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關(guān)系_分節(jié)閱讀_152
他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些吃的,便坐二號線去了人民公園。 偌大的公園里,彌漫著早晨的霜露,天氣預(yù)報說今天是陰天,但沒有雨。周皓沿著公園的石子路,走去了掩蓋在灌木叢后的那條長椅。 長椅沾上了清晨的露水,周皓用紙巾擦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此時七點剛過五分鐘,他來早了。 大概七點半的時候,小孫也過來了。周皓明明只說了人民公園,但孫奕文還記著這條長椅。 行為上的不約而同,兩人看向?qū)Ψ降臅r候,都笑了。 周皓用紙巾也給孫奕文擦出了一塊干凈地,把那張臟濕的紙巾團(tuán)在掌心里,然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直了身子,雙手?jǐn)[在膝上,沒看小孫。 言語的空白,二人心領(lǐng)神會。孫奕文抿抿唇,坐到了周皓旁邊。 無風(fēng)的清晨,河面很平靜,大毛拖著肥胖的身軀躥到了小孫懷里,小孫一把抱住了它。 “它胖了好多。”孫奕文笑笑說。 周皓抱起二毛,順順?biāo)拿八鼈z喝水都胖,其實喂得并不多。” “我前陣子也抱了一只小貓回家,我爸年紀(jì)大了,怕他一個人寂寞。” 周皓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嗯,挺好的。” 河邊的松樹掉落了一根針葉,飄到了河面上,久久沉睡的河總算起了一絲漣漪,小范圍地畫了幾道圈。兩人又陷入了尷尬的局面,彼此都沒有可說的話。 八點鐘來臨,公園里來了幾個晨練的老人,他們的聲音從活動區(qū)傳來,透到這片灌木叢后。 “老周,你吃早飯了嗎?”小孫問他。 周皓作勢就從包里掏出了從便利店買來的餅干面包,他剛想遞給孫奕文,那邊就回他說,“時間正好,咱倆一起去吃個早茶吧。” 孫奕文低垂的眼看見了周皓包里露出的吃食,他帶著回憶的情緒,問道,“你這幾年,速食食品還吃得多嗎?” “幾乎不吃了。”周皓愣愣地說。 “那,是你男朋友做飯?還是你做啊?” 周皓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 兩人起身走出了公園,去了臨近的一家早茶店,周皓點了兩屜小籠包,兩碗餛飩。 早茶店這時正是最忙的時候,他倆找了角落的空位置坐下,喊來服務(wù)員收拾掉上一個客人留下的殘渣。 小孫拉開了外套的拉鏈,抬眼就問,“對了,還沒問你,你現(xiàn)在在哪個單位?” “在遠(yuǎn)陵區(qū)的康仁醫(yī)院。” “挺好的,以后有個頭疼腦熱的,我就去找你,你可得幫我開個后門。” 周皓怔怔地看著孫奕文,良久,他才回答說,“好啊。” 短暫的時間里,周皓并沒有看明白什么,只是心里頭冒出一種直覺:小孫變了很多,變得開朗樂觀了。 周皓也拉開了外套的拉鏈,露出了里面的米色高領(lǐng)羊毛衫,跟文文當(dāng)年送他的毛衣一樣,也是當(dāng)季的新款。 沒一會兒,他們點的早茶被端上了桌,周皓用勺子舀著碗里的小餛飩,干巴巴地嚼著,食之無味。 他的電話鈴聲這時候響了起來,周皓從脫下的羽絨服外套里翻出手機(jī),猶豫了下,還是接了。 “還有得一會兒才回去。” 那邊江羽騫又問他,“現(xiàn)在在哪兒,要不要我去接你。” 周皓忙說,“不用,我馬上就回去了。”說這話時,他看了看對面的小孫,小孫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低頭吃著餛飩。 “中午吃不吃火鍋?我去超市買火鍋湯底,再買點菜。” “嗯,吃。”周皓按掉了手機(jī),收回到口袋里。 小孫夾起一塊小籠包,熱乎乎的包子皮還冒著熱氣,他用手指捏住,放到了嘴邊,咬下一口,吞進(jìn)肚子里,他問周皓,“剛才是你男朋友啊?” 周皓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后眼神又落到自己碗里的餛飩,點點頭,“嗯。” 早茶店里人進(jìn)人出,服務(wù)員忙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手舉托盤流轉(zhuǎn)于空檔間。兩人埋下頭,吃起帶著熱氣的早點。 隨后,他倆一左一右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道在走,隨便走走。孫奕文說起了這些年他在美國的生活,周皓豎起耳朵,聽得很認(rèn)真。 說的都是些有趣的事,比如圣誕節(jié)的時候,他們幾個朋友會一起自駕游,帶上槍支,橫跨美國十幾個州,沿路會碰見許多許多那種相片里的珍貴風(fēng)景,還有野生動物。 小孫還說,最有印象的一次是去巴爾的摩私人莊園,站在房子的走廊上,可以看到后面茂密綿延的森林。 說到此,他停下來看了看周皓,“老周,你猜我當(dāng)時想到了什么?” 周皓搖搖頭,很茫然,小孫經(jīng)歷過的大世面使他感到茫然,“我不知道。” “我想到了你老家后面的那片桑樹林,我就在想,你要是也能來這邊看看,那該多好,你肯定會喜歡的。” 周皓一直在木木地聽著,他心里在盤轉(zhuǎn)一句話,他在想應(yīng)當(dāng)如何開口問小孫。 盤轉(zhuǎn)了許久,他醞釀好情緒。 “歐易說,”周皓頓了頓,說得很艱難,“他說,你在那邊過得很好,我上次打電話問他,你那時剛跟朋友去歐洲玩。文文,歐洲好玩嗎?” 孫奕文再次認(rèn)真地注視起面前的男人,他已經(jīng)三十歲了,處于人生的而立之年。他似乎一點沒變,還是處在自我的閉塞思維里。這些年,他在美國,除了惦記他爸,再有就是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這個純真得猶如孩子一般的男人。 回國后,他是想去找老周的,可是現(xiàn)在,他看著面前天真好奇的男人,他突然間好像明白了很多事—— 老周的病灶,根本不在于他孫奕文,也不在于他現(xiàn)在的男朋友。他需要的是一個自己精神世界里的家,那里可以走進(jìn)任何人,也可以空無一人。無論如何,那樣的心靈之家永遠(yuǎn)是個令人開心踏實的地方。 去哪里給他找這么個家?此刻的小孫,忽然想到了無邊的壯麗風(fēng)景。也許,老周可以去那里尋尋。 他接上周皓的問話,很虔誠地說,“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