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坦白與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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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禹民!你給孤起來!” 帶著有些微重地喘息聲,南禹安毫無阻攔進了南禹民的帳篷。 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身子未愈的緣故,他總覺得自己頭腦有些昏脹。 聽到聲音的南禹民迅速清醒起來,下一秒就被人提著領子被迫坐起身。就見南禹安氣紅得猩紅得眼,恨不得殺了他一般瞪著他。 可惜突如其來的怒氣消耗了南禹安的精神氣,如今他已經大喘著氣,連拉南禹民起來的力氣都只能使出幾分。 “陛下,大半夜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南禹民不明,看了眼門口的方向。 而后他才想起,洛坤已經被他安排去送沐瀟湘咳。君長戚可不是善類,眼睛尖得很,白日里他沒緩過神來,夜晚肯定要來搜一遭的。 南禹安冷笑著看著他,“你以為孤是傻子,是嗎?” 可只要一動怒,胸腔里那股翻涌的熱辣感覺便頃刻席卷了他,他的眼前更加暈眩了。 “王兄!” “滾開!” 南禹民想要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南禹安,卻被對方一手揮開。 他知道如今南禹安正在動怒,便也不敢再去刺激他,靜靜地看著南禹安順氣,隨后慢慢平靜下來。 “沐瀟湘被送去哪里了?”南禹安緩過氣,居高臨下地看著南禹民。 對方是極易出汗的體質,所以經常不好好穿衣服,如今衣裳半開,露出健康古銅色的肌膚,結實強壯的肌rou,身上還有屬于男兒征戰時留下的疤。 這一切都是他羨慕的,他最想擁有的。可惜他不能。 他永遠只能使蒼白而病態的,走兩步就要喘個半天,曬個太陽就會暈倒。 他恨自己,為何要承受這一切? 南禹民猜到他肯定是要知道的,卻沒想到會這么快,為免再刺激到南禹安,暫且先安撫道:“臣弟將她送回王府了。” 要藏起來嗎? 南禹安面色一凜,“為什么?莫非你真的喜歡她,要……要她們姐妹侍候你一個丈夫不成?南家的臉面,不容你這么踐踏!” 可是為什么,他有些高興? “不!王兄,臣弟所愛不是沐瀟湘,也不是沐雨韻,不是沐家的任何一個人!臣弟喜歡的那個人……那個人是不能被知道的存在。”南禹民懊悔的低下頭。 為今之計,只能將這事托出。 他不想再讓沐瀟湘的事刺激到南禹安,生怕對方一下子只撐不住,再次倒下。 這樣的話,他多年的守護又還有什么意義? 南禹安顯然不是十分相信,也不知從什么時候他就不怎么相信南禹民了。 “那你說說,為什么不能說出你喜歡的人是誰?是……王后?”他眼中閃過幾分危險氣息。 “不!”南禹民否認道,“她不是南榮女子,是隱族的人。” 說這話需要很大的勇氣,可他終于說出來了,如今正式松了口氣,感覺心頭的擔子輕了輕。 “哦?”南禹安來了些許興趣,對方的表情根本不像是作假,眼里不自覺帶了些蠱惑,“是占星閣的人?” “不,不是。” 南禹民捏緊了床被,面上露出少有的苦痛與懊悔,“是隱族部落的人,是隱族圣女。” 聞言,南禹安放松了些許,緩和怒氣過后終于露出笑意,“若能結親,是好事。” 南禹民苦笑,“陛下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怎么了?那女子不愿意?” “不是,是因為她這一生只能侍候他們的守護神……而且……” 南禹安無所謂地道:“和尚都可以還俗不是嗎?用她一個人換整個部落的平安,孤相信那群家伙肯定很愿意。對了,你話還沒說完呢。而且什么?” 他迫切的想知道,讓南禹民求而不得的女子,到底還有怎么的苦衷。 南禹民忽然跳下床,朝著南禹安磕下頭,“臣……罪該萬死。” 氣氛有些不對,南禹安面色稍斂,“怎么回事?” “臣……臣已經擅自娶了那女子做王妃。”南禹民緊張地說,手上青筋突暴。 原來如此。 嘴上說著侍奉守護神,可世間哪兒有女子能耐得住那種孤寂?特別是像那種一生未見過多少男子的女子,此生必然見一個貼一個。 南禹民對那女子來說,無異于脫離苦海的浮木。 “孤不怪你,從今以后你也不用在藏著掖著了,改日帶進宮給孤瞧瞧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能讓你如此失控,不顧對方身份。”南禹安放松下來,身子不自主向后靠下去。 但這事和沐瀟湘的事兩碼事,南禹民說不清的。 南禹民卻還沒有起身,他凝著南禹安繡著黑色蛟龍的靴子,眼一閉心一橫,脫口道:“她…其實已經死了,臣弟娶的是一具尸體!” 南禹安拿東西的手一抖,整個杯子落到地上,隨即四分五裂,茶水濺濕了南禹民的膝蓋,整個褲管冰涼濕黏。 他閉上眼,心中那個大鼓敲得震天響,似乎下一刻就會敲破那一層薄薄的壁室。 此生最荒唐之事,莫過于娶一具尸體了吧? 南禹安臉色說不出的嚴肅冷峻,“你說……你娶了一具尸體?” “……是。”南禹民咬緊唇瓣。 南禹安心里百轉千回,震驚大過于那股怒氣。 也僅僅只是震驚而已,他根本生不起多少氣來。如今這般,他倒是覺得少了許多負擔。手上忽然有了把柄。 相信君長戚也很樂意一下子除掉兩個對手。 那就真的是他一家獨大了。 可是南禹安卻不想如此,他有自己的思量。他斂去唇畔微不可察地笑意,道:“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你就完了。” “臣弟知道。” 南禹民驚訝于南禹安沒有生氣,心里卻是高興起來。 只要再拿到沐瀟湘的紅檀佛珠,那他的日子便完美了。到時候,只要擁有鮮于濉,他便什么都不用再擔心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鮮于濉的身份,可以讓她重現于陽光之下,不用再日日靠著月光保養,不用再擔心嚴風會刮擦到她嬌嫩的肌膚。 “那時候,君長戚也會趁機奪取你手上的兵權。加上御史臺那群老家伙的一個賽一個的上書,那你就會徹底淪為傀儡。我們南家……就完了。你想想悅白,她都還沒成親,若沒有你守著……”說到那唯一的meimei,他的眼神也不自覺柔和了起來。 唯有女子,才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南禹民也想過這一點,坦白說:“臣弟已經想過…帶著王兄逃離王宮……” “荒唐。” 話未說完,南禹安便冷笑著打斷他。 月光從窗口照了進來,給南禹安冰藍色的綢子披風鍍了層冷光,使他看起來更加神圣高貴。 他摩擦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失色的男人,說:“你想得太簡單了。況且這南榮是孤的國土!是孤的王國!你讓孤像一個喪家之犬一樣逃走嗎?不,就算死,孤也要死在一定位置上!” 南禹安狠狠地捏緊拳頭,卻無力得很。 “可是陛下……咱們現在連狗都……” “胡說八道什么?” 南禹安一腳將南禹民踢翻在地,眼里透著嫌棄。語氣莫測地說:“父王便是這么教你將相之道的?別說出來笑掉大牙好嗎?如果你還想做南家的孩子,就給孤拿出點有用的來。” “臣弟知道了。”對于南禹安的固執,南禹安便只能妥協。 他這一生,注定要繞著南禹安轉的。 南禹安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他道:“孤倒是有一個好辦法……” 夜色如水,徐徐秋風不時撩撥著人的神經。月下,不知暗藏多少殺機。 當夜,南禹安和南禹民來到臨縣的牢房。 經過一夜顛簸,沐瀟湘沒怎么睡好,眼底下結了層淡淡的青黑。 馬車因為行駛過快而出現問題,車輪在水泠城門口裂成了兩半,幾人只得走路進城。沐瀟湘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旁人根本看不出男女來,更別說認出她。 由于消耗過大,沐瀟湘的肚子叫了半路。 洛坤只得在福運酒樓停下,帶著沐瀟湘去用早膳。 說實話,他還有另一個擔心。便是待會兒沐雨韻真和沐瀟湘打起來,沐瀟湘會因為餓肚子而落下陣。 若是沐瀟湘知道洛坤是因為一定才帶她來吃東西,肯定會收回心里那快爆棚的感激之情。 “還有位置嗎?”洛坤掃了一眼廳堂,服飾各異的人。 不僅僅只有本國的人,還有其他三國的其他部落的人。 突然的外邦涌入讓他提高了警惕,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圈,便被店小二帶領著上了二樓。 沐瀟湘頭一個注意到的便是坐在角落里一個背對著她的男子,紫藍色繡金紋的衣裳,耳洞一邊通了好幾個。 她的呼吸不由跟著緊張了起來,腳下莫名生了想朝那個人走去的欲望。 他也來了嗎? 他們就要這樣見面了,是嗎? 她是該先殺了他,還是該先和他打個招呼? 似乎是感受到沐瀟湘的目光,那人慢慢轉過身。這動作很慢,沐瀟湘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隨后,又重重落回地上。 他不是那個人。 似乎放了心,她重又低下頭。 “沐小姐,請跟屬下來。”洛坤在她前頭說,領著她上了二樓。 同時,身側下樓的人愣了一下,看向沐瀟湘。 眼下出現一截月白色袍子,淡淡藥草的味道在鼻尖散開。二人沒有對視,便各自走了各自的路。 一個往上,一個往下。 跟在羅君斐身后的藍色帷帽少年也看到了沐瀟湘,眼里閃過興味,輕笑一聲。 熟悉。 熟悉極了。 沐瀟湘心里這樣想,可卻想不起來是誰。 酒樓外。 羅君斐淡漠地看著面前的少年,將一張紙條遞給少年,赫然是上次少年給羅君浮的那一張。 “呵呵,是偷來的?”少年沒有接,笑聲如孩童,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冷。 羅君斐收緊手指,將紙張捏碎,丟到少年身上。“收起你的把戲,我們羅家不會為你做事。” “你確定?羅君浮可是有在猶豫哦,可惜他不及你聰明,我還是更屬意你。若是你不答應……” 那還是有羅君浮那個傻蛋可以用。 “你要是敢,我就是傾盡畢生,也會殺了你。” 少年不以為然,“你可能要失望了,世上可沒人能殺了我哦。” “是嗎?”羅君斐忽而露出幾分笑意,眼里閃著幾分冷銳,“宮花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