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明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他的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周皓，“那你現(xiàn)在想明白人為什么活著嗎？”

    周皓突然咧嘴笑了，笑得有些傻氣，他說，“你說得對，順其自然就好。你看過余華的《活著》吧，他是怎么說的？”

    嚴(yán)明跟著他一同默念出來，“為了活著而活著。”

    念完后，嚴(yán)明也笑了，困擾他的問題徹底解決了，答案就是——

    什么都不必說，因為毫無意義。

    “他對我真挺好的，起碼衣服和碗都他洗。”周皓突然這樣說。

    “那真好，改天叫上江羽騫還有我家江老師，咱們四個一起吃個飯吧，好久沒聚過了。”

    “好啊，時間你來定。”

    第81章 歐易的電話

    仔細(xì)算算, 周皓已經(jīng)很久沒坐過地鐵了。家和單位離得太近，步行就可以，去稍遠(yuǎn)的地方，也都是坐江羽騫的車。

    這天下班, 天色已暗, 大城市的絢爛霓虹, 在他面前形成一個細(xì)密的網(wǎng)，兜住了他探索的欲望，以及迫切渴望融入這個群體的心情。

    是的，他漸漸變了, 從前對大城市的抵觸畏懼一天天地消了，現(xiàn)在的他, 正在試圖融入這里。

    家里的鹽快用沒了，周皓打算坐地鐵去另一個區(qū)，途徑十六站地，買兩袋鹽回家。

    他今天穿著嶄新的羽絨服，是件米色的中長款, 上個月發(fā)工資他給自己買的, 沒什么特別中意的地方, 一股腦買下來, 全是因為導(dǎo)購說的那句話：今年流行這個款，這個顏色。

    正是下班高峰期, 地鐵車廂內(nèi)人擠人，周皓站在車門邊上, 無形間與擁擠的人流隔開了。

    周皓：我去老洪塔那邊的家樂福逛一逛，晚點回來。

    江羽騫：好，晚上想吃點什么？我今天提早下班了。

    周皓：別再做了，冰箱里還有點中午的剩菜，晚上把它解決了。

    江羽騫：都聽我們皓皓的。

    ——男人嘴角揚起笑意，退出微信界面，把手機揣回羽絨服的口袋里。

    “奶奶，您來坐。”

    “謝謝你啊，小伙子，這是剛下班啊？”

    “嗯，剛下班。”

    一老一少的對話，穿過厚重的人形墻，傳到了周皓的耳朵里。他驚惶地開始四下張望，想從站著的并排人墻里，擠到聲音的發(fā)源地。

    奈何人實在太多了，他只能守著自己的落腳地，定住腳。

    下一站到了，車門打開，一大群人烏泱泱地涌了出去，緊接著又涌進來許多人，車門再次合上。

    周皓趁著人流松垮的那一段間隙，偷偷地往方才的聲音發(fā)源地瞅了瞅，都是些不認(rèn)識的陌生面孔。

    他剛才，應(yīng)該是聽錯了。

    再過了八站地，周皓下了地鐵，去家樂福買了兩袋鹽，又坐上地鐵往家的方向去。

    兩袋鹽，硬是折騰了這么遠(yuǎn)的路，他倒是樂在其中。

    這便是他最為奇怪的地方，也是他最為可愛的地方，認(rèn)定了一件事，天塌下來他也得去做。甭管做成這件事，到底有何意義，又或者會耗費怎樣的人力物力，他都不管。

    周皓拎著兩袋鹽回了家，客廳的燈亮著，但沒有人。

    “江羽騫，”周皓喊了一聲，順手?jǐn)Q開書房的門，坐在電腦桌前的男人抬起頭，緊繃的眉頭逐漸舒緩開。

    “我回來了。”

    江羽騫站起身，邁著大長腿走過來，“吃飯吧，我去把菜熱一下。今天怎么跑去那么遠(yuǎn)？咱家附近就有超市啊。”

    “沒什么，就是想去那兒了。”

    “你買了什么？”

    “買了兩袋鹽。”

    江羽騫搓了搓小瘋子的臉頰，“外面冷不冷啊？”

    周皓像個姑娘似的，害羞起來，嗓子里哼哼唧唧地說，“還行吧，也不是太冷……”他的眼睛閃閃爍爍，不大好意思看江羽騫。

    江羽騫心領(lǐng)神會，嘴里掖起一抹不經(jīng)意的笑。

    開著地暖的房子里，暖和又溫馨，周皓脫去身上的外套，坐在沙發(fā)上玩了會兒手機，廚房里是江羽騫熱菜的動靜，滋滋啦啦，人在客廳里，都能感受到那股熱乎乎的油煙氣。

    “別玩了，過來吃飯。”江羽騫把熱好的剩菜端上桌，視線投向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小瘋子。

    周皓放下手機，去廚房盛飯、拿筷子。

    這似乎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江羽騫做菜端菜，他去盛飯。明顯他占了大便宜。

    “你今天怎么下班這么早？”周皓吃著飯，隨便問問。

    “我小姨今天過生日，我媽讓我過去吃飯，就提早回來了。”

    “那你怎么沒去？”

    “后來我一想，你一個人在家，我就不高興去了。”

    他們倆好像就該黏在一塊，吃飯一塊，睡覺一塊，任何煩雜事都阻隔不了。不過，小瘋子的心還是為之觸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