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遠離他!
墻上木色時鐘對著白日,玻璃泛光,指針偏走,七點已至。 電視機由黑屏跳至雪花,又跳到人景相融的鏡頭。 宋瑾霖早已穿戴好,他看向床上的人,浴袍半松,肩頭暴露在空氣,雪白溝壑半遮半掩。 手腕一緊,過去摸她的肩。 羅鈺娜轉過身,睜眼,伸手要他抱。 宋瑾霖吻她的頭發,說:“衣服沒干,底衫干了。” 她驚慌抬頭。 “那我穿什么,穿你T恤嗎?” 他不想思考,如果她穿他衣服會是怎樣的景象。 所幸,宋瑾霖的衣服在她身上足夠長,遮過臀部,白色衣邊蕩在膝蓋上面,以往她穿過比這更短的漆皮包臀裙,自是沒什么羞恥想法。 只是,站她對面的人就不是這么想了。 宋瑾霖靠在落地窗,銜著一根煙,眼底有幽迫的光。 羅鈺娜看清,過去,白嫩指尖探上他的衣領,他卻直腰摟過,鼻尖對鼻尖。 “學新聞的記性不應該差。” 他昨晚才說不要勾引他。 她回:“新聞講求時效性,昨日的話放今日也不適用呀。” 他捏她腰上的rou,“詭辯。” 羅鈺娜在他懷里笑得嬌艷,抬頭張嘴含住他的唇,渡過薄荷煙的味道,有些澀又有些清涼。 回到學校,羅鈺娜還是讓宋瑾霖在街口放下她,她自己走回教室。 “喂喂喂,今日打扮那么casual,有古怪。” “換個風格,換個心情。” Jojo恍然,然后雙手撐臉,滿臉思春樣,“終于可以見到宋sir,好掛住他,這堂課為什么不能一周兩次。” 羅鈺娜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卻淡淡:“換個人你就不是這么想的了。” Jojo切了一聲,想起什么,轉過頭盤問:“你同黎昱恒搞乜啊。” 羅鈺娜一怔,反問:“是我們分手分得還不夠明顯嗎?” Jojo聳肩:“還真的沒什么區別。” 羅鈺娜輕笑,無意望向窗外樹葉,婆娑卻鮮少有鳥敢棲,只有大片葉子厚重靠在玻璃,若無縫隙。 其實人情就同這樹一樣,澆花澆根,交人交心,合則欣欣向榮,不合則一拍兩散。 說到底,他們還是不合,二人從未認真了解過對方。她在他面前做不成自己,他在她面前也不夠放開,感情只能在粉飾中茍且偷生。 Jojo突然腦袋快速運轉,倒吸一口涼氣,好像發現驚天動地的事情:“我才記起來,之前聽說你和宋sir……”她咽了咽口水,“上床了?” 說實話,這個年紀的大學生open得很,日蒲夜蒲不知同多少人交戰過。花花世界蝴蝶飛,深夜千鶯夜鳴,Jojo在這之中還是佼佼者,不知她這時又在吞吐什么。 羅鈺娜懶得猜測多余,只有坦蕩點頭,這一番承認嚇得Jojo只好睜大眼睛,張開嘴巴,如拍定格電影一般,任時光耳風催促都不變動作,不需任何導演指導,只需羅鈺娜一個點頭。 終于,Jojo有下一步的演法,用手捂住驚呼的嘴,手心裹著自己的聲音,“我叼,你那么犀利。” 羅鈺娜卻是不敢茍同,明明她弱爆了,每日對著星星月亮催眠自己不要沉淪,對著靈堂裝香拜神愧疚道歉,最后還是只能抵死掙扎。 恰逢此時宋瑾霖進班,不知情的女仔甜膩膩一聲宋sir,惹得周圍男仔頻頻搖頭。 以往羅鈺娜喜歡坐靠窗位置,黎昱恒都會坐她旁邊,此刻他坐在靠走廊那邊,她掃了一眼,看他打轉著筆,似乎已經沒事。 羅鈺娜又轉移視線看向宋瑾霖,講臺上的男人干凈俊朗,比摩登大廈畫報上的男模特還帥,哪個女仔能不傾心。 他做了一番交代后,這門課的學生仔就到校門口坐大巴到宋氏影業的片場基地。 宋氏影業這兩年越做越大,從幕后到臺前制作,從導演編劇演員再到片場影院,都有一個完整成熟的流水線。 縱觀香港影視工業,流水線生產確實可以達到快準狠的效果,旗下其他導演也是很擅長工業生產,院線里頭越來越多作品出自宋氏。 只不過宋瑾霖不喜歡這么對待自己導演的作品,他往往都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反正,有錢大曬,有能力也大曬,他是老板,愛怎么來怎么來。 大巴上,宋瑾霖作為老師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羅鈺娜作為學生坐在后排窗邊。 日影逡巡,街邊風景倒流,她的旁邊突然坐下一人,她轉頭,看見熟悉的面孔,好久沒有這么近距離看過,似乎比之前憔悴了些。 黎昱恒看她,有氣無力,“你們在一起了。” 是陳述句,不是反問句。 羅鈺娜嗯了一聲,誰知黎昱恒突然握緊拳頭,咬牙切齒,“你說你不喜歡他,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 她垂下睫毛,無言。 黎昱恒激動地抓過她肩膀,放低聲音,語氣卻十分惡劣:“你知不知他是什么人,他一家都是爛人!” 羅鈺娜有些吃痛,對上他發紅的眼,冷淡啟唇:“你想說什么。” 黎昱恒抓得更緊,看她皺眉也不罷休,“我請了全港最好的私家偵探,”他勢必要讓她看清,冷笑,“我以為他老豆是宋添明已經夠惡心了,沒想到還有更惡心的。” 他惡狠狠地說:“他媽幾年前失蹤,現在在緬甸是毒梟。” 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她努力鎮靜,盯他,“你又是什么人。” 能查到這樣的料。 他不答,只是警告:“我勸你趁早遠離他。” 果然,他們兩個人從來沒有認清過對方。 這是他們遲早分道揚鑣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