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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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還嘰嘰喳喳,下一刻就睡得昏天暗地…… 風(fēng)無懷幫她重新蓋上被子,待了會兒,確定她睡熟了才離開。 *** 白氏祠堂內(nèi),齊齊整整跪著三排人,整個村的人齊聚于此。 各個眼中噙淚,驚喜又崇敬地望著堂前階上佇立的男子。 即便滿腹話語,卻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莫敢輕易出聲,皆恭恭敬敬地跪著。 前幾日風(fēng)無懷帶著容絮來到此處,他們便發(fā)覺有人住進了那座廢棄的院子,只是未見人出來,便悄然在外觀察情況。 直到今日清晨,風(fēng)無懷從院子里出來,潛伏在暗處的村民驚訝不已。他的面貌與魔帝有幾分相像,尤其微微顰眉時,就如此時這般,眉宇間冷意凜冽,神色間不怒自威。 但大家不敢胡亂猜測,畢竟魔帝死了十萬年,何況若是真復(fù)活了,他為何不即刻回魔界? 直到看見容絮手腕戴著的伏靈鐲,不免錯愕,伏靈對魔帝忠心耿耿,不會輕易與他人結(jié)下契約。 方才,風(fēng)無懷主動亮明身份,大伙兒懸著心總算落了地。激動得想振臂高呼,硬是壓下洶涌的情緒,齊齊跪下,抹淚不止。 倘若風(fēng)無懷有意隱瞞,他們怎能察覺出端倪。打從一開始,他進到村里,便發(fā)現(xiàn)村中氣息異常熟悉,即便他們用法術(shù)掩蓋了魔氣,封印了力量。 這次可說是誤打誤撞,所以他才安頓于此。 風(fēng)無懷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白硯身上。 白硯乃魔界六大魔將之一,前些年在人界抓捕犯事逃逸的魔族,撞見了玉波仙尊及莫書霖。不免震驚,莫書霖死去多年,怎還活著? 他一路尾隨至夏州國,卻失了蹤跡,暗中多方打聽,才推測他們在天武城。 白硯回魔界與大家商議對策,最終召集二十余人,以凡人的身份在一處僻靜山里安居下來,再慢慢追查玉波仙尊的下落。 “所以你就帶著大家跑來天武城打草驚蛇?”風(fēng)無懷冷聲質(zhì)問。 白硯也不辯解,伏地認錯:“末將擅作主張,請主上責(zé)罰。” “主上明鑒。”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替白硯求情:“臣等對玉波仙尊弟子復(fù)活一事深感疑惑,推斷與主上被殺之事定有關(guān)聯(lián),這才慎重做了這個決定,并非白將軍擅自作主。” “是啊是啊!這十萬年來,白將軍對玉波仙尊污蔑主上,并攛掇天界眾仙討伐主上之事耿耿于懷,臣等也一直想要將當(dāng)年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大家紛紛為白硯求情。 “呵!”風(fēng)無懷道:“你們分明是想找機會殺了她,為我報仇!” 被他一語戳破,大家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風(fēng)無懷斥道:“饒是你們聯(lián)合起來,也傷不到她分毫。你們卻興師動眾跑出來送命,不好好鎮(zhèn)守魔宮。倘若文旦一族趁機卷土重來攻占魔宮,兮夢她守得住嗎!” “主上教訓(xùn)得是!”白硯伏地認錯:“末將沖動行事,犯了身為將領(lǐng)的大忌,請主上責(zé)罰!” “請主上責(zé)罰!”眾人紛紛請罪。 風(fēng)無懷怎不知他們的衷心,最終誰也沒罰,只是將白硯趕回魔宮,命他與魔將兮夢一同留在魔宮,等他消息。 其他人等暫留在村里,一部分人暗中調(diào)查玉波仙尊的行蹤,另一部分人可在他出門時照看容絮。 *** 風(fēng)無懷回到院子,已近破曉,幕空微亮。 他視線匆匆掠過容絮的房門,轉(zhuǎn)身往自己屋子走去。 忽然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他警覺地停住腳步,細聽之下,還有略微急促的喘氣聲。 “啊!!”一道尖叫聲猛然劃破寂靜深夜,緊接著嘭地一聲巨響,似乎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風(fēng)無懷想也未想,兩步并作一步?jīng)_了過去,抬手猛地一推,直接破門。 屋內(nèi)霧氣彌漫,nongnong的水汽頓時撲面而來。只見地上一大灘水,長發(fā)披散的容絮正趴在這灘水里,她捂著半邊屁股,哎喲連連地喊疼。 容絮只著了輕薄如紗的純白里裳,被水浸濕后貼在身上,仿若無物。衣襟更是因摔倒而敞開大半,直落下了肩頭,開在胸前。 大片的無暇白玉猝不及防映滿他雙眼。 他僵著身子杵在原地,一腳踏在屋內(nèi),一腳愣是停在了門檻上。 這個狀況......他的腦子著實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來。 而本想舒服地泡個熱水澡,卻將自己弄得更不清醒的容絮,緩緩抬起頭,目光接上風(fēng)無懷冷清的眼。 她眨眨眼,委屈地撇嘴:“我起不來了。”望去的眸子楚楚動人,流轉(zhuǎn)秋波。 風(fēng)無懷的目光剎那幽暗起來。 忽而涼風(fēng)從屋外刮來,散盡重霧。視線中,密密的水珠綏綏落在玉肌上,眼里滿載她的花容嬌姿。 風(fēng)無懷只覺心臟猛然間重重跳了兩下,莫名悸動。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暮亭的營養(yǎng)液。 第十四章 容絮瑟縮地抱了抱雙臂,驟熱驟冷地,實在不適。 見他還不來幫忙,她低下頭,直嘀咕:“養(yǎng)你這么大,都不曉得心疼我一下,即便我不是親媽,好歹也算是養(yǎng)母。” 容絮兩手撐在地上,打算爬起來。將將使勁,身子陡然懸空,被人抱了起來。 風(fēng)無懷將房門關(guān)上,一邊施法干爽她的身子,一邊抱著她朝床榻踏步走去。他目視前方,視線沒敢落在她身上。 “不是要泡冷水澡嗎?怎么泡起熱水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只是想轉(zhuǎn)移注意力,否則腦子里全是方才的畫面。 “冷水泡著不舒服,我便施法加熱些,哪知越泡越打瞌睡。”容絮靠在他懷里,兩眼忽張忽翕,果真犯了困。 風(fēng)無懷將容絮放在床上沒多會兒,她便沉沉睡去。 天光微明,破窗而入,在她嫩紅的臉蛋鋪上一層淡淡暖光。 風(fēng)無懷不禁伸手,掌心剛剛觸碰她柔軟細膩的臉頰,心臟又是幾下失序地跳動。 他驀地抽回手,仿佛這張臉是洪水猛獸,會將他吞沒。 風(fēng)無懷的眉頭越皺越深,他不曾懼怕過什么,即便當(dāng)初被陰陽火霜印焚身,也只痛恨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強大。 此刻卻沒由來地......怕了這只總妄想要當(dāng)他娘的小鳳凰。 *** 容絮自打醒來,這幾日沒敢正眼看風(fēng)無懷。 但凡兩人距離有些近,她不是轉(zhuǎn)身說要回屋歇息,便是奔向門口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醉酒那夜,她并非全然斷失記憶。 雖說她醉得不輕,但泡澡時她的酒意已散了三四分,意識也清醒了些,只是渾身乏力,昏沉欲睡。 她踏出浴桶,因身子不穩(wěn)而打滑摔倒后發(fā)生的事,縱然記不住全部,也零零碎碎回憶起了一些。譬如她那晚是穿著里裳在泡澡,濕透的白裳貼在肌膚上,如同蟬翼般透明。 被他撞見……真是有些羞恥。 只能慶幸那時天色灰蒙蒙還未亮,散落的長發(fā)應(yīng)該也遮掩了不少。 而他這幾日依舊是如常不茍言笑的冷淡模樣,興許他那晚根本沒留意她穿的什么…… 容絮趴在院里的石桌上,撐著下巴自言自語:“雖說我與他形同母子,但終究不是真正的母子,他如今已是少年郎,擱在人界許是能娶妻生子了。” “唉……”容絮又是一嘆:“他的確長大了,我再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 男女之間的相處,該把握好分寸才妥當(dāng)。 “你我本就不是母子,往后莫再說這種話!”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容絮轉(zhuǎn)身,就見風(fēng)無懷正從外邊回來。 他步伐如風(fēng),眨眼閃至容絮面前,嚴肅地盯著她:“從今往后莫要整日將母子二字掛在嘴邊。” 容絮抬頭,張嘴要回話。 風(fēng)無懷搶先打斷:“即便是你的腦子里,也不許再有半點母子的念頭。” 容絮怔愣地抿了抿唇,試探地問:“你不愿意我當(dāng)你娘嗎?” “不愿意!”他瞪著一雙像要吃了她似的眼睛,嚴聲拒絕:“非常不愿意!可是清楚了?” 容絮被他這副兇狠狀嚇呆了,木然地點頭。 風(fēng)無懷這才滿意地走向屋子。才踏出兩步,他頓了頓,又轉(zhuǎn)回身,從袖中掏出件鵝黃色絹布,放在了石桌上。 “方才在城里碰巧看到了,順便買回來。”說罷,他轉(zhuǎn)身快速離開,也不說明這絹布里包著什么。 容絮瞧了瞧桌上的東西,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買給她的? 她不明就里地打開絹布,一只瑩潤無暇的白玉發(fā)簪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容絮兩眼一亮,不敢置信地怔了半會兒,才將它緩緩拿起,細細端量。 發(fā)簪樣式簡單,只在簪首雕有羽狀紋路。但這羽毛中間刻有眼紋,與她的尾翎很像。整只玉簪雕工精細,質(zhì)地飽滿,并非一件普通飾品。 容絮驚喜地摸著發(fā)簪,心里頭比飲了花蜜還要甜。 這哪里是他順便帶回來,分明是花了心思特意為她挑選的。 漸漸,容絮笑得眉眼彎成了新月狀,轉(zhuǎn)身朝他屋子喊道:“簪子很漂亮啊!” * 屋內(nèi),正要施展通魂術(shù)的風(fēng)無懷聽見了她的話和未掩的甜甜笑音,嘴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 那只簪子的確是他這幾日尋街走巷地暗查玉波仙尊的下落,順道逛遍了城里的珠寶鋪子才選中的。 這等白玉對他而言不算佳品,雕琢工藝也不如魔界的精湛,卻是天武城內(nèi)最入眼又最適合她的。 一想到往后她只戴著他送的簪子,心間沒由來地舒暢。 他緩緩闔眼,開始斂氣聚力,施展通魂術(shù)。 多日追查,他尋獲到一條重要線索——莫書霖每隔三個月便會進城購置布匹,且數(shù)量不少,一次會置辦十件,足足可做三十余件衣裳。 費解的是,莫書霖購置的布匹不是普通布料,而是天武城聞名遐邇的釉桑冰絲。 釉桑冰絲以雪蠶為底,輔以天武城獨有的釉桑葉汁浸泡一個月,最后在冰窖中放置一段時日,得以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