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意滿┃三月八日到十二日，晴天為主

    陶然就要回去了。劉娟還是交代他：“以后少回來，家里都好著呢，真有事，不用你說，我也會把你叫回來?！?/br>
    陶然點點頭，說：“你沒事多去姥姥家看她，囑咐她少吃糖，少吃鹽，多喝水。我給她列了個單子，上頭有減血脂比較好的食物，你去的時候給她買，聽說喝普洱茶也能降血脂?！?/br>
    劉娟說：“我都聽出繭子來了?！?/br>
    這次去，劉娟給他帶了個鋁鍋，可以蒸飯煮粥。陶然是空著包回來的，回去的時候又裝滿了，鼓鼓的背著出了門，碰到他三奶奶在往大院門口看。他打了個招呼，他三奶奶笑著說：“要上學(xué)去啦？”

    “嗯，三奶奶再見?！?/br>
    劉娟笑著問：“三嬸你看啥呢？”

    他三奶奶朝大門口努了努嘴，就看見余歡在和梁成東說話。陶然和劉娟走到門口的時候梁成東已經(jīng)上了車，車子拐彎的時候差點碰到陶然，劉娟便伸手拉了一把，不悅地看了梁成東一眼。

    陶然朝車里頭看了一眼，透過車窗看到梁成東跟他們道歉，車子也停住了，等他們過去了才又開動。

    走到大街上的時候碰見了陶然以前的同學(xué)，看到陶然激動的很，拉著他的手聊了半天。劉娟問是誰，看著有點面熟。

    “張強啊，他哥前年考上清華那個?！?/br>
    劉娟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說：“那他成績好么？”

    陶然點頭：“好，我們班前幾名的?！?/br>
    劉娟說：“就該跟這樣的人多來往?！?/br>
    陶然就笑了，然后聽劉娟說：“我聽你六叔說，你在新學(xué)校認識個女生，經(jīng)常一起放學(xué)回來？”

    陶然愣了一下，說：“他說的？沒有經(jīng)常一起回來，她家也在紅房子小區(qū)，放學(xué)偶爾會碰到，六叔才碰見一兩回，就說經(jīng)常?！?/br>
    劉娟笑了，說：“他說那姑娘漂亮?！?/br>
    陶然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前幾天夜里發(fā)生的那件事，哂笑說：“他可真色?！?/br>
    劉娟愣了一下，笑著說：“別瞎說，你那同學(xué)才幾歲?！?/br>
    陶然卻又想起那次在小區(qū)里碰到，就看到盛昱龍盯著柳依依的背影盯了好一會。柳依依也十八歲了，嬌俏少女模樣，他剛到班里沒多久，就知道好幾個男生暗戀她。不過看顧蘭和大波浪的類型，盛昱龍好像更愛熟女。

    他們倆朝車站走，劉娟看了看頭頂?shù)奶煺f：“今天難得這么好的天氣，先前斷斷續(xù)續(xù)下了那么久，今年的雨水好像特別的多?！?/br>
    連日的陰雨過后，天色碧藍如洗，云彩潔白到不像話，大團大團的飄在天上。

    陶然到家用鋁鍋燒了壺水，然后去外頭買了點八寶粥，打算晚上試著煮點粥喝。剛把米淘好放進鍋里，客廳的電話就響了。他趕緊關(guān)了火，跑過去接了，竟然是盛昱龍打過來的，說：“回來了？”

    “嗯，回來了?！?/br>
    “出來吃飯。老地方?！?/br>
    盛昱龍說完就掛了電話，好像唯恐多跟他說一句話似的。陶然換了身衣服，到地方看到周強和龐麗英也在。龐麗英看到他高興地招呼他坐到自己身邊來。盛昱龍身邊坐了人的，是顧蘭。

    盛昱龍沒怎么理他，和周強都在說工作上的事。他這兩天上火了，嘴角長了潰瘍，有點紅腫，顧蘭一直在旁邊提醒他少吃辣。

    龐麗英詢問陶然的學(xué)習(xí)，又說了牛奶的事，問他夠不夠喝。陶然說：“夠，六叔在家一起喝都喝不完?！?/br>
    顧蘭聽了扭頭看盛昱龍，笑著說：“你還喝牛奶呢。”

    盛昱龍朝他們看了一眼，目光和陶然對接，很快就撇了過去，只嘴角咧開了一下，很是敷衍。

    吃完飯大家都各自回家了。盛昱龍和陶然依舊走的那條陰暗狹窄的街道。晴了幾天，街上沒有水，就是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得當(dāng)心腳下。盛昱龍雙手插在褲兜里，叼著煙，陶然走在他后面，煙霧不斷地拂過他的臉。

    陶然不討厭煙味，有時候反而會覺得很好聞。他只是不懂抽煙的樂趣。春夜依舊寒冷，只有黃色的燈光帶著暖意。他們回到家里，陶然忽然說：“你還想著上次的事呢？”

    他覺得倆人的相處有點怪，好像透著尷尬。他笑說：“我都不在意，你更不用在意了，喝醉了嘛，你要真不好意思，以后少和喝點酒?！?/br>
    “不好意思個幾把?！笔㈥琵堄樣樀?，盯著他笑。

    “那你這幾天躲著不見人?！?/br>
    “忙工作呢。”盛昱龍好像松懈了不少，打開冰箱看了看，摘了兩顆葡萄放進嘴里。

    “你要吃么？”陶然殷勤地說，“我?guī)湍阆??！?/br>
    他說著就從冰箱里拿了一串葡萄出來，盛昱龍也站在冰箱門口，倆人擦著肩，盛昱龍聞到了陶然身上淡淡的香氣。他問陶然：“你脖子怎么了？”

    陶然脖子上紅了一塊，因為皮膚白，所以紅的那一塊很打眼。陶然說：“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撞在廚柜門上了。”

    盛昱龍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指腹比陶然想的要粗糙，大拇指上竟然有些薄繭，蹭了蹭那塊被撞紅的皮rou，陶然縮了一下脖子，說：“好癢?！?/br>
    皮嫩，又敏感。

    家里暖氣來了，兩個人便各自睡各自的房間，盛昱龍又失眠了，可能是暖氣重來之后特別足的緣故，有點熱，蓋一層被子都熱，他有些煩躁地掀開被子，枕著胳膊躺在床上。

    多少有點懷念和陶然一起睡的日子，睡眠質(zhì)量比現(xiàn)在好。

    一連幾日，盛昱龍都是天快亮才睡著，一兩個小時便醒了，失眠現(xiàn)象比先前還要重，而且莫名有些煩躁。他聽見外頭傳來窸窣的水聲，知道是陶然起來洗漱了，看看時間，才早上五點多。

    以前覺得學(xué)生很享福，如今看做學(xué)生也很辛苦。

    他穿了衣服從臥室里出來，看到陶然背著包正準備走。陶然看見他愣了一下，說：“六叔早。”

    “嗯?！笔㈥琵埲ト瞿?，出來的時候陶然已經(jīng)走了。他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客廳里，朝陶然房間門口看了一眼。

    陶然愛干凈，講衛(wèi)生，生活習(xí)慣特別好，每天早晨起來之后都會疊被子，雖然不是四四方方的豆腐塊，但也很規(guī)整。但是他晚上回來之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床亂糟糟的，顯然是有人睡過了。

    家里除了他和盛昱龍沒有外人，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盛昱龍。

    盛昱龍沒有瞞他，也不會瞞他。偷偷去睡，睡完了再偷偷疊好被子偽裝現(xiàn)場，那不是盛昱龍會做的事。而且他睡的光明坦蕩，并不覺得有何不妥：“我在你房間睡，比在我臥室睡的好?！?/br>
    陶然好奇地問：“為什么？”

    “可能胃口被你養(yǎng)叼了，你房間干凈，我房間跟豬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