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子攻略_分節閱讀_28
在林彥弘的記憶里,他與林彥興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似乎從未這樣親近過。 小時候,他身體不好,常常有個頭疼腦熱什么的,其實皆是體虛,并不會傳給他人。 但臻夫人防他防得緊,生怕林彥弘將病氣過給她的親子,所以想方設法隔離他們兄弟。 后來彼此都長大了,沒能建立兄弟情誼,自然也就漸行漸遠。 尤其是林彥興以一首律詩成名云陽城后,佳作頻頻,漸漸變得恃才傲物,應該打心底很是瞧不起自己這位體弱多病、無法進學的嫡長兄。 所以不要說向其請教交流了,就是尋常見面跟兄長打起招呼來,也是暗帶鄙夷。 林彥弘即便再不喜這個庶弟,也不得不承認其于詩作一面極為出色,雖然風格略有些不穩定,甚至迥異,但總得來說還是極具才華和靈性的,讓人追之莫及。 他并不認為年長者就會比年幼者懂得更多,但身為兄長,卻被弟弟光華完全掩蓋,林彥弘難免生出抑郁之情。 “上輩子”他不甘于此,即便不能出林府讀書,但始終不曾自暴自棄。 如今在山中休養,且學且息,反而覺得眼界開闊起來,過去不能理解的東西,都迎刃而解。 一邊讀書,聽悟覺大師講經,一邊休養生息,然后閑暇時教教李景承認字、寫字,口述人言……這樣的生活,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十分愜意。 想到這里,林彥弘不由得笑了笑,卻被剛剛自己動手寫了一個李字、正偷瞄身后之人表情的李景承看到了。 若是放在平時,能看到林彥弘的笑臉,少年必定是十分歡喜的。 但此刻李景承還以為林彥弘是在笑自己一個字都能寫得歪歪扭扭,毫無風骨,頓時有些沮喪。 他想就這么把筆丟開,然后跑出去,再也不理這個嘲笑自己的人,但心中又莫名有萬般不舍,一時之間又羞又惱,整個人僵直在那里。 林彥弘站在他身后,自然沒有察覺少年的心思,只當李景承只學會了寫“李”字,于是一邊鼓勵“寫得不錯”,一邊又握住了他的手,教他把“景”字再寫了一遍,寫完還繼續鼓勵道:“若殿下今日能認二十個字,那就再厲害不過了”。 李景承聞言,頓時有種撥開云霧、心花怒放的感覺,他終于不再想把筆丟了的事,紅著耳朵,老老實實地繼續練習。 等悟覺大師來到林彥弘房中,就看到桌上鋪了許多寫滿了字的紙,小狼崽趴在他的桌子上,用小爪子不知道在紙上比劃什么。 悟覺大師走近了一看,見那紙上的字從一開始的頗顯稚嫩,到后面漸漸有了形狀,立刻意識到什么,他笑著問道:“殿下今天習字了?” 這個小東西這些年陸陸續續住在華音寺不知有多長時間,尤其是在他頻繁恢復人形之后,悟覺大師不是沒想過教其認字、寫字。 但李景承保持人形的時間不長,再加上出生以來就慣會玩鬧,每每認上一個字,變回了小狼崽子,第二次學又要重頭再來。 沒想到他在林彥弘身邊倒是乖巧,看這架勢,剛剛怕是練得極其認真,連重新變成狼形也不忘“溫故知新”。 小狼崽聽到悟覺大師的聲音,小腦袋動也沒動,只撇過來一個眼神,仿佛在說“請不要打擾我用功”,那模樣又嚴肅又端正,看上去特別……特別討人厭! 悟覺大師可絕對不會忘記這小家伙把寫了幾個字的紙撕咬得如雪絮一般漫天飛舞時的場景! 林彥弘原本去給悟覺大師開門,又隨他走到桌邊,現在順著大師的目光看到小狼崽認真的模樣,頓時覺得欣慰滿意:“殿下聰慧過人,恐怕很快就能習得三百千中的字了。” 小狼崽聽到林彥弘夸贊自己,小腦袋終于不好意思地扭動了一下,然后又故作鎮定地繼續埋頭“苦讀”。 悟覺大師聽林彥弘頗為驕傲的口氣,就知道他們一個教得高興,一個學得高興,也不再糾結過去的“苦難”,甚至還終于有把“小包袱”交給別人的輕松感。 于是,房間里氣氛頓時變得和樂融融。 林彥弘和悟覺大師并未將裕王的事情告訴李景承,不希望他小小年紀就要為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而擔驚受怕。 但他們心里都明白,有朝一日李景承需要自己承擔一切,就好像現在的一筆一劃,都要他自己去書寫才行。 …… 和小狼崽朝夕相處之后,林彥弘才知道他恢復人形的時間極不穩定。 有時候早上起來看到的還是小狼崽子圓溜溜的眼睛,等他起身穿個外袍,再轉頭一看,床上就變出了個小麥色皮膚的小美人; 有時候晚上就寢的時候還摸到個毛茸茸的小爪子,后半夜就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鉆到自己懷里,手腳都纏在他的腰上。 每每想提醒自己對方是裕王世子,身份尊貴,需要保持距離,但看到小狼崽或者小美人信任依賴的眼神,林彥弘又覺得他不過是個孩子,如果自己刻意保持疏遠,孩子心思敏_感,恐會傷了他的心。 于是林彥弘漸漸也放開心胸來,只當他真是自己的弟弟,對其愈發親近起來。 也不知道真是天資聰慧,還是十年耳濡目染打好了基礎,李景承識字的速度快得驚人。 林彥弘除了教他認字,還會跟他講些淺顯易懂又能教人道理的寓言故事。 這種故事和悟覺大師給小狼崽講的佛經故事大不相同,起碼小家伙不會因為聽不太懂而立刻昏昏欲睡。 少年的聲音清朗,婉轉動聽,常常讓小狼崽聽得入迷,連小尾巴都不記得甩了。 林彥弘為了讓它有共鳴之感,以便加深印象,常常把故事中的“主人翁”說成是小狼崽。 他自己說的時候也覺得極有意思,說完總覺得高興得很,之前因為性命之危而在心中堆積的一點濁氣也漸漸煙消云散。 兩個人的時候就在房中讀書寫字,一人一狼的時候則在院中追逐,或聽悟覺大師講經。 隨著時間推移,小家伙會寫的字越來越多,林彥弘的身體和心情也愈來愈好。 就這樣又過了半月有余,梁州的暑意從頂峰漸漸跌落,但偶有反復,不過山寺中仿若不覺,始終涼爽如初。 這時候,邊境終于又傳來了消息,裕王殿下雖身受重傷,但似乎已經清醒。 隨消息而來的,還有裕王的書信一封。 看著悟覺大師手中信箋,林彥弘好不容易平復的心又揪緊了。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恐怕就在這薄薄一頁的字里行間。 悟覺大師瀏覽了信中內容,面上舒展開來,讓林彥弘心中松了一口氣。 ——看來,應該還不算太糟糕…… 果然,悟覺大師隨即開口道:“裕王已經無大礙,他希望你能在寺中多住些時日,等他從邊境回來,會秘密至巫山一趟,有些話要與你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