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走。”楚鈺言簡意賅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那女子可是寧魔頭最喜愛的弟子，也是個小魔頭！”有人義憤填膺的聲音響起，其他人紛紛附和。

    “就是，在剛剛的對戰中，她殺人的樣子太恐怖了……”

    “聽說她還是從殺戮之城走出來的，她根本不能稱之為人吧……”

    楚鈺沒有辯駁，只是沉默著，像座山似的擋在花萼面前。

    赫連齊輕輕拉了下赫連城主的衣袖。

    赫連城主猶疑了會兒，對楚鈺說：“你是這場戰爭中最大的功臣，但你也不能任性妄為。花萼這個人殺戮太多，假使我們放過了她，你怎么能保證今后，她不是另一個寧重生？”

    “你讓她走。”楚鈺只重復著這句話，話中是不容忽視的堅持。

    赫連城主和其他人面面相覷。

    “就聽衛的，讓她走吧……”狄淵嘆了口氣，忽然目光銳利地盯著楚鈺，“不過我要你保證，若是這女子今后再造殺孽，你必須親手解決她，再回天瀾學院，于刑院受刑三百年。”

    “好！”楚鈺毫不猶豫地應下。只要蘇黎能活過來，只要蘇黎能活過來，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都愿意接受……

    “反正我不聰明，就聽狄院長的吧……”熊應才老爹一拍腦門，憨憨笑道。

    “衛是我妖族朋友，我們并無異議……”

    這里面的幾個大勢力都同意了，赫連城主也沒有再出聲反對，剩下的那些人即使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于是事情就這樣定了。

    楚鈺挺直的脊背稍微松了松，他緩緩掃視了一圈為他說話的眾人，滿心感激卻說不出口。

    楚鈺面具下的嘴角揚起一個孤獨，他轉過身，對著花萼伸出手，意思很明白。

    花萼正要將錦囊交給他，一只匕首卻悄無聲息地刺穿了她的心口。

    花萼沒有生氣的瞳孔逐漸開始渙散，但她并沒有回頭，而是仍然伸直了手，堅持將那枚錦囊交給了楚鈺。

    花萼看著楚鈺，像是透過他看向了不知名的遠方，她輕輕開口：“楚煊說，我不該出來的，我覺得他說得對，外面根本沒有寧叔叔說得那么好玩，我想回家了……”

    花萼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揚起一抹笑：“我娘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還有兇伯伯，惡叔叔，風嬸嬸，你們來接我回家了嗎？真好，花萼可想你們啦……”花萼的聲音越說越微弱，終于她閉上了眼，倒了下去，露出一個人的身影。

    楚鈺盯著那個人，手里握著錦囊，久久沒有說話。

    那個人似乎被楚鈺盯著心神大亂，不由得崩潰地大喊：“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我沒做錯，她殺了我全族，我報仇而已，有什么不對嗎！”

    水虛子老師站了出來，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楚鈺說：“他是以前黃班的學生，來自黃巖城……”

    楚鈺默然。

    凡事有因就有果，花萼殺孽太多，這個結局也算是咎由自取，不過看在大哥和這個錦囊的份上，楚鈺拿起除魔劍，于城墻外刨了一個坑，將花萼的尸體埋了進去。他沒有辦法帶花萼回家，只能給她一個簡單的埋身之地，讓她不至于魂無可依。

    起風了。

    烏云逐漸開始散去，但是依然沒有太陽的影子。

    楚鈺突然覺得有點冷，蘇小黎，我好想你……

    ×

    楚鈺將錦囊打開，里面一張紙條和一朵干枯的魔花，紙條上面寫著：“魔花可招魂，玄黃果可復生。”

    玄黃果？

    楚鈺幾乎是瞬間便想起了程良，程大哥，他就是行走的玄黃果啊……

    可是如今，他要去哪里找他呢？

    楚鈺回了蘇家，寧重生已經死了，剩下的那些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蘇母接待了他。

    “阿姨，你能給我講講，當初蘇黎是怎么救的我嗎？”楚鈺直接表明自己的來意，他想知道，有沒有可能用蘇黎的法子來換回他。

    蘇母慈愛地笑笑，“你有心了孩子，但你是救不了他的……”

    蘇母的眼睛泛起潮意，她緩了緩，才繼續道：“這件事告訴你也沒什么。蘇家是御術世家，他們修煉的功法是回春訣，當回春訣修煉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起死回生……不過起死回生是逆天之行，不僅要準備九九八十一種相生相克的七級靈植，還需要施術者本身做藥引，但即便如此，回生之術也不能保證百分百成功，幸好蘇黎那孩子有天賦，也有點運氣，所以你活了，也不枉費他的一番犧牲……”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寧愿我自己代替蘇黎去施法，可是那孩子倔的很，這樣重要的事一點口風都沒透出來，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早知道……”蘇母忽然痛哭出聲，她哀戚地望著楚鈺，“孩子，你今后就別來了，我看著你就想起了小黎，我心里難受啊……”

    楚鈺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我明白的，阿姨，我明白的……”

    蘇母拭了拭眼淚，平復了會兒，才道：“如果你還想看看小黎的話，就去極北之地吧，他父親將他的身體保存在那里，那里盛產玄冰，可保小黎的身體千萬年不化。”

    “謝謝阿姨！”楚鈺朝蘇母行了一個大禮，重新戴上了面具，向大門外走去。

    楚鈺轉頭再望了蘇家牌匾一眼，蘇小黎，我就要來找你了，你開心么？

    ×

    桐城，是一個面積非常小的城市，也是一個不熱鬧的城市，而這座城，是距離極北之地最近的一座城。

    楚鈺坐在一家客棧的大堂上，正一口一口喝著烈酒。

    這里臨近極北之地，平日便很冷了，這日更是冷得刺骨。

    店小二哆哆嗦嗦地為他端上來一碟rou食，rou食上已經凝起了寒霜。小二解釋道：“爺，這可是剛出鍋的菜，但這天氣實在太冷了，所以……”

    楚鈺擺擺手，示意自己理解。

    店小二感激地笑笑，又有點好奇地問：“爺，這個時節正是桐城最冷的時候，就連本地人都想要去外城躲躲，你怎么偏偏這個時候來？”

    楚鈺摸了摸腰間的小木偶，語氣溫柔：“我來找我的愛人……”

    “喔……她跟你吵架了是不是？”店小二肯定地下了這個結論，“您妻子一定是桐城的吧，桐城的姑娘脾氣都硬得很，的確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