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守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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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聽說你前幾日落水,是南禹民那小子將你救出來的?”蘇祁佑想到什么,將沐瀟湘左右看了看,“可有受涼?” 沐瀟湘無奈,“沒有,我體質很好。人家可比你大呢,怎么能叫別人小子呢?” 南禹民已經二十三四歲了,而蘇祁佑也不過二十出頭,沐瀟湘虛歲二十。 “不過,你消息挺靈通的。”沐瀟湘似笑非笑,莫不是這家伙在監視自己不成? 蘇祁佑自然聽得出沐瀟湘話中有話,說:“這事兒似乎是有人刻意放出來的,也不過是這幾日的事。” 他已經和沐瀟湘成親,自然會給她自由和隱私,從前自己在塔周圍加派人手是怕她受仇家的襲擊,如今已經不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被另一個左苓給吸走了,而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沐瀟湘”。 “不過,我也是有些吃醋。”蘇祁佑話鋒一轉,接著說:“日后不要再接近南禹民那家伙了,他被你逃婚以后已近瘋魔,如今還將一具尸體納為王妃,這事兒你肯定也查到了。” 沐瀟湘點點頭,這事她有讓禾歡打探過,不過就是不知道那王妃的名字罷了。 “鮮于子淳偷偷進入水泠城的事,你可知道?”沐瀟湘問他。 不過蘇祁佑是山賊一枚,或許也不知道鮮于子淳是誰吧?沐瀟湘懷著些許僥幸。 不料聽到鮮于子淳幾字,蘇祁佑的面色卻陰沉了幾分,“看來君長戚有事瞞著我了。” 沐瀟湘疑惑,“你和君長戚認識?” 怎的,莫非蘇祁佑不只是普通的山賊? 看來對方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好的。 瞧見沐瀟湘眉間的憂色,蘇祁佑很想告訴她真相,可是又忍住了。他抿了抿嘴,對上沐瀟湘探究的眸子,眸光閃閃,叫人不忍欺騙,他說:“等你哪一天想起我,你就知道了。” 他不明白,四個人一同出場,而她為了卻只記住了一個君長戚? 這么多年過去,南榮改朝換代,西涼太子也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曾出現在那場會盟中的人,東蒙太子是女兒身,而他…… 沐瀟湘猜到是這么個回答,便也不再追問了。“罷了,不說便不說吧。” 總有一天,忘記的事兒自己總是會想起來的。記憶這種東西,它不能藏一輩子不是? 蘇祁佑聽到她語氣中的失落,連帶著自己也有些難受,“我等著你將我記起來的那一天。” 她若記不起來,自己也沒有辦法。 沐瀟湘點點頭,意識到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她問:“你大半夜趕來,也不僅僅是為了見我這么簡單吧?” “嗯,知道沐流光想進寧顯塔,里面可有會有一些暴露你身份的東西,咱們先進去看一看,檢查一下。”蘇祁佑說出自己的目的,隨后他又換上一張求夸獎的表情,“怎樣,為夫細心不細心?” 他的眼眸里就像是有星星在閃似的,薄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幅度,俊美的臉也貼得很近,呼吸可聞,似乎在等待她的撫摸,沐瀟湘不由得看愣一小會兒。 瞧著沐瀟湘這有些失神的模樣,蘇祁佑嘴角的幅度更大了,“怎么了,是對為夫動心了嗎?” 極輕的語氣柔得很,沙啞的嗓音一直在撩撥沐瀟湘,讓她的心跳變得很不規律。 “才,才沒有呢,你這種花孔雀,肯定對其他女人也這樣。” 沐瀟湘說著,袖子輕甩在蘇祁佑臉上,蘭香輕繞,蘇祁佑的笑意越發深了。 他拉過沐瀟湘的小手,“咱們現在就去吧。” 沐瀟湘出門看了看天空,搖搖頭,“血漿還沒出來呢,太黑了。” “沒事,我有法寶。”蘇祁佑神秘一笑,他再次拉了拉沐瀟湘的手,“走吧?” 見他如此說,自己也沒什么顧慮,便點頭同意了。 路過容羽的屋子時,里頭的燈已經熄了,看來是睡了。 蘇祁佑牽著沐瀟湘的手,就那樣大搖大擺地走著,沐瀟湘感覺到手心出了汗,想要抽開卻被握得更緊。 “別鬧。”蘇祁佑低聲說,莫名的蠱惑人心。 沐瀟湘有些委屈,“我的手出汗了。” 這么牽著感覺一點兒也不舒服,早知道出門前洗個手了。 蘇祁佑嘟嘴,“咱們也就今夜能見面,你就牽著吧,我不嫌你。” 說著,他卻拿出自己的帕子,給自己和沐瀟湘擦了擦手,又十指相扣繼續牽著。 沐瀟湘吐槽:“真像個小孩子。” “那也只對你。”蘇祁佑接口,他指著前面說:“我的馬在那兒。” 沐瀟湘遠遠的看去,就看到一匹棗紅色的馬悠閑地站在樹旁吃草,它身邊飛舞著無數的螢火蟲,看起來莫名的柔和。 “螢火蟲?”沐瀟湘有些驚喜。 蘇祁佑看著她不自覺露出的喜悅,心里不覺柔軟幾分,“以前你都是從塔里看這些螢火蟲,現在在塔外,感覺如何?” 說著,他就不由聯想到她一臉冷漠卻又對外頭向往的喜悅和期待,每當螢火蟲活躍的季節,她都會坐到窗子上,透過圍欄看著那些螢火蟲。 螢火蟲會繞著寧顯塔飛舞,一圈圈柔色的光帶,是沐瀟湘眼里唯一閃耀的東西了。 想到這里,他就鼻子一酸。 沐瀟湘被蘇祁佑拉上馬,二人同乘坐一匹馬,那些螢火蟲似乎有感應似的,用一條柔色的光帶指出一條朦朧又神秘嗯路。 “這些螢火蟲,真有靈性。”沐瀟湘也不知該怎么說,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 蘇祁佑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抱緊懷里的人兒,瘦弱的身子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時辰尚早,咱們慢慢走著去。將軍府是不待見你嗎,怎么瘦了?” 沐瀟湘摸了摸腰上新長的膘,說:“哪有?最近府里策劃著把我送給南禹安當妃子,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呢。” 今天鮑魚明天燕窩,反正是只要能把沐瀟湘養的圓潤的,沐老夫人都要讓小廚房做出來送到沐瀟湘嘴里。 不想蘇祁佑卻眸色一沉,“這群老東西,竟敢打我娘子的主意。你為何還不動手?” “等沐流光嫁出去了再說吧。”雖然感覺到腰環著自己的手臂又貪得無厭的收緊了幾分,可她卻并不討厭。“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再嫁了哦。” “好好好,等今晚回去我就把事情都解決好,過兩日就來水泠陪你。”蘇祁佑聽得出沐瀟湘有些責怪地意味,心情不覺大好。 從前沐瀟湘就是一個不會親近人的,看人都帶著幾分貴死和傲氣,如今能這般和自己說話,蘇祁佑倒是意外幾分。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蘇祁佑都歡喜。 沐瀟湘卻聽出了他的樂意,辯解說:“我只是不想背個紅杏出墻的名頭,你若不來,綠帽子帶你頭上也是你自己作的。” “好好的,我知道了。”蘇祁佑哄著她,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感覺到額頭傳來的溫熱感,沐瀟湘有些無措地看了眼那笑容狡黠的男人。 “誰,誰叫你親的?”沐瀟湘小聲的嘟囔,全沒了平日的疏離氣兒。 這種少有的小女人表情很是珍貴,蘇祁佑想再多看幾眼,卻被沐瀟湘掐了腰,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還是適度的好。他提醒自己。 繞著山坡走了兩圈,就看到了曾經關押沐瀟湘的寧顯塔。 寧顯塔和沐瀟湘走的時候沒什么區別,不過是周邊的雜草高了些,如今已經到了她的腰部。 破敗陰冷的寧顯塔,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這便是,關了自己五年多的寧顯塔啊。 沐瀟湘有些感慨,想到自己剛來這里的時候,傲氣不減,有人想讓她彎了膝蓋,被她徒手捏斷脖頸,她舉著那顆頭顱,原本還想嘲諷她的士兵臉上都沒有了血色。 她對那顆仍有些知覺地頭顱說,“我乃堂堂東蒙國皇太女,想要在我頭上動土,你不配。” 她又抬起頭看向那群想動又不敢動的鼠輩,嘴角輕蔑,“你們,也沒有資格。” 說完,她像丟掉一個垃圾一般,將那顆頭顱丟開。 那頭顱滾了兩圈,正好滾到守塔人腳邊,守塔人面目表情地念了句阿彌陀佛,讓人把她押到塔里。 遠處傳來一陣干嘔聲,她看到來山上采野菜的趙老嬤。 從那以后,她就一直一直都在寧顯塔里。 這么些年,這塔和守塔人也磨了她不少銳氣。如今她能如此,也少不了這塔的一份功勞。 旁邊忽然傳來雜草相互碰撞的聲音,沐瀟湘和蘇祁佑尋著聲看去,正好看到從雜草里站起身的守塔人。 那人不似尋常觀念里的守塔人一般,是個老者。定睛一看,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前面,一身干凈的白衣裳,手上拿著一串圓滑的佛珠,光溜的腦袋在月光下很敞亮。 五年前,他是這二十一二歲的模樣;五年后,他還是這幅模樣。 “五年了,你還是沒變,莫不是已經成佛了?”沐瀟湘出言調侃,嘴邊盡是不屑。 守塔人無所謂地笑了笑,在月光下的確如佛人一般,平和嫻靜。 “這么些日子了,難得公主殿下有心回來。”他看了看那塔,眼里平靜,“你不在之后,那些螢火蟲就再也沒繞著塔飛過。” 今日螢火蟲似乎是感應到什么,也不知都是從哪兒鉆出來的,開始和從前一樣,繞著寧顯塔和人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