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頗為遺憾的看著一部分還保持著懼怕火焰本能的半喪尸犬跑遠了，借著昏黃的燈光，他看到對面樓上拋出這些自制酒精燃燒瓶的鄧老頭笑得猙獰而扭曲。

    鄧老頭病態的嘶嚎著：“哦！哦！哦！哈哈哈！哦！”漆黑的午夜里，他長滿褶皺的老臉、銀白雜亂的頭發，半個身子探出窗戶揮舞著雙手亢奮又病態的模樣，看起來就像從地獄里爬回來索命的厲鬼，讓人不寒而栗。

    在陸謙的記憶中，鄧老頭是一個老實的近乎笨拙的老人，他在青桐鎮生活了一輩子，也在青桐鎮的工廠里做了一輩子活兒，臨老了依然在一家尚未破產的工廠里看守大門，跟鎮上很多老人一樣，他們的一生乏善可陳。但跟他們不同的是，鄧老頭有一個聰明的兒子，考上了B市的名牌大學，年紀輕輕就當上了B市一家著名上市公司的經理，還在B市娶了一個既漂亮又有錢的媳婦兒，結婚沒多久又讓他抱上了胖孫子，羨煞青桐鎮上一干居民。

    陸謙有些想不通，鄧老頭的晚年生活應該是富足安逸的，怎么會變得這么……

    “他不會是瘋了吧？”薛晨捂著鼻子，皺眉問道。

    “就算沒瘋，也距離發瘋不遠了。”陸謙猜測這個老頭多半受了什么刺激，在末世像他這樣瘋狂甚至比他瘋狂百倍千倍的人多得數不勝數。而這種人不是死得更快就是活的更久。

    “小謙，為什么你知道那么多事情呢？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瞞著我。那個X病毒又是怎么回事呢？”薛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一覺醒來，小謙就像是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第五章  準備

    “我從網上看到的。”

    “小謙，你是在開玩笑嗎？”薛晨皺眉問道，他雖然發著高燒，但還不至于燒得神智迷糊，該有的判斷他還是有的，他直覺小謙有很多事情瞞著他。

    “當然不是開玩笑，網上到處都是類似的猜測，小遜告訴我A市已經開始采取行動了，所以我選擇相信那些猜測。”陸謙說著把窗戶打開，淅淅瀝瀝的小雨和寒風慢慢吹散了腥腐焦臭的味道。

    “小謙，你的說法太牽強了，網上怎么可能會有那么詳細的關于X病毒的資料？”寒風吹得薛晨稍微攏了攏身上的羽絨服。

    “好吧，這些消息是一個網友告訴我的，他是一個很厲害的黑客，他無意間盜取了M國中央情報局的資料。所有關于X病毒的猜測都來自于那份資料，因為這份資料他現在已經失蹤了。”這份說辭是陸謙一早就想好了的，他不能不告訴薛晨關于X病毒的一些信息，但他不能讓薛晨知道自己收集了大量的物資，擁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隨身空間，甚至已經經歷了一遍末世。

    這些事情太荒謬，就算薛晨相信，也沒有絲毫的益處。相反，正是因為在末世生活了七年，他再清楚不過的知道——人性究竟可以墮落扭曲到何種地步。沒有經歷過末世的薛晨，良知與正義尚存的薛晨，熱血尚未冷卻的薛晨，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只能選擇欺騙。

    薛晨狐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厲害的朋友？”

    陸謙微微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行了，時候不早了，忙了一天，你趕緊洗漱一下去睡覺吧。”

    薛晨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但看著陸謙眼下的那一團青紫，和無法掩飾的疲憊，他頓時心疼不已，只得按捺下諸多疑問，道：“好，你也早點兒休息。”

    夏天的時候陸謙和陸遜一塊兒在這套老房子小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小樓里除了灰塵厚了點兒，房間里稍微收拾一下，住人完全沒有問題。

    薛晨高熱未退，腦袋暈乎乎的，吃了點陸謙給他準備的面包，和加了‘料’的盒裝牛奶，洗漱完畢后，沾著枕頭就睡死過去了。

    陸謙等他入睡后，給陸遜打了一個電話，可惜陸遜沒熬住，早就已經抱著手機睡著了，電話響了半天也沒醒過來。陸謙強忍著心里各種不好的猜測，給他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過后開始搬東西。

    陸謙最中意這套老房子的地方，莫過于主臥上面的小閣樓，和底樓雜物間面的地下室。

    他和弟弟小時候很調皮，非常熱衷于小男孩兒們的探險活動，尤其羨慕外國片里神秘莫測的小閣樓，向來寵愛他們的外公和外婆便把自家尖尖的歐式房頂改建成了一個小閣樓。為了避免他們調皮受傷，小閣樓的入口設置在了主臥里，并且需要梯子才能上去，他們只需要監管好主臥的要是和梯子，就能看住這兩個小搗蛋鬼。

    至于地下室，則是外公用來堆積雜物的，陸謙的外婆有很嚴重的潔癖，最見不得家里雜亂。外公卻偏偏很念舊，工具也好、舊物也罷，就沒幾樣是他舍得扔掉的，所以在建房之初，外公特地建了在雜物間下面又建了一間二十來平米的地下室，用來存放他的各種‘寶貝’。這樣的建筑結構在當時的青桐鎮是獨一份兒的，不過對于在國外生活了幾十年的外公來說，并沒有多稀罕。

    陸謙洗了把臉醒醒神，把廚房里的東西細細收拾一遍，趁著這會兒還沒有斷電，他從空間里取了好幾個電飯煲出來，淘米、煮飯。作為過來人，他深知哪怕是吃冰疙瘩似的米飯也比嚼米粒強太多了。明天午夜的地震過后，天然氣在很長的時間里將會是一個毫無意義名詞，所以，陸謙現在要做的就是煮rou，煮足夠多的rou。蔬菜可以生吃，但是rou生吃的話，對于習慣熟食的Z國人的腸胃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陸謙把高壓鍋里放上水，把大塊兒大塊兒五花rou，飛快切成大小不一的rou塊兒，即使這堆鮮血淋漓的凍豬rou毫無任何美感可言，他還是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在末世活了七年，不僅僅只有喪尸對血rou有著無與倫比的渴望，人類為了吃rou同類相殘并不是什么新鮮事。盡管他已經摒棄了善良，但他仍然還保有著作為人，作為高等智慧動物的底線，不吃同類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