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雖信裴疆,但這會她還是想無理取鬧的楸著他的衣襟逼問他這個繡婉是怎么回事! 玉夫人以為她是因剛剛被趕而生了氣,只應了聲“那就回去吧”。 那邊在營中正皺著眉頭處理事務的裴疆,壓根不知昨晚還摟著他脖子的小嬌娘,這會卻是氣得想揪他的衣襟。 百里寒從帳外進來,看見他眉頭緊蹙,便問:“兄長可是遇上什么難題了?” 裴疆抬起頭看向她,淡淡的道:“禹州地方官呈上許多帖子,我不擅長應酬罷了。” 裴疆不愛這些勾心斗角,但卻又不得已參與進去。 裴疆再回到百里家之時,對入朝為官沒有什么興趣,但不知為何卻會時常冒出必須得爬得更高的念頭,似乎這樣才方能保護住什么極為重要的東西。 因此,裴疆才會聽從皇帝所言,入軍營待了五個月,撿起了荒廢了十年的才能。 裴疆自幼跟在父親的身旁,十歲開始出入軍營跟著百里家軍訓練,十五歲時小有所成,成了百里家軍的少將軍。 有些東西進了骨子,所以即使荒廢了十年,卻也很快上了手。 “經過幾日的應酬,兄長可查出些什么了。”百里寒問道。 裴疆闔上帖子,淡淡的道:“我正在與禹州刺史往來,得多加試探才能確定他是否也是同盟會中的人。” “我尚未以百里寒的身份露臉,兄長可否需要我潛入刺史府?” 裴疆打量了她一眼,直接拒絕:“潛入刺史府,必然扮成婢女最為合適,但你不適合。” 性子冷冰冰的,且氣勢逼人,旁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了。 裴疆想了想,隨而道:“但倒有一事需麻煩你。” 百里寒略有疑惑:“什么事?” 裴疆:“我聽莫子言說過我為裴疆之時,有人加害于我,我略有擔憂你的小嫂子,從而想安排個人保護她。但趙虎是大男人,且也不能在玉家自由出入,更不能隨伴左右,我思來想去最為合適的人便是你。” 百里寒抿唇沉默,好半晌后:“兄長,我是將軍,比你還高一品。” 裴疆點頭,反問:“所以?” “兄長不覺得讓我保護一介女子,有些大材小用了?” 這話裴疆便不認同了,蹙眉道:“她不是一介女子,她是你嫂子。” 帳中靜默半晌,兄妹倆也相視了半響,帳中也漸漸的有些寒意蔓延了開來。 “兄長,你記憶全恢復了?”許久后百里寒率先開口。 裴疆漠聲應:“并未。” 聽到他的回答,百里寒才把自己疑惑已久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若兄長還未恢復記憶,那么小嫂子對兄長而言只能算是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可兄長為何會在丈夫這個角色上代入得這么好?還為何三番兩次的夜半出營,闖入算是陌生人的小嫂子的房中?難道兄長真的只是貪圖美色,不在意有無記憶?” 百里寒是個話少的人,但卻是連著質問了一長串。 被質問的裴疆:…… 在此之前,裴疆認為自己做得嚴密,不會有人知道他半夜出營是去尋玉嬌的。 默了一息后,裴疆沉聲強調:“我不是失憶,而是記憶模糊。” 有很多深刻的事情,裴疆是有印象的,但就是記得不真切而已。 沒有見到玉嬌之前,裴疆與那紅衣女子有關的記憶,都看不清她的臉,但自從見到玉嬌后,那些畫面也逐漸的清晰了起來。 還有一點是裴疆不認同的,他總覺得貪圖美色的那人并不是自己。 自從見到玉嬌后,漸漸的能記起一些事,還有她說過的話。 就像現在,玉嬌清脆的嗓音宛如環繞在耳際——“裴疆,我覺得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臉。” 第74章 玉嬌聽下人說那寒姑娘又來了,差些被口中的果子給噎住了,喝了整整兩杯水才順過氣來。 有些不確定的問下人:“哪個寒姑娘?” 下人回道:“是前兩日來拜訪的那位寒姑娘。” 確定是百里寒后,玉嬌還是忍不住的愣了一下。上次許是想要看一眼她長什么樣的,但這一回是來做什么? 雖然不知道百里寒為什么又來了,但還是整理了一下儀容才去見。 上回不知道是裴疆的meimei,這回知道了,定然不能馬虎招待。 因母親今日出門會友了,所以玉嬌也就帶著婢女去了前廳, 玉嬌到前廳時,百里寒正在喝茶。 百里寒似乎與她一樣,都對一個顏色情有獨鐘,上回她來的時候是一身簡單的姿色衣裙,這回也還是一襲紫裙。 不一樣的是,一旁的桌面上多了一個小包袱。 玉嬌從外走進,笑盈盈的喚了聲“寒姑娘”。 百里寒看到小嫂子那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艷,暗道自家兄長除了看中樣貌外,定然也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單純明媚的性子。 畢竟有些人在陰暗的地方待久了,總會喜歡一些明亮的東西,他那兄長許就是這其中的一個。 裴疆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胞妹看著話少人冷,腦中卻有一個無底的深坑,想法也是一個一個的往外蹦。 更不知自己在胞妹的眼中更是變成了一個奇奇怪怪的人。 百里寒斂了心中的想法,站了起來,學著旁人的客套話:“忽然拜訪,唐突了。” 玉嬌忙搖頭:“我待在家中正無聊,還想找個人聊聊天呢,寒姑娘來得正是時候……”話一落,看到桌面上的包袱,愣了一下:“寒姑娘這是要回去了?” 百里寒道:“不是,主要是住所出了點問題,想要在玉家借住幾日,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若真的只是一個僅有一面之緣,且還是朋友的朋友,這也沒個信物什么的,更不知道是真朋友還是假朋友,一般人還當真行不得這個方便。 可面前的人是裴疆的親meimei,豈有不方便之說? 玉嬌只是怔忪了一下,然后笑著點頭:“寒姑娘是子言哥哥的好友,自然可以。” 隨后轉身吩咐身后的婢女:“青菊,你快讓人去把西廂房給收拾出來讓寒姑娘住下。” 吩咐后,便與百里寒道:“廳中悶熱,后院的小亭子涼快,不如我們去那邊乘涼邊說說話吧。” 百里寒點頭。 玉嬌猜測百里寒來尋她,定然不是真的來借住,而是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到了后院的涼亭后,便把其他人都屏退到了亭子外。 一時間亭子中就只剩下自己與寒小姑子。 寒小姑子的氣場大,而玉嬌外強中干。平日里也就因為有裴疆或者有家人撐腰,才會天不怕地不怕,但現在這身旁也沒個能撐腰的人,且最主要是這面前的人是婆家的人,緊張是在所難免的。 挺著個小肚子卻坐得端正,就像是在學堂中面對夫子的學子一樣,好半晌才試探性的問:“前兩日寒姑娘的兄長可有說些什么?” 百里寒淡淡的勾了勾唇,隨而道:“我來這里,是兄長要求的。” 百里寒最終還是向自己的兄長妥協了下來,誰讓他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即使兄妹感情不深,她身為meimei,自然是要忍讓一些的。 玉嬌眼眸微露詫異。 裴疆與百里寒說了他們的事,她并不驚訝,但她詫異的是裴疆為什么要讓百里寒來她這里住下。 見小嫂子有所疑惑,百里寒解釋:“兄長說他擔心小嫂子的安危,所以才會特意讓我來保護。” 聽到“小嫂子”這個稱呼,玉嬌臉色微微一紅,再聽到裴疆關心她,心里頭也跟著一暖。 “其實我身邊也有是有護衛的,他不用特意安排寒……”略微頓了一下,眨了眨眼看向百里寒,似乎不大清楚該怎么稱呼她。 看著小嫂子那雙明亮的雙眸,再看她那因為懷孕而長了些rou的臉頰,許是年紀還小,這白白嫩嫩水靈得很。百里寒不得再次感嘆自家兄長經歷得再多,但到底還是一個喜歡長得好看姑娘的普通男人。 “小嫂子喚我阿寒便好。” 玉嬌聞言,粲然一笑,聲音甜膩的喚:“阿寒。” 百里寒端起茶水飲了一口,暗道這小嫂子還真是個愛笑的。又瞧了一眼那笑臉,心底多加補充道:笑得也很是賞心悅目。 見她飲了茶,玉嬌斟酌了一下對裴疆的稱呼,才道:“夫君說不便暴露我與他的關系,可阿寒你到我這來,別人會不會猜測你我的關系呀?” 百里寒放下了杯盞,解答她的疑問:“這不必擔心,沒幾人知道我也來了禹州,禹州更沒人知道我就是百里寒。” 玉嬌點了點頭,然后似想到了什么,又變得有些忸怩,“那……我的事,你家中其他人可知道?” 百里寒微微搖了搖頭:“還未知道,兄長說他自有分寸。” 玉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悶悶的。 隨后沒了話題可聊,妯娌二人一時尷尬了起來。 百里寒看了眼她的肚子,思索了一下,才安撫她:“你莫擔憂,你是個好姑娘,我母親向來喜歡嬌軟愛笑的姑娘,且你又懷了百里家的長孫,所以她定會喜歡你的。” 家中父兄還有她基本都隨了父親清冷的性子,而母親卻是個明朗的性子,所以一直都嫌他們太悶,對小嫂子這樣與她一樣明朗性子媳婦,定然喜歡得很。 玉嬌只當小姑子是在安慰自己,畢竟她也是見過幾個高官夫人的。這些高官夫人的架子一個比一個端得還高,就是連那日在荷樓見到黃衣女子也是如此,只差沒用鼻孔瞧人了。 想起黃衣女子,玉嬌那等熟悉的感覺又涌上來了。 玉嬌昨日回來后打聽了一下那叫做繡婉,據說是禹州刺史千金的女子,而后才知道被繡婉稱為嫂子的那黃衣女子是刺史的嫡長媳,名叫沈如月。 玉嬌好似在哪聽到過這個名字,但約莫只聽過一兩回吧,所以一時怎么都想不起來在哪里聽到的。 現在小姑子還在,也不好分心去琢磨,唯有日后再慢慢的去細想。 傍晚時分,待玉夫人回來后才知道百里寒要在家中住下,一時怔愣。便把女兒拉到屋中說她太過草率了,竟讓這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住到家中來。 玉嬌早預料到母親會這么說,但也不能明說百里寒是裴疆的親meimei,所以只能無奈攤手道:“人都已經住進來了,總不能再把人趕走吧,再說了,人家還是子言哥哥的紅顏知己呢,不是什么壞人。” 說到莫子言,今日玉嬌也問了一下自己的小姑子,問她是否真與莫子言是好友。誰知小姑子直言道她不喜歡文臣,上回說關系好也只是用作拜訪的借口而已。 當時玉嬌還在小姑子的面前說了許多莫子言的好話,想讓小姑子對莫子言改觀,可小姑子就與她的兄長一樣,都對這莫子言有意見,還是無論如何都改觀不了的那種。 玉嬌那會就想,莫不是這莫子言上輩子得罪過百里家的人,所以這輩子一個個都看他不順眼。 先前裴疆還不是百里疆的時候,她每回提到莫子言,他都是沉著一張臉,不喜之色早就已經形于言色之間了。 玉嬌哪里會知道,不管是先前的裴疆,亦或者是現在的百里疆,都對莫子言極為不待見。 想到裴疆,玉嬌又愁了,也不知道他此時在做些什么,好像與他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