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沈宸含糊其詞。

    但姜悅卻打破沙鍋要刨根問底，“前一段時間，那是什么時候？”

    “云隱寺山腳下留宿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想起那個過于真實的“夢”，姜悅突然有些難以啟口。

    沈宸是何等的聰明，怎么會不知道她想問的是什么，“那天晚上，你沒有在做夢。”

    姜悅登時瞪大眼睛，“你你你……”

    然而你了半天，姜悅都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一定是發燒把腦子都燒壞了，要不然她的反應該怎么會變得如此慢半拍呢，愣是過了整整半分鐘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話里的意思。

    他說她沒有在做夢，那意思就是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沈宸竟然偷吻她？

    “沈總你……我……”姜悅的腦袋里像是被人投了一顆雷，把她炸了個外焦里嫩。

    姜悅閉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氣，咬咬牙把心一橫，鼓起勇氣問道：“那天晚上，你為什么偷吻我？”

    “你說呢？”沈宸反問道。

    “我我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這是眼高于頂的沈大boss啊，姜悅實在沒法說出他喜歡自己這種話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他只是情難自禁。

    “我……我只想知道吻一個人是什么滋味。”話一說出口，沈宸就后悔了。

    這是什么個破說法啊！

    姜悅眼里滿懷期望的亮光一下子就熄滅了，心里自嘲道：果然是自作多情！

    想想上輩子拜倒在他西褲下的女人不計其數，比她漂亮的比她優秀的大有人在，沒有一個人能抓住他的心。而她，又何德何能讓他高看一眼？

    難道就憑她現在是他唯一能接觸的人？

    很快，姜悅就想狠狠給自己掄一個大耳光。

    外婆才剛走，她哪來的心思想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果然腦子被燒壞了。

    姜悅不說話，偌大的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沈宸沒話找話道：“你餓了嗎？”

    姜悅今天滴水未進，沈宸擔心她的身體熬不住。

    “如果我說我餓了，你有辦法給我弄吃的嗎？”姜忙反問道。

    沈宸搖了搖頭，向來英明神武除了不會制造飛機火箭不能登陸月球，幾乎堪稱無所不能的沈大boss第一次生出無力感來，“不能。”

    “我不餓。”姜悅搖了搖頭，“也沒胃口。”

    沈宸伸手去摸姜悅的額頭，體溫已經降了，“你現在身體虛弱，醫生說了得好好休息。”

    “意外和明天，誰也預料不定哪個會先來，所以請節哀順變！要是你外婆看見你這樣，她會走得不安心的。”沈宸不是一個會安慰別人的人。

    提起姜老太來，想到從今天以后再也見不到那個疼她愛她的老人，姜悅感覺心像是被針扎似般難受，原本就暈乎乎的腦袋這會兒更疼了。

    沈宸察覺姜悅的異常，語氣一下子就緊張了不少，“姜悅，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姜悅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就是……我就是想我外婆了……”

    那個她最愛的親人……她從今往后，她再也見不到了。最后還是沒能忍住，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別哭了，你現在還在發燒呢，不宜情緒激動。”沈宸伸手溫柔地替她擦掉眼淚，捧著她的臉，“你外婆走了，以后的路，我替她陪你走。”

    這種時候情感最脆弱，一句安慰都能輕易讓人潰不成軍。

    “不要，我不要……”姜悅哽咽道：“我只想她好好的。我說了……我說了要賺好多好多的錢，我說了要帶她去游山玩水，去……去看看我們祖國的大好風光。她辛苦了一輩子，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懷德市……”

    “我還說，我要給她建一棟漂亮的大房子，她再也不用在下雨天的時候要拿個桶去接漏水，也不用再擔心下暴雨的時候，會不會把破舊的泥磚房給沖塌了……”

    “明明我現在有能力讓她過好日子了，她卻走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姜悅重生后拼命地努力著，希望可以改變上一輩子的悲慘命運，同樣也希望可以感謝身邊的人的悲慘結局。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始終逃不過厄運。

    姜悅的哭泣聲如同厲鞭重重地抽打著沈宸的心，他很清楚現在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沈宸用力地把她擁入自己的懷里，“你要是覺得難受，那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給你。”

    沈宸的身體和正常人無異，除了沒體溫，姜悅靠在他的肩膀上，有種沈宸已經重生的錯覺。她伸手擦掉眼淚，微揚著臉不肯讓眼淚掉下來，“我不哭，我要回明家替我外婆報仇。”

    姜云飄被徐曼容害死了，現在她連姜老太也不肯放過。如果重來一遍，她都不能替自己最親的人討個公道，那這樣的重來又有何意義可言？

    “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沖動行事。你好不容易重活一遍，我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重生的意義是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而不是把自己推進火坑。

    “姓徐的女人害死了我外婆，我不可能會放過她的！”在姜悅的心里，姜老太的位置不可取代，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姜老太慘死而不動于衷的，“你不要勸我了！”

    “好，我不說！”沈宸緊握著姜悅的手，“不管你做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姜悅微微愣住了，“你，不勸我了？”

    姜老太和姜立軍想盡辦法把她困在這里不讓她有機會接觸明家的人，而沈宸竟然支持她去報仇。

    “有的事情既然開了頭，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沈宸道：“你說得對，不是你躲在這里不去招惹別人，敵人就會愿意放過你。坐以待斃還不如主動出擊！”

    等死，向來不是沈宸的做事風格。“姜悅，你要回明家我不阻攔你，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兩件事情。”

    姜悅問：“什么事？”

    沈宸說：“一是不能摘掉佛珠，必須讓我時刻呆在你的身邊；二是凡事不能沖動，好好照顧自己！”