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晴在外頭，拍了一下羅鈺娜的背，“想什么呢，”然后把身子翻轉(zhuǎn)，靠在欄桿上望垂吊的燈牌。

    羅鈺娜雙手搭在欄桿，脖子上的吊鏈在空氣中晃蕩，車燈照得明亮，她應(yīng)聲望了一眼于春晴，淡淡道：“沒什么，無聊的時(shí)候喜歡發(fā)呆。”

    于春晴懶懶散散，看起燈影閃爍。

    中樓層狹窄的正方窗透著室內(nèi)的情趣，人影交迭，淡紫色的光一下黯淡，不知名的夜欲點(diǎn)亮。

    “是挺無聊，”她歪頭，又睨了幾眼霓虹招牌說：“這些燈看得我頭暈，也不知那些人為什么那么喜歡。”

    于春晴轉(zhuǎn)過身，望羅鈺娜，很快便了然：“有心事？今晚那么無聊，讓我做你垃圾桶，”她又失笑，“其實(shí)最主要還是我八卦。”

    羅鈺娜嗯了一聲，低垂睫毛，搓搓手腕。

    等幾輛車呼嘯而過，她才作聲：“劈腿了，分手了。”

    于春晴若有所思，也不意外，但是她換位思考了一下，忍不住說道：“說實(shí)話，如果我是他，我可能想殺了你。”

    羅鈺娜望向?qū)γ娼诌吔游堑哪信p笑：“我也是這么想的。”

    于春晴嘆息：“你不像是那些玩玩的人。”

    羅鈺娜聳肩：“喜歡上了，也沒辦法，”郁燥需要尼古丁消解，她點(diǎn)燃一支抿在嘴里，想了想，最后凝成一句話：“躲不過的那種喜歡。”

    于春晴奪走她手里的煙盒，把玩里面的細(xì)煙：“反正都分了，你喜歡那個(gè)人就和他在一起咯。”

    夜風(fēng)吹亂羅鈺娜的發(fā)絲，她的臉上不悲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心底悶得很。

    再吐一口煙，薄霧在眼前飄渺，她突然就不想抽了，只夾在指間等風(fēng)將那煙的半支靈魂吹散。

    于春晴停下，轉(zhuǎn)頭注視著羅鈺娜的側(cè)臉，發(fā)絲勾在她耳后，露出白銀色的圓環(huán)。

    她笑：“你知道我老媽子說過什么嗎，她說人在身邊就是緣分，都是上輩子修下來的，就像圓圈圈一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或許是份好緣。”

    羅鈺娜轉(zhuǎn)頭睨了她一眼，好看的眉眼突然彎著弧度，說：“怎么你也聽這些，”她沒等于春晴開口，又繼續(xù)道：“我不覺得是好緣。”

    羅鈺娜收拾好從后門出去。

    巷子沒有霓虹的關(guān)照，只剩晦暗和潮濕，像黑色薄紗攏在眼前。

    她抬眸，望見月亮在紗霧中隱去半邊，月有陰晴圓缺，多變無疑，高高低低的樓房似深海底的沙堆，一座座壘著。

    這種時(shí)候，最容易空虛。

    羅鈺娜嘆氣，跨步踩下階梯，一瞬被人抓住手腕。

    威士忌混合煙澀味，是她抗拒的搭配，只是到了眼前這個(gè)人的身上就不一般了。

    寡淡如白紙，煙酒沾染，白紙會(huì)微微蜷縮，有點(diǎn)懶散的意味。

    羅鈺娜扭動(dòng)手腕，沒想他抓得更緊，借著微弱的星光看見他微抿的薄唇，喉結(jié)滾動(dòng)，壓著什么話。

    經(jīng)常同他在黑夜里面面相覷，越來越熟悉彼此。

    她看他，“有事？”

    宋瑾霖突然松開，涼空氣取代溫?zé)崂p上她的手腕，或許比蛇還冰，叫她一抖。

    羅鈺娜肆無忌憚地倚仗黑夜，唇邊掛著自嘲，很快又在眼里填著幽怨，不滿。

    說是精神分裂，她都不覺得有什么過分。

    在別人眼中，她已經(jīng)是個(gè)不矜持不要臉的瘋女人，拜金女，臭婊子。

    也許宋瑾霖也是這么看待她。

    光是這么一想，胸口有個(gè)地方缺了道口，空洞被灌入冷風(fēng)。

    不自覺流淚。

    越來越矯情，她都討厭。

    宋瑾霖瞥見，蹙眉，不由分說地把她扯進(jìn)懷里，任由她的眼淚流到襯衣，管是口紅還是胭脂，只要是她的都可以。

    “哭什么。”

    這一聲她聽出，他酒意未下。

    “無聊，想哭。”

    好拙劣的借口。

    羅鈺娜側(cè)臉貼在他胸邊，她聽到他嫌棄那只圓形耳環(huán)橫亙在他們之間，誰知道她是故意的，要把這圓圓的印子嵌進(jìn)他襯衣。

    “叁更半夜，找我做什么。”

    這時(shí)早已不是契約內(nèi)的時(shí)間。

    “對不起。”

    宋瑾霖覺得自己入了深淵，哪怕她拒絕，他也沒辦法再脫身。

    他知道羅鈺娜不可能喜歡甚至是愛上他的，只是當(dāng)她說出那句不喜歡的時(shí)候，他再次動(dòng)了邪心要把她禁錮在身邊，鎖在牢籠里不放走。

    病得厲害。

    羅鈺娜抬頭，額骨頂著他的下巴，眸光泛漣漪：“干嘛，在這等我就為了說對不起？”

    宋瑾霖幽深的目光鎖在她頭頂，他俯身吻她的發(fā)絲，“想干你。”

    羅鈺娜顫抖，緊緊攥他的襯衣，推開一些，“你非要把我置之于此嗎，我剛分手就上你床，這樣未免太賤了。”

    宋瑾霖輕笑，定定望她的眼睛，伸手撫她的淚痕：“我寧愿看你在我身下哭。”

    羅鈺娜微張嘴唇，所有話卡在喉嚨，如塞了一團(tuán)棉花。

    爾后，她望著他在微光下的臉龐，聞到他的酒味，“你喝多了？”

    否則，他怎么會(huì)說這種話，讓她啞口無言，臉頰guntang。

    宋瑾霖唯有順著她意，將意志浸濕在酒液里，隨意揮發(fā)，散了也就散了。

    他沒有回復(fù)她剛剛的問題，只是沉著音說：“想不想做。”

    羅鈺娜在他的聲音里恍然，下地獄的不是他，是她。

    宋瑾霖低頭啄了她微皺的鼻子，誘惑道：“你想。”

    她在他臂彎里，彎曲骨節(jié)吸掉眼瞼下的淚，任睫毛刮過自己皮膚。

    沒有出息的，濕了。

    羅鈺娜慌張地推他的胸膛，只是他牢牢箍著她的腰身。

    欲望的藤蔓把她身心纏繞。

    “你耍賴。”

    她也沒想到這么幼稚的話都能說得出口，只是面對這樣的狀況，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宋瑾霖隨意點(diǎn)頭，將她松開，一本正經(jīng)道：“送你翻屋企。”

    要論心機(jī)，男人玩起來也是要人命。

    羅鈺娜也忍，偏偏要同他把這場欲擒故縱的游戲玩到底。

    看誰輸，誰贏。

    最近爆炸卡文……謝謝偷豬的各位小可愛，lov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