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網上輿論就成了夏弋的天下，人群集聚效應實在驚人，如同羊群，夏弋粉絲揚眉吐氣都另說，阿毛老師發來的數據里，路人和黎商粉絲跟風變成“粉了夏弋很久”的也不少。

    跟風粉絲處于粉圈鄙視鏈頂端，卻從來都是人氣的象征，如明星的光暈，是最靈敏的指標，況且氣勢一起，路人也動搖。

    他們氣焰正盛，蘇容就打得保守，只買了些營銷號混在這夸夏弋貶黎商的大潮中，說著附和的話，放的卻是夏弋在那些電影中的一張張丑圖，勸退不少路人粉。

    最壞的結果，這一仗打不過，也不過是黎商流失一部分跟風粉絲，他和夏弋的核心競爭力仍然不受動搖，只要沒有能替代他們顏值的小生出現，就不會傷到根本。

    老話評價男星說一正一奇，同時代頂級男星中，必然一個是大眾歡迎的五官端正如明月照山崗，一個是驚艷四座如星辰耀眼，夏弋和黎商像兩個互補的半圓，邊界鋸齒咬合，此消彼長，但基本盤總不會變。

    但蘇容沒想到舒樂還有后招。

    《法門寺》沒放過這熱度，一上午發了三個版本的預告片，十分熱鬧，網上不少人已經口頭預定三刷，第三個預告片出來，是黃蕾先看到，當時蘇容正在看論壇反饋，只聽見黃蕾驚呼一聲，打碎了個杯子。

    “怎么了？”蘇容問道。

    黃蕾沒說話，臉色蒼白地把手機遞過來。

    那是法門寺的第三個預告片，仍然是飛快的碎片剪輯，蘇容看過原著，知道這劇本是個唐代的玄幻故事，圍繞佛經展開，俯拍的佛塔莊嚴，然后畫面變為無數的人物蒙太奇，靳云森，戴瑩，許多眼熟面孔掠過，主題曲梵唱戛然而止，一聲鐘響，畫面定格在一個少年的面孔上。

    他穿玄色圓領袍，面容清俊，輪廓如削，唇薄頜窄，眼神卻如暮色中的林海，仿佛只要風一起，滿山都是翻卷的葉潮洶涌。

    他演少年的李隆基，陸赫留給黎商的角色，要英俊隆準，有帝王之相。

    黃蕾只是驚訝于他和黎商的相似。

    而蘇容認得他是誰。

    他叫展星洲。

    第53章 山崩

    當初Rita說那個拳擊手的理論之前，蘇容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她, 她哪來的這么旺盛的斗志。

    Rita說：“以前在華天, 猝死過一個實習生。”

    蘇容嚇了一跳, 連忙端正了臉色。他也記得這事：“是那個設計部的嗎？”

    “你知道賠了多少錢嗎？五十萬, 這就是一條人命的價格。”Rita吸了口煙道：“那時候我剛開始做經紀人, 也覺得沒意思，不像做綜藝，至少有個節目在那里。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正想打退堂鼓，就出了這事。那天晚上我就站在七樓窗邊吸煙，我想，錢真是個好東西，連人命都是有一個價格的。我怎么會覺得經紀人無趣呢, 我們打的都是看不見硝煙的戰爭，輸掉的藝人商業價值, 可以買多少條命啊。從那天后, 我每帶一個藝人，就讓阿毛做一個商業價值的模型，每天給我最準確的數值。meimei，你要是覺得經紀人沒勁, 可以去下面幾層樓看下那些通宵加班的實習生, 他們真是拿自己的健康在賺錢，金錢就是這個世界的新規則，它不殺人, 但讓人心甘情愿地把命奉上來。”

    當時蘇容困得暈乎乎，對這段話并沒有太深的感悟。

    但阿毛老師仍保持了Rita在時的習慣，平時只一天發一次，今天出了事，隔一個小時就把最新的數值發到蘇容手機上來。

    蘇容知道他的來歷，所以對這數值從不懷疑，正因為不懷疑，所以這數字就變成了一柄懸在頭頂的劍，無可辯駁地一點點往下墜。

    工作室總共五十七個人，蘇容月初剛發過五十七份工資，Rita其實不用說那個六十萬的故事，光這個就足夠讓蘇容日夜懸心了。

    看不見的戰爭仍在繼續，這次甚至不是為了爭奪粉絲，對面的目的很簡單——推倒黎商這座高山，扶上一個新人。舊的神像不倒，新的如何上位？

    到這時候，就已經不是藝人背后的戰爭了，是資本之間的博弈。展星洲如何根本不重要，關鍵在于，他背后站著的公司。那個有能力運作到讓陸赫在電影里啟用他做男二，并且能跟舒樂聯手，一起對付黎商的公司。

    如果蘇容沒有記錯，那公司叫做博誼。

    蘇容也沒有耽擱，第一時間給百里傳媒打了電話，直接打到總經理尹奚那里。

    尹奚那邊很快接起來，他從來消息靈通。也不寒暄，只問：“你要什么？”

    Rita說過，所有商業資源，只要黎商要，只要尹奚有，他都給。這是搖錢樹的一貫待遇。

    “我需要一個人，為黎商做背書。”蘇容簡潔道。

    人是有信用度的，尹奚養的那么多影帝影后，還有那些孤高自傲的文藝片導演，賺不到錢，卻有著極高的信用度，只要其中一個說一句“XX很有演技天賦”，就足夠一個流量明星在輿論戰里用一輩子。只不過信用度是可以消耗的，他們也愛惜羽毛，所以非得動用尹奚的面子才行。

    而尹奚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勉強他們。

    “我可以給你靳云森，或者于盼。”他頓了頓，大概自己也覺得有點說不過去，于是下了決心道：“宮梅也可以。”

    靳云森雖然是香港電影過來的天王影帝，但從來與人為善，他的夸獎平時或許有用，這時候就顯得有點無力。于盼是動作電影拿獎，雖然拿到國際電影節影帝，也有點不能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