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子猜錯了，謝靈運真的會殺了梁叁紅。

    謝靈運想，既然召喚妖王缺一不可，若他先一步毀了至陽之血，那便能阻止妖王將士。

    對、只要毀了他的心頭血，問題便能迎刃而解，手中力道不由重了幾分。

    金玄子見此情況，嚇得墨條滑離手中，一切脫離了他的想像。

    他出聲喝止：「年輕人，冷靜，我不動、我不動！」

    梁叁紅瞪大雙眼，被掐了命門不敢亂動，謝靈運是來真的，他清楚感受身后人滔天殺意，非常確定，只要師傅在說一個字，這刀就會落下，人頭應聲落地。

    梁叁紅眼神示意師傅莫要妄動。

    空氣彷彿凝固。

    金玄子靈力尚被封了大半，陸游離開時并未替他解除封印，他是憑著自身一點點解開封印，萬一少年真要殺了梁叁紅，他也來不及阻止，只能暫且聽少年的話。

    還真是令人感到恥辱，他一屆鬼仙，雖只是一縷分神，卻讓這人間小輩給拿捏住了。

    他卸下一直戴著的偽善面具，露出面具下的真面目。

    太上忘情。

    金玄子修的是忘情道，當他入籍為仙的那刻，便不再擁有屬于人的情感，他現在的每一個表情皆是出于模彷，現在他耗盡耐心，眼神再看不出任何屬于情緒的波瀾，他釋放上位者的威壓看著謝靈運：「年輕人放了他，我還能當作你同我打鬧。」

    陸游為真神，他尚且不怕，鬼仙他又有何畏懼。

    「你在懼我殺了他。」謝靈運挑畔著金玄子：「你那么看中他的性命，為何不親自出手相救，既然前輩貴為鬼仙，那必是擁有上天下地的本事，又如何要與我費盡口舌？」

    謝靈運是在試探，倘若他真為一縷神識，憑著念白給他的舍利子尚且能擋，若他是本體，就必須想法子拖時間，方才他已寫信讓洛風帶人支援。

    為了避免再遇鏡妖的情況，他下山之后便讓洛風派人去尋各地能人，不管是隱士仙人，亦或著妖邪老道，他來者不拒，只要有能力謝靈運愿意提供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利誘威逼下，他甚至買通了法王寺住持念白，作為交換，他每年要祭出大筆金銀發送至各地佛寺濟民。

    他讓手下清乾凈京城一切妖邪，皇宮他鞭長莫及，他時常派人潛進去探查，每個密探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如此頻繁查探宮中，招來皇帝忌憚，皇帝無法除掉他，卻也不能捧著他，于是才派人刺殺小廝，藉此警告謝靈運收斂。

    可果然不出謝靈運所料，眼前不就有一隻最大的妖邪。

    金玄子見他依舊看著自己，甚至眼里有妖異的興奮再跳躍著，讓金玄子心身一股惡寒，像是被毒蛇纏住，他心想這個少年不能留，否則會擾亂世間。

    金玄子想錯了，他本以為少年擁有一顆愛人之心，有教化可能。

    可細想下來，處處不對勁。

    注定天煞孤星之人，其后會漸漸變的性情暴虐，最終連自己都控制不了。

    無命格之人，天道不管，若他足夠強大，做出燒殺擄掠之事，無人能阻止他，世間將生靈涂炭，若他一心向善，則天下太平。

    所以即便修無情道，他依然教導徒弟為善，徒弟也不負他期望，成為了一個正直的人，此番他下山便是來探徒弟離開茅山后是否有因眾叛親離而忘了道心迷失自己。

    金玄子循著徒弟的腳步，來到西涼，看他一步步成長的軌跡，往日徒弟總是不辨善惡遇妖便斬，一股腦將自己一切奉獻給他人，只為求一句道謝亦或著稱贊，好聽叫熱心助人，難聽叫「愚善」。

    現在的徒弟當上國師以鮮血為引替西涼劃下護國大陣，保西涼百年平安后功成身退，不再濫殺妖精明辨是非，助人低調不慕名利。

    金玄子很欣慰徒弟的成長。

    只是現在有個比徒弟更麻煩的東西，身為天煞孤星卻無命格的人。

    他個性已成，再難感化更改，若是再不聽勸只能斬草除根。

    相望的兩人腦內皆再思考如何殺了對方，空氣中瀰漫著煙硝味，一觸即發。

    幽娘裹著黑色外衫，揉著眼睛撩開門簾，她被說話聲給吵醒了，聲音帶著nongnong的酣意，似是撒嬌一般：「阿謙你在做什么？」

    待她看清，只見屋內叁人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向幽娘解釋。

    幽娘先是簇起眉頭見到謝靈運拿刀抵著梁叁紅，他脖子間已經有一條血痕，滲著血漬。

    框啷一

    謝靈運的刀滑落至地面。

    她往前走幾步，欲開口說話。

    金玄子往后一躍，像是看到猛獸一般，他背靠門口隨時準備逃跑，擔心陸游的法術又禁著自己，金玄子肯定，這次要事被少年得手，他一定會被殺掉。

    「你們這事在？」

    梁叁紅先反應過來他撫著脖子迅速逃竄到幽娘背后，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他控訴著謝靈運：「小祖宗，你男人想殺了我！你瞧真血、真傷。」

    幽娘見他滿手鮮血，下意識的往后一退，就怕被他的血沾到。

    金玄子有種「養大的徒弟飛了」的感覺，他第一時間不是來尋自己庇護，而是找那隻瘦弱的小灰狐，用腳趾也知道，師傅比那個小灰狐更有能力保護他。

    掌門弟子、至陽之體、西涼國師，丟臉！金玄子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徒弟。

    梁叁紅用他的頭發想，此刻要是躲到金玄子身后，只怕一刀兩命，謝靈運個性陰狠，只怕將兩人殺了之后編一個理由哄騙幽娘，而幽娘百般相信謝靈運也不會深究。

    謝靈運看著幽娘澄澈的眼褚，捏著自己的眼窩深吸一口氣，歛了殺意，妥協道：「先坐下談談。」

    金玄子摸著下巴，見謝靈運乖張的模樣，心有牽掛，還不至于該死，。

    四人座在方桌相望無語，一瞬間金玄子，吸過幽娘腰間的小葫蘆，接著葫蘆在他手中變大，之后他捏決，將徒弟與幽娘關進酒葫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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