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施法者伯里斯閣下及家屬_分節(jié)閱讀_127
一曲又一曲過去,洛特沒再繼續(xù)說什么令人臉紅的話。于是,伯里斯終于擊敗了那盆粥,艱難地拿回了自己的大腦。 清醒過來之后,伯里斯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看到了艾絲緹……與她跳舞的人不是奈勒。 伯里斯心里咯噔一下。奈勒不在舞池中,他站在大廳角落里,沒戴面具,一邊吃沙拉一邊遠遠地盯著艾絲緹。 艾絲緹與舞伴轉了個圈,舞伴的面孔朝向休息區(qū),伯里斯仔細一看,不由大驚失色:艾絲緹在和一個女人跳舞!那女人個頭很高,穿的是軍官制服而不是長裙,遠遠看去就像個年輕小伙,但當她轉過臉來,她秀氣的巴掌小臉上濃妝艷抹,胸前的女性特征也十分傲人,任何人都能看出這確實是個女人無疑。 幾個旋轉之后,艾絲緹正好與奈勒對望,奈勒拿著果汁,對她做了個小幅度的舉杯動作。 看來,奈勒和艾絲緹沒出問題,他們只是暫時沒在一起跳舞而已。伯里斯松了一口氣之后,又有些質(zhì)疑自己:我到底是應該失望還是應該慶幸? 再下一首曲子,夏爾邀請了艾絲緹,女軍人則去邀請了吃飽喝足的塔琳娜。公主都和女人跳過舞了,現(xiàn)在親王的女兒當然也可以這樣做。 塔琳娜年紀小,她雖想跳舞,卻不愿接近陌生的成年男人,這種又高又安全的大jiejie是她的最佳選擇。 艾絲緹正好望向伯里斯,并對他輕輕頷首。這時,伯里斯突然明白了她剛才的目的。 她看到伯里斯和洛特跳舞了,也看到了其他賓客對他們的“注目禮”,一曲結束后,伯里斯?jié)q紅的臉簡直像個小型火球術。 于是,公主走向女軍官,邀請她共舞,并告訴她這是為給堂妹塔琳娜做出示范。女軍人覺得公主為meimei費盡心思,十分可敬,所以她欣然同意,并主動跳起男步。 看到兩個同性別的人跳舞,沒有人敢用獵奇的目光盯著公主,也沒人敢在此時竊竊私語。 這次之后,無論是女軍人邀請親王的女兒,或是有哪個王都侍從邀請同性,人們都學會了收斂目光。 洛特也看出了艾絲緹的心思。他湊到伯里斯耳邊說:“你的學生為我們做了這么多,我們不結婚不足以平民憤。” 伯里斯一邊因公主而感動,一邊因洛特而尷尬。他無奈地小聲說:“我知道了……我答應過了,就不會反悔,但是這個……這個事情是需要點時間做準備的,辦任何慶典都得做準備……還有,您都看了那么多書了,就不能研究一下某些詞語的正確用法嗎?” 洛特拒不解釋自己的語病。他得到了不反悔的承諾,已經(jīng)開始期待如同浪漫小說結尾的、漫天都是花瓣的典禮了。 一曲緩步與一曲快步之后,時間已臨近午夜,按照慣例,鐘聲響起前的“最后一曲”將作為舞會的收尾。 在那一時刻來到之前,伯里斯和洛特好歹也跳過一次舞,而黑松、奧吉麗婭和席格費一直在自助餐區(qū)吃吃吃,根本沒有靠近過舞池。 他們幾個不跳舞倒很正常,奇怪的是,作為慶典主角的諾拉德竟也從未出現(xiàn)在舞池中。 洛特到外面去找席格費說話的時候,順帶發(fā)現(xiàn)了這一異常之處。 回來后,他問伯里斯:“對了,我們是不是沒給諾拉德準備禮物?好歹這是他的生日慶典。” 伯里斯說:“請柬上寫了,這個慶典不設正式接見環(huán)節(jié)。” “什么是正式接見?” “您還記得我們參加王后生日宴會的那天嗎?進入皇宮后,有個環(huán)節(jié)是賓客們輪流向皇后獻上祝福,這時也是呈上禮物的時機。私下給人塞禮物不夠正式,不夠體面,所以皇室慶典都會設立接見環(huán)節(jié)。如果請柬上寫了不設正式接見,隱含的意思就是,大家空手來吃飯就好,不要送禮物了,我們不需要。” 洛特問:“為什么親王父子不要禮物?因為他們特別有錢嗎?” 夏爾曾淳樸誠實地介紹過,他們家逮著點好事就要辦慶典,動不動就連辦三天甚至以上。 “可能是,也可能有別的原因,”伯里斯說,“比如……為符合禮節(jié),他們必須邀請王室成員,那么應該邀請誰呢?親王之子是晚輩,他們不能為這點小事請帕西亞陛下過來,所以艾絲特琳公主是最適宜的賓客。艾絲特琳年紀比諾拉德小,算是meimei,理應給哥哥慶生送禮,可她是國王的獨生女,王位第一繼承人,諾拉德沒有資格‘接見’她……要各方面都符合禮節(jié),事情會變得十分麻煩,所以他們干脆不設接見環(huán)節(jié),大家開開心心一起吃飯?zhí)杈秃谩!?/br> 洛特摸著下巴說:“你分析得有道理,但我總覺得并不是這個原因……或者說,不只是這個原因。” “那么您認為是?” “我說不清。我也沒什么根據(jù),都是直覺,”洛特說,“還有,即使原因如你所說,諾拉德也不可能一直藏在人群中不跳舞啊。你還記得諾拉德吧?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不積極參與為自己辦的慶典?他又愛花哨,又追求浪漫,說起話來又甜又不要臉,簡直恨不得活在愛情小說里。” 這段評價聽起來非常熟悉,像不像諾拉德先不論,倒是很像另一個人……伯里斯看著坦然的洛特,由衷嘆服,無話可說。 快步舞曲結束后,樂隊奏起了一小段悠揚的過門,這預示著午夜將近,下首曲子就是今夜最后之舞。 和王都那次舞會一樣,洛特今天也要和伯里斯跳最后一曲,伯里斯早有心理準備,于是坦然地牽起了洛特的手。 艾絲緹與奈勒爵士也走向了舞池,剛才的女軍官去休息區(qū)牽起了另一位軍人的手,塔琳娜、夏爾與蘭托親王都離開之前的舞伴,回到了休息區(qū),而黑松、奧吉麗婭和席格費從頭到尾一個舞都沒跳,他們大概已經(jīng)吃累了,三人癱坐在迎賓廳的軟椅上,眼神渙散而安逸。 舞曲奏響前幾個音節(jié)時,一名戴著鷹隼面具的男子突然從人群角落里鉆了出來。 他的面具覆蓋全臉,穿的是軍服而非禮服,剛才他一直在舞會現(xiàn)場,只是沒人留意到他而已。 他徑直走向長方形迎賓廳,步伐匆忙不失堅定,像是要急著去處理什么事情。他并沒離開會場,而是站在了一個賓客面前。 那名賓客身穿修士長袍,戴著遮住整個面孔的楊樹葉面具。他剛才可能喝多了酒,現(xiàn)在有人氣勢洶洶地堵在他眼前,他卻靠在軟椅上,只是歪了歪頭,一副有點懵然的樣子。 鷹隼面具抓住樹葉面具的手臂,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洛特連舞都不好好跳了,他拉著伯里斯停在圓廳門口,興奮地低聲說:“那人好像是諾拉德!” “是諾拉德?”伯里斯曾見到過那個鷹隼面具,那人穿得低調(diào),又不主動與人交流,伯里斯一直覺得他是個負責舞會安全的軍人。 那果然是諾拉德。諾拉德掀開面具,將它一把丟在地上,隨著這動作,迎賓廳外傳來一聲號令,緊接著是清晰整齊的腳步聲。城堡外的執(zhí)勤兵按照預定計劃集結,布下重重防御,不僅如此,大批不跳舞的賓客也站了起來,擠擠挨挨地堵住了通向正門、偏廳、窗戶的路。 這些賓客里還包括黑松、奧吉麗婭和席格費。黑松捧著一小杯解酒的沙棘汁,看來他們懶洋洋的模樣倒也不是裝的。 諾拉德面帶微笑,滿意地看了看周圍。墻壁、餐桌與吊燈上的照明魔法映在他眼中,像是他的眼珠透滲著火焰。 他拉著有些呆滯的樹葉面具,將其一路拖到了舞池里。發(fā)生這一切時,樂曲并未中斷,諾拉德執(zhí)起那人的手,摟住他著的腰,直接帶著他開始跳舞。 一次故意的大幅度旋轉之后,那人的樹葉面具掉了下來,露出一張因酒精和驚惶而漲紅的熟悉面孔。 羅賽·格林,也就是曾經(jīng)的紅禿鷲,此人又一次成功潛入了領主府邸,又一次成功地被沒大沒小的親侄子抱在了懷里。 現(xiàn)場表情最為扭曲的人是蘭托親王。夏爾和塔琳娜也很驚訝,而他們的父親已經(jīng)滿頭冷汗,面如土色。 看著親王的模樣,伯里斯大概明白了:他確實擔心紅禿鷲回來搗亂,所以想加強慶典的安保,諾拉德大概是以一雪前恥為由主動接下了布防任務,并且把任務完成得不錯…… 諾拉德給城內(nèi)外許多不太相關的人都發(fā)了請柬,還允許攜帶家屬,于是紅禿鷲可以輕松地混入賓客中;諾拉德特意不要禮物,取消接見環(huán)節(jié),這樣紅禿鷲就不會有所顧忌;諾拉德把宴會區(qū)域擴大,啟用了兩個迎賓廳和整個庭院,紅禿鷲一定會覺得容易隱藏,于是降低警惕;諾拉德安排了化裝舞會,大多數(shù)人都戴上面具,有這么方便的機會,紅禿鷲這種術士肯定會連幻術都懶得施展,就靠面具隱藏自己…… 諾拉德不僅順利抓住了紅禿鷲,還要和他跳象征愛情誓約的最后一舞。 不幸中的萬幸是,現(xiàn)在的羅賽既不像禿鷲,也沒有紅毛,他把紅發(fā)染成了黑發(fā),長度也剪短了一截,他年輕英俊,看上去比諾拉德還年少一些,普通賓客認不出他是那個頹廢的禿頂瘋術士,也不知道他是過世王妃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