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彎在你告白時_分節閱讀_30
“我原本想高三了,你們平時學習任務重,小事上就別太約束你們。可是你們倒好,直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 “蘇運!王子合!李一偉!于雷奇!站出來!” “聯合別班同學打群架!大鬧宿舍樓!口出狂言!還敢拿椅子砸人!行啊,處分不想消了是不是?不想消直說,我這就給你們填上去!” “老師!分明是段……” 蘇運一臉不甘心反駁,被張岱青一腳踹在膝蓋窩上險些跪了下去。 “閉嘴!你想說是段堯先動手的是嗎!那你怎么不說說他到底為什么動手?!你敢把你說的話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復述一遍嗎!造謠生事,傳播流言,真以為沒人知道嗎?!” “還有你們!” 張岱青環顧四周,冷聲道。 “不驗證真假就竊竊私語!我怎么把你們教成這樣?” “說實話,我很失望。” 教室里安靜至極,所有人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張岱青走上講臺,兩手撐在講桌沿,俯視全班。 “既然說到這,那我在這一并把話給你們說清楚。” “第一,你們大多數已經成年或即將成年,有能力為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因此,無論你們誰和誰在一起,誰和誰談戀愛,只要經過深思熟慮,發乎情止乎禮,只要不影響學習,我一概不管!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們在談論他人的時候,或許在其他地方就有別人在談論著你,所以,你們務必記住,謹言慎行!尊重他人!” “第二,基于當事人意愿,細節不予透露。但,作為當年高一三班莊懷璧一事的知情人,我張岱青,以人格擔保,戚時與莊懷璧之死毫無半點關系!而你們,所有人——” “——都欠他一個道歉。” 沒有人料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陳年舊事,教室里幾乎在一瞬間響起各種唏噓聲。段堯轉頭看向戚時,他同樣也是一副震驚模樣,頭一回在別人看過來時撇開了眼。 段堯卻沒有那么多百轉千回的想法,當即啪啪啪鼓掌! 張岱青瞥他一眼,開始對昨晚斗毆事件參與者做出懲罰:“蘇運四人,公開向段堯戚時道歉,并承包本學期班級所有衛生,同時,觀察期延長兩個月。戚時段堯,雖事出有因,但打架斗毆屬實,下手狠厲,不知分寸,cao場罰跑二十圈,下午跑完再回家!” “不是,為什么我——唔——” 段堯一愣,當即不滿,嘴一張就要反駁,結果話剛說出口,就被戚時捂住了嘴。 …… “所以你為什么要攔著我啊?” 段堯哀嚎著繞著cao場小跑,雖然被罰的圈數有點多,但這對于他這個長期鍛煉的人來說還是能承受的,他在意的是,分明自己沒錯,卻要平白受這無妄之災。 戚時跟在他的身側,同樣臉不紅氣不喘,他知道這懲罰是為了什么。雖然段堯的行為在情理之中,但無論出于什么原因,率先動手打人就是不對。張岱青習慣于在行為舉止,處世禮儀上嚴格約束自己,嚴格約束他的學生,包括段堯,包括他。段堯哪怕是再不知悔改,也不會被罰這么多圈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他牽連。 【戚時,你還記得我把你帶到我班上時跟你說了什么嗎?人活一輩子,總會有各種不如意的事情,不管被這個世界被這個社會如何對待,不要迷失自己,因為人生是你自己的。可是現在呢?你說,你拿鋼筆對著蘇運眼珠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你在想些什么?你知道你那會兒是什么表情嗎?戚時,你的初心還在嗎?】 什么感覺?在想些什么? 暢快。 恨意得到發泄的酣暢淋漓。 對那些流言,指責和這些年所受盡的冷待,其實并不如表面上那樣平淡與不屑一顧。一點一點在內心積攢,堆疊。這么久以來,他學會忍耐,學會對流言蜚語冷漠以待,學會自我紓解,他以為,洪水早已退散,內心再無波動。可就在拿著鋼筆對準蘇運的眼睛,看見對方眼里的驚恐,感受著掌下抑制不住的顫抖時,他的內心竟然生出一股快意,他一點都不想停下,他想一把戳下去讓他再也不能用那種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再也不能用那張嘴說出討人厭的話…… 直到那一刻,他才直到,內心那頭洪水猛獸哪里消散無蹤,只不過是被攔截,被爺爺曾經的期盼,被他對這唯一的親人的愧對,被那種掙脫囚籠后正常平靜生活的渴盼攔截,如同堅固而綿長的堤壩,將那洪流牢牢攔截。可到底不曾消失,只要覓得一絲漏洞,就會張牙舞爪,猙獰地重現于世。 初心啊…… 初心是什么? 曾經的戚時,又是什么樣子? “戚時?” 段堯看著逐漸停下,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同桌,喊了一聲:“你怎么了?” 戚時抬頭,滿目茫然與倉皇刺的段堯心頭一痛。 “段堯……” “我在。” 段堯靠近他。 “我害怕。” 他伸出手,像試探一般擱上段堯的肩頭。 “怕什么?” 段堯再往前走了一步,將整個人送到他的眼前。 “我怕……找不到路。” 手臂繞過肩頭,逐漸收緊,溫熱的氣息在頸脖間吞吐,最難以忽視的是,懷中止不住的顫抖。 段堯怔然一瞬,隨即抬手摸了摸他發尾和頸脖,手掌在那后背輕拍安撫。 “不怕啊,我在呢,迷路了我帶你出去。” 下課時分,cao場上學生不少。段堯知道有不少人看著他們,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他也知道,他兩的緋聞明天就該更加變本加厲地傳開。他依舊沒有放開手,甚至沒有停下安撫的動作。這樣脆弱的戚時,他頭一次見到,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近戚時的內心,平日里被淡漠的外表和鋒利的言辭掩蓋住的,從不肯示人的內心。 他并不知道,那句話到底什么含義,但,他隱約可以猜到。能讓他這般的,除了莊懷璧這事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他很想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么,究竟還有多少流言里沒有提及的細節,在這個人百轉千回的心思里,究竟有多少東西被糅雜,被沉淀發酵,時時刻刻碾壓著他,刺激著他,以至于偽裝的堅強下,盡是不堪一擊的脆弱。 段堯生平頭一回在不了解真相的情況下,厭惡一個已經過世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不再跪下,努力憋出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