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攻略_分節(jié)閱讀_181
不過他只稍稍了一下, 還是將今日朝上發(fā)生的事情, 簡單地跟他這位特別“關心朝局”的夫人說了一下。 他并非堂官,不用上朝,但人在官署,消息自然靈通得很。 姜陳氏聞言, 頗有些憤憤不平地道:“當日地動之時, 老爺與那林大人皆在陛下身邊,老爺您為此受傷、臥床數(shù)月,到現(xiàn)在都未曾痊愈, 而且當時有那么多位大人舍命相隨,甚至有人因此而殞命,為何陛下只對林大人另眼相看,這豈不是要傷了臣子的……” “慎言!”姜衡大聲呵斥,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 姜衡從來沒有這樣跟他的夫人說過話,姜陳氏聽到之后,頓時愣住了,她似乎沒有意料到,一向溫和的丈夫會如此訓斥她。 “子平,你……”姜陳氏先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恒,但她轉(zhuǎn)念一想,又意識到丈夫為何阻止她把話繼續(xù)說完。 “妾身這不是在家里,所以跟老爺說些貼己的話,應當是無礙的。” “只因為在家中,就不用擔心,隔墻有耳了嗎?若養(yǎng)成了這樣的習慣,將來出門在外,恐怕也會忘了謹言慎行的道理。” 姜陳氏頓時無話可接,她的父親曾任御史中丞,如今官拜大理寺少卿,見過無數(shù)因妄言被彈劾而家破人亡的事例。 這些人中卻有一部分是因為故意言之,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不夠謹慎,叫把柄落在了別人那里。 只是她在家中一向有話語權,對丈夫姜衡還帶著幾分貴女下嫁的嬌縱,所以說話常常口無遮攔,與之議論朝事也毫無顧慮。 姜陳氏語塞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對他解釋道:“妾身知道了?!?/br> 可當她看到姜衡不理會自己,又有些按耐不住,她換了個說辭,又暗示道:“如我們這般,哪里缺金銀綢緞……” 陛下賞賜的那些金銀珠寶雖好,但終究好不過加官進爵——那可是實打?qū)嵉那俺蹋?/br> 她自己的嫁妝豐厚,原本還做好了打算,對姜衡補貼一二,也好讓他手頭寬裕,方便與人交際,助力于仕途。 誰知道姜衡書生意氣,頗有幾分男子的自尊,不愿意用妻子的嫁妝,行事不愛“變通”。 這些年姜衡勤勤懇懇,如今官拜從六品的侍御史,還不到三十歲的朝官,就是京職,在外人看來自然是年輕有為。 不過人就是這樣,不能夠比較,再加上姜陳氏原本就是低嫁,當年的手帕交嫁的人家多半比姜家顯赫,她自然是望夫成才,也好服帖自己貴女的身份。 那個有“天人探花”之稱的林大人,如今尚未及冠,就因為得官家青眼,所以連跳三個品級,倒跑到姜衡上面,成了正六品的官員…… ——難道陛下還準備讓他及冠之前就做了堂官不成? 想到這里,姜陳氏又不免多說幾句:“趁著這次年節(jié),老爺何不去拜訪拜訪父親?!彼l頻回娘家,聽母親說了些事情,覺得有必要提點一下姜衡。 但她剛剛出了錯,再開口顯得有些氣短,于是想以父親的名義來告誡姜衡一番。 姜衡目含深意地望向她:“自然是要拜訪岳山大人的?!?/br>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他那位岳父大人早些年還算清明,這幾年卻愈發(fā)……老陳大人如今的話,沒什么值得他去聽了。 …… 離了姜陳氏,姜衡獨自走進自己的書房。 為人謹慎地姜衡發(fā)現(xiàn)桌上有些書本的位置動了,就知道是自己那位“賢惠”的夫人又來“收拾”了一番。 過去多半會將此小事放過的姜衡這次卻沒有輕輕放下,他叫來姜陳氏安排在書房伺候的侍女:“你去跟夫人說,從今天起,我的書房自己清理就好,不勞煩夫人再費心。” 老爺這哪里是讓夫人“不要費心”,這完全就是讓夫人不要再進書房的意思! 那侍女從未聽過姑爺對自家小姐講這樣重的話,頓時有些瑟縮,不太敢去做這個勢必會倒霉的“傳話”之人,于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作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希望老爺見之能憐惜她一二,主動收回剛剛說過的話。 姜衡見狀,不禁冷笑了一聲,隨后語氣嚴厲地道:“夫人把你安排在這里本是要伺候人的,若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是趕緊回夫人房里,莫要出來丟人現(xiàn)眼?!?/br> 這個侍女是跟著姜陳氏從陳府出來了,心底原本對出生貧寒的姑爺有幾分輕視,如今見他一點也不念及她是夫人身邊貼身伺候過的,一時之間又是悲憤又是害怕。 姜衡卻再不理會她,自己動手把桌上的東西放回了原本的位置,就坐下翻開了一卷書冊。 待那侍女自覺惶恐離去,姜衡才將書卷往前一推,若有所思地看向放置在一邊的邸抄。 數(shù)月前的京郊圍場,他經(jīng)歷過一次生死考驗。 也許正是因為瀕臨一無所有,再睜眼時,很多事情看開了,也就不愿意再委曲求全。 他少年得志時,受上峰倚重,與之以愛女,結(jié)兩姓之好,可惜事與愿違。 姜衡曾希望的舉案齊眉、琴瑟和鳴若不能夠?qū)崿F(xiàn),那至少努力做到相敬如賓……可再這般下去,遲早要生出怨恨,到了那個時候,恐怕連這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了。 姜衡自己出生南部貧寒之家,后至郡州府學,再入國子監(jiān),由于好文,并不擅御馬武獵。 被陛下親點隨行,本是件極光榮之事,卻也差點讓他因此送了命。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他從未怪過陛下——因為看重這些年輕的文官而一時興起帶他們?nèi)メ鳙C,原本是陛下寵信他們的意思,官家再厲害,也估計不到何時會有地動。 要怪,只能怪自己時運不濟,命中注定有此一生死劫。 后來聽聞自己墜馬昏迷之后,雖有侍衛(wèi)背負,但那位最年幼的林大人沿路數(shù)次伸出援手,于疲憊不堪的途中照顧他,姜衡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一直在等陛下封賞林弘休,才能心安。 當初在林中發(fā)生了什么事,幾個幸存的年輕官員口徑一致,誰也打聽不出細節(jié)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如此,外人才對“林小探花舍命救駕”的事情感到頗為疑惑。 那一次死了多少官員和侍衛(wèi),可除了二殿下和裕王世子殿下,沒見誰論功行賞的時候,比得過林弘休。 偏偏姜衡自己從頭昏迷到尾,回來之后又過了很久才醒,根本不知道其間發(fā)生了什么。 好在他還算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明白人,從陛下和幸存的同僚諱莫如深的態(tài)度猜到一二,再加上又有自己這個一開始就墜馬的“拖累”也得到了賞賜這種怪事,他更是察覺到事情并不簡單。 而且一事歸一事,一碼歸一碼,無論當時發(fā)生了什么,至少林大人曾有恩于他的事實,并非作假,還有不少人可以為其作證。 所以姜衡對林彥弘只有感激,沒有嫉妒。 姜衡是因為有私心,所以才對林小探花得到的封賞沒有異議,但作為一個“不知情”者,他其實明白那些不解、不平之人的心態(tài)。 正如姜陳氏的未盡之言,肯定有很多人覺得,當時伴駕的人中比林彥弘犧牲更多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殞命者的家人和相關者,必定因此心中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