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不對板_分節閱讀_91
“哦?” “我沒跟他打招呼,”宋也道,“他走的太快了,身邊還有其他人。” 宋也至今都無法忘記那一幕,夏至穿著短袖T恤和米色短褲,從園區的梧桐路上笑著朝他走過來。微圓的眼睛笑到彎起,笑容里盛滿了陽光。宋也當時清晰的聽到自己“咕咚”一聲,口水落入肚子里,隨后是強而緩慢的心跳。 “撲通——” 不過僅僅一聲而已,因為他隨后就聽到更清楚的喊聲——兩個年輕男孩子大喊著夏至的名字,笑著鬧著撲過去,三個人鬧成一團,夏至臉上笑容更勝,跟他們自然地攬著肩往左一拐,徑直去了食堂方向。 宋也看到其中一個男孩提著生日蛋糕。 宋也又意識到,自己是在車里,而車窗上貼著膜,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 那一天是農歷夏至,天文學家說,這一天是太陽的轉折點,這天過后它將走“回頭路”。可是太陽能回頭,人卻不一定。 “夏至這人,看著溫和,其實死犟。你看他寫自己的名字。”宋也蹲在地上,把夏至遺落在這的材料翻的嘩嘩響,給梁鴻看。 真題試卷上夏至的名字寫的很好看,只是轉折處多有棱角,圓潤不足。跟本人的長相大不一樣。 梁鴻知道他有些情緒,輕聲道:“夏醫生這人性格溫吞,但原則性很強,要不然他怎么能得罪主任呢。你之前笑話他不夠圓滑不知變通,我卻羨慕他,原則與正義,自尊與風骨,我們依仗的是權利,他依靠的是信念。這樣的人,才最有希望。” 宋也心中悵然,卻又忍不住深思。片刻后笑:“你倒是挺會欣賞。” 梁鴻搖了搖頭,道:“我只是佩服,他將來的伴侶肯定會更欣賞他。” 他說完看了一眼宋也,意有所指,“你不總說我和項臻太黏糊了嗎?其實不是我倆膩歪,等你以后遇到這么一個人,你跟他能互相欣賞,互相崇拜,有些共同話題,每天都聊不完的天,你就會明白我們的狀態了。戀愛不是一段施受虐的關系,而是貼心自在的陪伴。” 梁鴻大周末的猛灌朋友一碗大雞湯,等回到家跟項臻提起,心里又高興又唏噓。 項臻卻道:“夏至之前跟我說了,他老師給他聯系了學生管理處,租了一間學生宿舍住著,方便他復習寫論文,平時還能去師兄的實驗室。” 梁鴻驚訝:“他老師也太好了吧!”又一想,“那夏醫生當學生的時候肯定特別優秀!老師都是偏心眼兒的,喜歡學習優秀的學生。” 項臻哈哈哈大笑,問他:“那你偏心眼兒嗎?” 梁鴻道:“我不,我可公平了。” 項臻笑著側過臉看他,一臉戲謔:“其實你沒發現你說話的可信度不高嗎?” 梁鴻一愣:“誰說的?” “我,”項臻道,“你跟宋也說戀愛不是施虐和受虐的關系,可是我看咱倆就是這種關系啊!” “我什么時候虐待你了?” “你說呢,那邊房子裝修,你跟鄰居打招呼了嗎?物業那邊交代了嗎?”項臻嘖道,“我可是好一頓跟人說好話,又夸人又送禮的,一點都沒有自尊和風骨。” 梁鴻起初震驚,隨后才慢慢反應過來,笑倒在了床上:“我的天,你竟然……又又又吃醋了!” “也好好,”項臻道,“我要是想回學校,也是有老師愿意主動給我找宿舍的,也或許不用老師,學弟學妹們就代勞了也不一定呢……” 梁鴻要讓他樂死了,笑話他:“你跟人夏醫生比個頭啊!” “誰讓你對我不好呢,也沒見你夸過我。” “你對我也不好,”梁鴻立刻反擊道,“我一點兒都感受不到愛。”他說完在床上滾了滾,眼巴巴地瞅著項臻,想勾引他上床。 項臻卻捧著書“咦”了聲,瞪大眼問:“這床單誰洗的?飯誰做的?地誰拖的?我對你不好,你家是有個田螺姑娘嗎……” 田螺姑娘沒有,章魚小王子卻有一個,晚上梁鴻被人解鎖了和諧生活的新姿勢,一直折騰了小半夜。 第二年春天的時候,梁鴻和項臻的新房終于裝修完畢。因為還要敞放一段時間,所以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入住。 項臻斷斷續續復習下來感覺不錯,最后和梁鴻商議,仍是參加統考,只不過跟醫院簽訂了定向協議。這樣的好處是不影響晉職稱,工資還會繼續發,如果沒想過跳槽去其他醫院的話,這樣算下來其實也不差。只是他聯系的那位導師手下名額不多,項臻想要順利考上,也是要經過一番廝殺。 年初的時候項臻以初試第二的成績順利拿到了復試名額。他表現的十分輕松,梁鴻卻比他還要緊張。每天下班后主動做飯干活,難得勤快了一陣子,飯后則是要么拉著項臻去新房子轉轉讓他放松,要么跟網上學些按摩手法給他捏捏肩揉揉胳膊。 3月的第一個周末,終于到了考試的日子。 因為考試地點離家較遠,梁鴻給自己定了個鬧鐘,四點半就開始起床給項臻做飯。他想起老人說的上車餃子下車面,想著循著舊俗討個吉利,于是前一天買了頭茬韭菜,一大早起來就和面拌餡兒,要給項臻包餃子吃。可是忙活兒了一半,他又忽然想起很多人說韭菜吃了容易不舒服,自己左右糾結半天,最后又臨時改主意了,餃子不包了,煮了一鍋粥。 項臻起的也挺早,外面晨光熹微,不過五六點鐘的光景。 他以為梁鴻去廁所了,誰想一出門,卻見那人正在廚房里來回轉著忙活。雖然忙,但是不算亂,看著挺有模有樣的。項臻忽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梁鴻家里的時候,后者也是這樣,氣定神閑地給自己做飯,以至于后來自己吃下第一口的時候,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味覺壞掉了。 現在的梁鴻顯然沒有之前那么利索,項臻心想多半是自己慣著的緣故,往廚房那走了兩步一看,見梁鴻身后有盆未拌勻的餃子餡兒,忍不住笑道:“怎么不包了?” 梁鴻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聽有動靜嚇了一跳,差點閃到一邊去。等回過神一看是項臻,這才愣道:“你怎么起來了?” “給你做飯啊,”項臻拉過人輕輕親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接過炒勺,問梁鴻,“早上想吃點什么?” 梁鴻忙往外推他:“還是我來吧,你好好休息,今天還得考試呢。” 項臻斜眼看他,忍不住笑道:“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么。” 梁鴻瞅他:“真不緊張?” 項臻笑著點頭:“真不緊張,肯定能過。” 梁鴻不信,仍堅持著炒了菜做了粥,看著他吃上。等項臻吃完,他又跟著去考場。 等到考場外面的時候才剛剛七點,周圍來考試的人幾乎都是獨行俠。 唯獨梁鴻和項臻不舍,在那拉著手巴拉巴拉地說話。聊了會兒,項臻看了看表,見時間差不多了,同梁鴻告別:“你快回去吧,打個車,別迷路了。”又想起來叮囑,“臥室窗戶還沒關,記得關上,萬一有雷陣雨的話會麻煩。” 梁鴻一一應了,眼巴巴地看著他,感覺自己像是個老母親。 項臻朝學校快步走去,等出幾步,卻又突然折返回來,左右瞅了地把梁鴻拉到一棵樹旁,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大庭廣眾的,梁鴻嚇了一大跳,伸手就推他,“你干什么,這么多人呢。” “這叫吻過,”項臻壞笑道,“所以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