到她面前去吻她,他便單膝跪在車板上,摟住她的腰,微微將人往下壓。 翊安腦海中想的卻是,齊棪聽不下去她自夸。 氣得一把推開他。 這回的吻輕輕淺淺的,溫柔卻熱烈,他本也只親了親唇。 被她推開,又不死心地湊上去親她的眉眼。 不帶多少欲.念,似乎只是想親近她。 翊安在這一瞬間,荒唐地想,齊棪一定藏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 他的那份情,好似突然沉甸甸的,以至于自己接不住。 翊安轉移話題:“你穿這一身好看?!北却┯H王服好看。 齊棪早發現她喜歡,“所以殿下今日任臣輕薄,是因為這一身衣裳?” “是又如何?” “那下回我就穿這身去侍……” “哎哎哎!”翊安急忙打斷他:“到此為止,再說就不能入耳了?!?/br> “咱們倆,還有不能入耳的?” “當然!”翊安微瞇著眼,“我們得約法三章?!?/br> 齊棪坐回去,“哦?怎么個約法三章?!?/br> “你也知道,我很高貴。” “……”沒聽人這么堂而皇之地夸耀自己。 “日后,你每日最多親我一回,還得看本宮心情?!?/br> 齊棪配合道:“可我今日親了你兩回。” “嗯,”翊安拿出對策:“所以你明天沒有了?!?/br> “這么殘忍?” “跟你很熟嗎?” 翊安冷眼掃去,賭氣兩年,現在他要和好就和好? 她翊安長公主不要面子的? 這么好說話,以后怎么在上京城混? 萬一他把自己吃干抹凈,扭頭又不認人,變回從前那般冷漠。 她可沒地哭訴。 必須約法三章! 齊棪一臉正色,理著翊安說好看的衣裳:“是不太熟,也就同床共枕幾晚,靈rou相交幾次罷了?!?/br> “……” 刀呢?挽驪呢?指甲呢? 可惜指甲剪過了,劃不爛他的臉。 齊棪沒奢求再宿進她屋內,人家都說了不熟,那一晚畢竟可遇不可求。 于是各自回府。 齊棪心頭有事,快步進了書房,將一眾的人名寫下來。 宮里,阮家黨派,氿仙閣,聽竹衛,另有魏思榮,封淺淺等人。 他愈發地想要弄清楚,這些人彼此之間有何聯系。 其實上輩子取他性命的,不是將他打殘關在獄中的皇帝,亦不是發動叛亂的阮鏞實。 而是,她……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