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夫挑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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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還沒走出殿門,聽了這話,立馬折回身,握住邱庭的手:“小姑娘,你不要這樣想,這里的菩薩很靈的。我女兒懷孕后我每個月都來上香,上個月她生下一個健康的寶寶。當一個善良的人,你有什么愿望,菩薩都會滿足你的。” “謝謝您,可我現在沒什么愿望,把這個機會留給更需要的人吧。”邱庭語氣柔柔,但面色堅決。 婆婆拍拍她的手,嘆息著離開了。 程昀跪在觀音菩薩面前,仰視菩薩的臉,這是一張慈悲的女性化的臉,一旁的紅色木柱上刻著“南無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他望著菩薩,菩薩瞇著眼慈眉善目對著他。 他突然從菩薩臉上看出邱庭的影子,因她總是表現得無悲無喜。 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六根清凈的,那是佛。 她們的確很相似,菩薩聽到了世人的訴求——痛苦的、絕望的、卑微的、無助的……卻只是盤坐在蓮花寶座上,睥睨眾生相。 然而邱庭幫了他。 深吸一口氣,程昀頂禮膜拜。 菩薩不就是這樣,時而顯靈,時而不顯靈。 再抬頭,菩薩的眼似睜未睜。 走出大殿,程昀上了一炷香,他順口問:“你真的無欲無求嗎?” “怎么可能?”邱庭瞟了他一眼,“升職加薪、好姻緣、中彩票,我都想要。” “剛剛你怎么那么說?” “寺廟畢竟是宗教場所,雖然我不信神佛,也不好說得太露骨。” 走了兩步,程昀又說:“其實我也不信,但拜一拜菩薩又有何不可?就當是個心理安慰。” 邱庭停住腳步,表情嚴肅:“升職加薪,憑的是本事;感情生活,靠的是經營;至于彩票,只能算是玄學。我不想把自己的努力,歸結到虛無縹緲的神佛上面。同樣,我做的事自己會受著,不需要誰來拯救。”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程昀隨著她的目光望出去,萬里無云,碧空如洗。 “命運從來不會憐憫虔誠的人,命運,只能把握在自己手上。” 沒走出多少路,邱庭又要不行了,程昀看不下去,留出一只手給她拉。 看著這架勢,她感慨:“小牛拉破車。” 程昀笑點奇低,這句話讓他笑了老半天。 邱庭戳戳他后背,他笑得愈發厲害,幾乎要跪在臺階上。 所幸山頂離這兒只剩百來步了,她憋著一股勁,快速沖上去。 好不容易笑夠了,程昀打開相機,偷偷拍了一張她的背影。 珍貴的回憶值得留下紀念,這也是他舍不得賣掉相機的原因。 山頂的涼亭坐滿了人,邱庭雙腿酸痛不已,她看看四周,不太臟,便一屁股坐下了。喉嚨干燥得可以噴火,可背包和水都在程昀身上。 這次爬山充分檢驗了她平時是多么缺乏鍛煉,邱庭不喜歡流汗,所以她討厭大部分的運動。 程昀登上山頂,皺著眉要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劇烈運動后不要立即坐下,可能會導致缺氧。” 邱庭賴著不肯起,程昀沒法,將行李放到一邊,雙臂從背后穿過她腋下把她整個人撈起來。女人的身體軟綿綿的,跟攤水似的。 旁邊有棵樹,程昀讓她靠著樹休息。邱庭從包里掏出水,一口氣“咕咚咕咚”喝掉大半瓶水。 什么叫花錢買罪受,她算是體驗到了。 程昀眼尖地發現涼亭里空出一排位置,扛起她的肩膀就將她帶了過去。 山頂的風涼爽異常,邱庭摘掉帽子,俯瞰風景。 火紅的楓葉,碧藍的江水,村莊、田野、樹林,這座城市是如此秀美。 十二年,她在湖光市生活了十二年,這里已然成為她的第二個故鄉。 爬了這么會兒山,是時候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了。 邱庭翻弄著包里的餅干,卻沒什么食欲,程昀把自己的物資分享出來,讓她找找有什么想吃的。 她挑了一個橘子,慢條斯理地剝著。 程昀嘴里塞著rou脯:“午飯吃什么?” 山頂中央有間雜貨鋪,邱庭叫他去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瓶水七塊錢,一桶泡面二十塊,他像只斗敗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地回來。 “這也太貴了吧!”程昀不忿道。 “你想吃嗎?想吃就買點,這里是景區,又在山頂,賣這個價格很正常。” “算了,下山再說吧,我再拍點照片。” 正當程昀抱著相機走來走去時,他看到一隊挑著扁擔的擔夫。他們頭上戴著草帽,脖子上掛著毛巾,身上穿著泛黃的白背心,露出精瘦的古銅色身軀。 邱庭側身趴在圍欄上,見他走近,語氣幽幽:“你剛才說一桶泡面能賣到二十塊,這些人的勞動還挺值錢的。” 擔夫們卸下貨物,隨地坐下休息,用草帽扇風,用毛巾抹汗。他們年紀都不輕,可個個精神矍鑠,面帶笑容。 “這份工作很辛苦啊。”程昀有些憐憫。 邱庭不為所動,將帽子扣在臉上,仰面閉眼躺著,一頭長發猶如瀑布。陽光垂落在她的脖子和下頜上,將她的肌膚染成蜜色。 他挨著她坐下,環顧四周,忽覺心境開闊。雖已至暮秋,山上仍草木蔥蘢。幾縷細細的山泉順著巖石流下,石上覆著苔衣。 江南地帶,山山水水皆嫵媚。 而身旁的女人也散發著如出一致的嫵媚勁兒。 程昀試探著問:“你老家在哪兒?” “我是本省人,家在十八線小縣城。”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他又摘掉她臉上蓋著的帽子,討好道:“難得抵達山頂,我們合影留念一張唄。” 她斜視著他:“下次帶個小姑娘來合影不更有意思嗎?我跟你有什么好拍的?” “每次登山的心情都不一樣嘛。” 邱庭拗不過,勉強同意用手機拍一張美顏過的合照。 男生五官標致,開了美顏濾鏡反而顯得怪異,眼睛大得夸張,下巴尖得驚人。 她嫌棄道:“你是外星人嗎?” 程昀自己也覺得滑稽,樂不可支。 邱庭拍得倒還不錯,就是網紅假臉的那種不錯,人和照片對不上號。 她后知后覺,美顏濾鏡好像開過頭了,于是苦口婆心地勸導:“刪了吧,這張照片拍得也太丑了。” 他將照片放大看:“丑嗎?我覺得還不錯。” “你不是攝影社的嗎?這都什么審美啊?”她瞪大眼。 “你看,咱們笑得都挺開心的,情緒很飽滿。” “算了算了,別再讓我看到這張照片,”邱庭幾乎要求饒,“也不許給別人看!”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光是看著來時的路,她就感到腿軟。 “我付擔夫五百塊,他們把我擔下去好不好?” 程昀笑著將背包背到胸前,在她面前蹲下:“擔夫來了,免費的。” “等等等等,我開玩笑的!” “我沒開玩笑。” 邱庭小心翼翼地說:“我體重有叁位數。” 他回頭看了一眼:“你這個身高,叁位數正常。” “前面的讓一讓,別擋道啊!”后面的游客喊道。 臺階并不寬敞,他們僵持著,就相當于把路阻斷了。 “快點!”程昀催促著。 邱庭僵硬地趴在他的背上,環住他的脖子,程昀握住她的雙腿,穩穩當當地將她駝起。 他的肩膀寬廣,肌rou有力,步伐穩健。 直到此刻邱庭才真正認識到,她所面對的,是一名成年男性,而不是任她揉捏的小男孩。她咽了口口水,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粘稠。 她本想背幾分鐘做做樣子就算了,未曾想程昀一口氣走了好多路,汗水將他的后背打濕,身體相貼的地方傳來灼人的熱意。 “程昀,休息一下吧。”邱庭心驚膽戰。 “沒關系,我還不累。” “我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吧!” 他停住腳步,語氣有些挫敗:“好吧。” 倆人站在路邊,程昀拿著紙巾擦汗,劉海粘著額頭,一時半會兒擦不干,他干脆把全部劉海都掀了上去。 邱庭差點沒認出他來,程昀有劉海和沒劉海完全是兩副面孔,兩者之間的差別好比iPhone和iPhone Plus。他的發際線不僅長得高,走勢也很崎嶇,再配合著兩條斜飛沖天的濃眉,整個額頭看著便空曠異常了。 他正仰頭喝水,被盯得發怵:“我臉上有什么嗎?” “不,沒事。我休息好了,下山吧。” 眼見對方又要蹲下,邱庭連忙說:“我自己能走。” 程昀從上到下掃視著她:“確定嗎?” “一定確定以及肯定!” 程昀從路邊的灌木叢里撿了一根半人高的木棍,遞給邱庭當拐杖。 她既感到好笑,又必須承認他貼心,揮舞著木棍問:“我像不像丐幫幫主?” 程昀抱拳:“幫主威武。” 她用木棍指揮著:“去前方開路。” 木棍叩擊著地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程昀刻意放慢了腳步,往常都是邱庭走在前面,而他亦步亦趨。程昀心目中理想的狀態,是二人并肩而行,但做乙方的,要對自己的身份保持清醒的認知。 “程昀,”邱庭走了一路,仍然無法對他的發型釋懷,“我個人感覺,還是留劉海的造型比較適合你。” 他揉揉自己的頭發,說:“這樣看著奇怪嗎?我的發際線隨我老爸,他今年都五十了,留的還是這種高中生發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