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_分節(jié)閱讀_130
李弘業(yè)一點一點地成長,在隨卜聞燁學(xué)習(xí)為君之道后,在真正登基成帝后, 越來越多的凡塵朝事落入他的眼中。他終是成了個好君主, 徹徹底底將兒女情長都扔在了一邊的好君主。 沂埏沒有為國為民的大心, 也不喜歡這樣的李弘業(yè),不知怎的如今已演化成恨。他想毀了讓李弘業(yè)如此重視的東都, 想毀了引走他注意的人,但無論如何都卻從未想過改變李弘業(yè)這個人。 改變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對修士來說不是什么難事,或是刪改人的記憶, 或是在人的靈魂里注入命令,更或是強制人與自己定下主仆契約,讓其全心全意只能看到主人,沂埏有無數(shù)種方法。然而, 如果他這么做了,李弘業(yè)還是李弘業(yè)嗎? 不, 不是。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頂著個李弘業(yè)殼子的傀儡。 “沂埏哥哥。”李弘業(yè)像是終于確定了眼前的沂埏就是他想找的人,臉上揚起了燦爛的笑,站起身來就向沂埏走去。他的腿還有些發(fā)軟,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幾次險些摔倒, “沂埏哥哥,你怎么長這么大了呀?” 他向沂埏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沂埏的衣袖。 卻見此時沂埏忽然后退了一步,微微睜大了眼,仿佛面前站著的是個畫皮的怪物,“你——” 李弘業(yè)的手上一頓,眉頭微攢浮現(xiàn)出欲哭無淚的委屈之色。他道,“沂埏哥哥,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讓你生氣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沂、沂埏哥哥也要像父皇母后那樣不要我了嗎?”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泛出淺淺的紅色,上前一步拽住沂埏的袖子,“別、別不要我。” “是你不要我!”沂埏忍不住低吼反駁道,目光掃到李弘業(yè)抓著他衣袖的手,眼底有一瞬厭惡閃過。他手猛地一揮將袖子抽了出來,又后退一步道,“你——!你不是他,滾!少在這兒假裝他的樣子。” 李弘業(yè)垂下眼簾,不知想了些什么,抿唇委屈地道,“沂埏哥——” “閉嘴!”沂埏忍無可忍地狠狠卡住李弘業(yè)的脖子。他是與李弘業(yè)有好幾年沒好好相處過,但他還不至于忘了李弘業(yè)的曾經(jīng),認(rèn)不出這個人。 真正的李弘業(yè)從不會將沂埏哥哥四個字掛在嘴邊,也不會露出如此可憐的嬌弱神情,小時候不會,長大后更不會。 沂埏看著手下的李弘業(yè)面白色蒼白如紙,眼角微紅含淚,哪里都是惹人垂憐的樣子,怒火更盛,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李弘業(yè)忍不住發(fā)出幾聲痛苦地悶哼。 “閉、嘴!”沂埏咬牙切齒地冷厲道,“你這個假——” “哎,尊上這可就說的不對了。”未生忽地抬手搖了搖食指打斷道,“陛下可是在下請來的,在下又怎會作弄你?這陛下可是真陛下,你瞧瞧這身體、這龍袍,在下可沒有動上半分。” 沂埏瞳孔猛縮,手上的力道突然松了,露出些許李弘業(yè)頸脖上那圈被他扣出的青紫。未生見狀意味不明地微微頜首,嘴角勾起的弧度頓時擴大幾分,“內(nèi)里嘛……” “噗——!” 利器刺破rou體的沉悶聲響起,沂埏不可置信地低頭看了眼插入小腹之中的匕首。這是他親手鍛造出的匕首,雖是無法灌注修力入其中的凡器,但因其中融入了他的心頭血可輕易破開修士的rou身。沂埏曾將它當(dāng)作生辰禮送與李弘業(yè),以做防身之物,卻是萬萬沒能想到它終有一天會刺入自己的身體。 沂埏抬頭看向?qū)⑵浯倘胨箖?nèi)的李弘業(yè),發(fā)現(xiàn)他竟在笑,無聲地開懷大笑著將匕首送進一些又猛地劃下,生生將沂埏的丹田刨了開來。血,染紅了李弘業(yè)的手,沾濕了他的衣袖。 “這內(nèi)里,是我啊。”從李弘業(yè)嘴中發(fā)出的竟是未生的聲音,他將刺入沂埏丹田中的匕首拔出扔到一邊,換做染血的右手成劍掌從傷口刺入其中,攪了又?jǐn)嚕鋈徊恢プ×耸裁礀|西,沂埏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嗚咽,全身劇痛地顫抖著,抬起就要反抗的手再無力動上一絲。 李弘業(yè)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手上用力一捏,將那物捏得粉碎。 “啊——!”沂埏再也忍不住地痛喊了起來,血從他的四竅中涌了出來,跌掉在地渾身抽搐。 “哈!”李弘業(yè)笑出聲來。 突然他渾身一僵,頸間已被橫上了利劍,劍刃上的紅煞之氣將他的皮膚侵蝕地滋滋作響,比火燒還要痛上萬分,就像是在燒灼著靈魂。余光一掃,便見未生的那具身體不知何時已首身分離,橫在地上沒了生息。 “花文鈺,不覺得自己得意過了頭?”謝玄陽冷冷地說道,“當(dāng)著我的面奪王君之身,刨碎人丹田,毀人修為,傷天害理,真是好膽氣。” “傷天害理......”花文鈺譏笑地嗤笑道。李弘業(yè)長相正氣,然而在花文鈺的附身下這一笑卻是邪氣盡透,“謝玄陽,你這話說的可真是大義凌然。難不成你忘記自己做過多少烏糟事了?還是說你在修仙界混了些日子就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正派人物?你說我傷天害理,你自己又何嘗不是看著我如此?若是當(dāng)真想阻止又怎會現(xiàn)在才動手?” 謝玄陽沒有說話。 花文鈺抬手用指腹抵在謝玄陽的劍刃上,鋒利的刃和紅煞之氣將指腹割得血rou模糊。他面不改色地將劍推了開來,“謝玄陽啊謝玄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想?” 他轉(zhuǎn)身面對謝玄陽,指了指地上的沂埏,慢慢地接著說道,“你想對付他,因為他想對東都下手。東都是李叔打下的,你不想成皇,你也絕對不會對任何想毀了它的人手下留情。但你不能下手,一旦下手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的真面目,知道你……” 花文鈺上前一步,點了點謝玄陽的心口,“你這個一身正氣的玄陽君,不過是個殺人如麻的惡人。哦,對了。說不定他們還能順藤摸瓜,把你做過的所有事都挖出來,掀開你就是個滿腹算計的小人真面目。而你的道侶,你心慕了一千年的清霄道君,也會因為你名望盡損。” 他諷刺地道,“所以,你玩了一手借刀殺人。” 謝玄陽拍開花文鈺的手,抬起下巴用眼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借刀殺人?不錯的臆想,我倒是沒想到你這么會編故事。” “我可不會編故事,只不過是太了解你罷了。”花文鈺冷冷地輕笑出聲,越笑越放肆,他后退一步雙臂張開,“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謝玄陽,你以天下為棋,每一個人都是你手下的棋子。李弘業(yè)、流行、西涼宮家兩兄弟、岑家人、莫凌煙白祈杉……甚至我,都是你的棋子。你早就計劃好一切,每個人、每件事都按部就班地跟著你的計劃走,什么都逃不過你的掌心。” 謝玄陽冷冷地凝視著他,緊握著劍柄的手難以察覺地輕顫了一瞬。他道,“那些是你的棋子,是你以天下為棋。莫凌煙是我的朋友,白祈杉是我徒弟,你以為誰都與你一樣冷血無情嗎?” 花文鈺道,“我?那我倒要問問當(dāng)初你去西涼是不是為了結(jié)交莫凌煙,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大氣運者?是不是想借他進入天銜宗?你當(dāng)初在界門前是不是借流行的手讓人撇去你身份的疑慮,好既讓天銜宗人不懷疑你是鬼修,又讓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展現(xiàn)對鬼怪靈魂的了解?” 花文鈺深深地吸了口氣,直視著謝玄陽的雙眼,又道,“你說白祈杉是你徒弟?對,他是你徒弟,但也是你算計好的徒弟。謝玄陽,以你的能力偽裝成有靈根完全沒有問題,就算不偽裝靈根,只要你露出一點有修為的痕跡就會被收入內(nèi)門。但你沒有,你將靈力控制到無法探查,為的就是進入外門。因為你知道白祈杉在那,而你的目的就是收他為徒。你,甚至算計莫凌煙和他的感情。他們兩會心許對方不都是因為你有意引導(dǎo)?在岑家時莫凌煙會死,岑家會以那么多人為祭,流行會叛出師門,還有更多…這一切的一切,哪一點不是你早就計劃好的?” 每當(dāng)他說出一句,謝玄陽的臉色就青上一層,最后已是鐵青。他握著劍柄的手骨捏得咯咯作響,唰得一下用劍抵住花文鈺的喉嚨。 花文鈺毫不在意,甚至還走上前一步。劍尖刺破他喉間的皮膚,血從破口劃下,順著他的頸型滑落沒入衣襟,染紅了白色的內(nèi)衫。他微笑著,道,“還要我說更多嗎?正人君子。” 謝玄陽眼中已殺意盡顯。忽然,他唇角勾起,邪邪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知道的真多,該說不愧是妖族的太子殿下嗎?子民們知不知道他們的太子拿走了如今妖界唯一與外界相通的情報樓玲瓏閣?知不知道他們的太子已經(jīng)把玲瓏閣所有的成員都做成了沒有真正自我的傀儡?知不知道他們敬愛的太子,吞了他們玲瓏閣英雄們的魂?你說若是他們知道了該如何?” 花文鈺笑道,“這你就不必?fù)?dān)心了。正人君子,不如現(xiàn)在想想如何向你深愛的道侶解釋吧。” 謝玄陽渾身猛地一震,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身后,那里的門處持著劍的清霄正站著,面若冰霜。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玄陽算計了全世界 于是這章信息量超多,建議回顧前文哦~ 寶貝們,本章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求提出來喲,害怕自己沒寫清楚,寶貝們提出來以后我好及時修改,么么噠 第114章 花文鈺一臉痛快, 清霄冷若冰霜, 周身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栗, 謝玄陽若是這個時候還想不到花紋鈺這么多話是說給誰聽的,那他就配不上那深淵鬼公子的名號。 清霄不是應(yīng)該在外面與柳周交戰(zhàn)嗎?他什么時候來的? 謝玄陽不擔(dān)心清霄會氣他進入天銜宗的原因,也不擔(dān)心他會氣自己算計流行,這些清霄早就知道。然而重復(fù)揭露一遍并不是花文鈺的目的, 這些話不過是鋪墊, 為的是使最后的話令人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